《妖言之云幻》云年十二

43、玉环犹在破镜圆，相伴终解相思瘦

　　灵枢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急步走到没藏身前，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痛快的给了他两个耳光。
　　久光和尉迟珏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珑珀上前护住灵枢，无欢拔出剑来，却被珑珀狠狠瞪了一眼，没藏强撑着站起来，无欢上前扶住他，但是没藏在碰到她的时候，她不禁又想到了凤瑾，便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没藏瞟了他一眼，朗声大笑起来。
　　云雍和第五勘寻着声音跑了过来，看见这一幕都有点吃惊，云雍慌张地问第五勘，“老弟，你不是说幻儿喜欢没藏的吗？”
　　第五勘摸摸自己的白须，摇摇头，“这唱的是哪一出，我眼拙啊，也看不懂。”
　　云幻笑着看了一眼云雍，伸手掏出那莲花玛瑙坠子，扔向云雍，云雍起初还有些疑惑，待看清那红色的光芒，便若获至宝，匆忙接住，云幻看向珑珀，使了个眼色，珑珀却面带难色。
　　“怎么，今日连你也要作对？”云幻明显有些不耐。
　　“大人，此刻你释放碧环，对您确是弊大于利啊。”
　　云幻冷笑，只是盯着珑珀，“很好。”那神情隐隐有了怒意。
　　珑珀叹了一口气，“知道不该拦住大人的。”他走近云雍，恭敬向云雍行了一礼，便低低念了句符咒，云幻靠着尉迟珏，面色紫涨起来，她的指甲嵌入尉迟珏的胳膊中，尉迟珏搂住她，听见她难受的闷哼出声，全身都在颤抖着，而那玛瑙坠子幻成一片血红色的烟雾，随着风隐隐摆动起来，一瞬间便成了碧环。
　　着一件缥色的衣裙，站在众人面前。
　　“云幻，我还以为你要食言了，诳我进这坠子中，就是不打算放我了。”
　　云幻还靠在尉迟珏的怀里，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碧环却是笑出声来，她快步走到云雍面前，发现云雍见到自己，眼里居然有了些泪光。云雍哑声道，“环儿，你的嗓子……”问出口后又看了一眼云幻，便他摇摇头，知道这肯定是云幻的功劳，“你们怎么可能和好？”
　　“谁会对我们和好存在什么痴心妄想？，”碧环回身看着云幻，似有杀意，“我们只能势同水火。云幻，你答应我的还没有做完。”
　　云幻低声道，“什么物什值得我稀罕，你既喜欢，施舍给你也无妨。”
　　碧环面色涨红，咬牙道，“你……当日求我之时可不是这样。”
　　“我家大人怎会求你？你少在那里大放阙词！”灵枢插着腰冲到碧环面前。
　　尉迟珏轻咳一声，“珑珀，灵枢是被你惯坏了。”
　　珑珀轻轻一笑，“我是大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言下之意，这所谓的“带坏”，根本还是在云幻了。
　　“父亲大人既然如此喜欢碧环，不若将那云氏长老的位子给了她，也不用担心他日我再为难她。”云幻突然出声。
　　众人皆是一惊。
　　云雍面色有些难堪，他头一次用那么不愉快的语调看着云幻，“胡说什么！”
　　云幻只嘴角噙冷意，看了云雍一眼，便转过头，不再搭理云雍，她仍然温柔地看着没藏，“没藏，你不会就此作罢正好。不过我近日事多，还没空料理你，但倘若你动了北堂言熙一根毛发，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现在已经是生不如死了，还能怎样？”没藏出声，他一直看着尉迟珏的手搂着云幻，宣告着属于他的权力。
　　“没藏，你爱我，而我不爱你，本来就让你生不如死了，可是如果我连恨你都省略呢？”云幻笑意盈盈，没藏却是一激灵。
　　如果恨你，就不能忘记你。
　　对于没藏来说，他现在不在乎云幻是爱他还是恨他，只要他还在她心里，但是他不能容忍这个女子，他爱慕已久的女子忘记他，在她的心里深处不留一点地方给他。
　　直到现在，他才有点相信，这个女子或许真的是从来没有爱过他的。
　　他颓败地坐在地上，面容却还是维持着那份君子的淡然，他低声道，“好吧，幻儿，我等着你来找我，结束这一切。”
　　尉迟珏握着云幻细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云幻点点头，转身拉着尉迟珏道，“我们走吧。”
　　久光赶紧跟着两人，灵枢也跟了两步，却还是停了下来，珑珀讶道：“怎么了？”
　　“既为大人弃仆，怎肯让大人难做？”
　　“这小妮子说话，真不讨喜。”云雍摇摇头，“第五老弟，你带着这个……”他皱眉看了没藏一眼，“带着他回去吧。”他又看了看灵枢和珑珀，“瞧着你二人对那丫头还有些心，便先留在钟庸山吧。”
　　珑珀略一沉吟，点点头，又恭敬行礼道，“珑珀和灵枢今生只以云幻为仆。”
　　云雍点点头，也不打算说什么。
　　珑珀却又开口道，“云雍大人，我家大人刚才所说确不是气话。她真心不屑于这狐族长老之位，早已经与碧环达成协议，待这事完成，便将这个位子给她，您……大人同意她可配云姓。”
