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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笑闯邺都城 ...

  •   第十四章

      彻夜大风呜咽,直至天明。
      翌日恰好是正月晦日,石闵公务缠身,劝慰好董冬后,早早来到军府听取甲库司甲官,骏马监军备汇报。这时,司盐都尉拽拉着冰窟监凌人,进了厅门,便倒地而跪。
      “发生什么事?”石闵问。
      “冰井台凌人看管不严,军盐发生变故。”司盐都尉率先抢着禀明。
      石闵轻“哦”了声,将目光投向凌人。
      凌人直喊着冤枉,忙出言反击,“盐虎在冰窟时还好好的,出了冰井台,一见光就立即融化出水,这……这分明是司盐都尉运盐不当造成的。”
      “殿下,他分明胡说。这样天气,盐虎怎么可能一出冰窟就出水融化呢,分明他们动了手脚。”
      “殿下,是他血口喷人!”
      “够了!”石闵喝住,沉思片刻,直问凌人,“盐虎在冰窟有什么变化吗?”
      凌人惶恐回忆,“比以往的坚硬许多。”
      石闵当即骂道,“这分明是盐与雪参和造成的,还说不是你们责任?”原来平日里盐碰到雪,融化得奇快;但冰井台寒冷异常,化开的盐又迅速凝结成冰,这盐冰要比雪结成的冰,坚硬许多。
      “怎么会?雪与盐是……存放根本是两处!”凌人面色灰白地辩解,“而且,冰窟盐虎只只刻得栩栩如生,和刚进冰窟前没什么区分啊!请殿下明察!”凌人忙磕头。
      “与以前模样相同?”石闵站起身,凝眉追问。
      “是,是一点没错。”
      石闵心猛地下沉,盐虎无恙,他首先想到就是相思;而相思再有本事,也不能平安进出冰井台。唯一的答案是——
      “备马,去九华宫。”掠袍出厅。

      晨风大作,阳光倒算璀璨,风撩人衣袂,阵阵送暖。
      晦日庆典,举国万民亲水。男人泛舟流觞畅饮,女子河边欢舞涤裳,此举称为“度厄”。
      而软禁在九华宫这对新人,自然没被排挤在外,照例邀请参与庆典。
      终于等到出逃的机会了。
      慕容恪垂眸静静沉思,手牵马在前缓行。郑相思咬着嘴唇,怀里抱捧包裹,脚上依旧拐拖着大一码靴子,步步蹒跚,勉强能尾随在慕容恪身后,她憋闷了半天,开始低喃,“为什么我拿包袱,你拎酒坛?”
      慕容恪停步,转身望她,那么多日相处,他早就习惯不向她解释事情的原委,而是用小夫少妻,热情洋溢的语调商量道,“要不等下我们逃逸,你对付官兵?”
      闷头一棒,相思头一缩,很“乌龟”地辩驳道,“玄恭大人,也不用分工那么明确吧?”
      慕容恪笑笑,正准备走过去,暂时帮她一把。而此时,门前守卫却高声吆喝,“这不是新郎官嘛,这么才起床?是不是小两口,晚上太辛苦了。”
      背对的慕容恪眼里寒光一逆,随即将相思拉进,拨撩她额前发丝到她耳后,“相思,但愿今日我们度厄成功!”
      刹那,郑相思顿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百倍,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呼吸频率,紧抱住逃逸用的包裹。
      度厄度厄,希望能平安度过险恶。

      宫门前,穿堂风大作。
      风里含尘,相思低头,有些眼迷。
      慕容恪嘴角向上一扬,清俊的脸庞勾送出一个炫目的笑容,蛮不在乎地仰脖,灌了自己一口清酒。
      相思没空赏析,只偷瞄他双手,终于走到朱漆铜门前,两人屏息而待。
      守卫们早就欺慕容恪是外族人质,一直横眼相待,无奈慕容规矩,跟本没机会刁难。难得的机遇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左右打量了下好一会,为首那位将目光转到了慕容恪的战马身上。
      一个眼神,手下均领悟,有人出列,刁难一句,“漳江不远,两位步行就成,何须用马?新郎官,把马留下吧。”
      慕容恪笑容不改,又买醉样闷头对自己灌了一口酒,而后才略略侧耳装作没懂汉言。
      “你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对我们不敬;这匹马扣留,当赔罪了。”首领正好逮到机会。
      慕容恪笑眯眸子,靠近首领,酒一口倏地喷出。只听领头一声带哭啼的嚎叫,解决第一个。
      此时,慕容恪已然出第二招,酒坛翻手对着近邻的那个脑袋,就是一记很砸。
      “哗啦”酒坛粉碎,酒花带着血珠,向四周扩散