　　云雍愣一愣，他自然知道，云幻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原谅碧环，当初既然以这些条件来要碧环答应她，想来这个尉迟珏对她来说却有重要的地位。
　　他叹口气，“她才是狐族长老，此事不易。”说罢，甩袖就走了。
　　碧环咬咬唇，也没有做声。
　　而这边，云幻跟着尉迟珏走了一会，两个人都没有做声，久光跟着两人，也有点尴尬，正恍惚间，便被一个石头绊倒，掉进一旁的溪流中，倒让云幻脸上有了笑意。
　　“倒是提醒了我，你这段时日真气乱窜，要好好疗养一下，我们鬼族的涅槃沼水可是相当不错的。”
　　“有什么了不起，凭我现下的身份，去天池水里泡个几日也不是什么问题的。”云幻脸上有着明媚的笑意。
　　“那么大池子水，你不怕？”尉迟珏知道云幻自小就怕水，便摇摇头道。想那涅槃沼水看似液体，却又如烟如雾般，并不是一般的水，即便是怕水的人也不会感觉有什么害怕的。“不过嘛，这涅槃沼水这能允许我们鬼族皇室的人享用，唔，丫头，不若我们先成个亲？”
　　久光从溪水里爬出来，打了个喷嚏。
　　云幻冷笑，却不做声。
　　久光慢慢走到尉迟珏身边，扯扯他的衣袖道，“少爷，咳咳，您是不是应该先去提个亲？”
　　“提什么亲？！我连定情之物都给她了。”尉迟珏凑近云幻，“丫头，你我都是不按常理做事的人，这回咱再惊世骇俗一把，直接私定终生可好？”
　　久光身体一震，想到在凡间这私定终生也算不上什么太惊世骇俗的事情，少爷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一会又惹得云幻大人生气，“少爷……”
　　久光并不知道，现在即便云幻不想承认，但是她仍然还是狐族长老，云氏当家，而这尉迟珏顶着一个鬼族四皇子的头衔，他俩若真是私定终生，想来绝不会如凡间那些平头百姓那样简单，这样两个在妖鬼两界都有身份地位的人也学着凡间这样不管不顾地厮混，是会惹起很多麻烦的。
　　云幻却是明媚一笑，“好啊，尉迟珏。”
　　云幻这一松口，尉迟珏倒是一愣，他看着她，知道她又有想法为难他，便有些奄奄的，皱巴着一张脸，倒很像小学徒糊出的失败的葱油饼一张。他这副模样，怕是一般女子都不忍刁难，可是云幻却并不买账，她轻轻嗓子，道：“你应该知道的吧，原谅是容易的，让我再次信任你，就没那么容易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尉迟珏突然指天誓日起来。
　　“时间？你我活了这么千万年了，这弹指湮灭的事情到哪里去品判？”云幻说罢，也不待尉迟珏答话，就走。
　　尉迟珏一愣，瞪了久光一眼，“这个多事的小子！”，也快步追云幻去了。
　　三人走得到快，久光虽然隐隐有跟不上的架势，但也不敢吭声，喘着气跟着，一路跌跌撞撞，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突然停下来的尉迟珏身上，倒又脸红起来。
　　云幻轻笑，“难怪你这般没皮没脸，想来是这少年纯情的心性都转移到他的身上了。”
　　尉迟珏摇头晃脑，走到云幻跟前，拽拽她的衣袖，神情颇像一只温顺小狗，腻声道，“人家的少男之心，明明是放在你身上了啊……”
　　云幻面色一冷，知道不能跟他多话，天知道他这样的人能说出什么东西。一扯衣袖不再理他。
　　这时梓舒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久光才明白过来，想来是看见打远来的梓舒才停下来的。
　　“大人是要回越冥山吗？”
　　“当然不是！”尉迟珏高声喊道，遭到了云幻嫌弃的眼神，他又一脸讨好地道，“你乖，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跟我回去泡泡涅槃沼水怎么样？”说罢又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没藏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必不会对言熙有下一步的动作，眼下你的身子要紧。”
　　云幻抬眼，看见尉迟珏紧抿着的双唇，难得的严肃模样，心中想道：没藏是不敢对言熙做什么的，即便当年雪重间接害死了他，但是没藏不会让她为难的，他的心性让他不敢不顾忌她。
　　云幻还在沉思，尉迟珏微微挑眉，就拉着云幻往鬼界的方向去了，梓舒摇摇头也要跟上，瞥见脸色青白，疲劳不堪的久光，暗叹这小仆的辛劳，这二位大人光顾着自己花前月下，也不替这凡人想想，这一路奔波甚是辛苦了他，当下便走到久光面前，“可还能坚持么？”
　　久光点点头，脸色却越发苍白，“是能坚持，可是只能想想而已。”后面一句话几不可闻。
　　梓舒点头一笑，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可要跟紧我。”
　　刚抚上他的手，梓舒就吃了一惊，这小仆体内的气息，并不是凡人可有，便不由打量了一下久光，又远远听到前方自家大人怒斥尉迟珏大人的动静，也不敢耽搁，快步拽着久光，配合着自己的法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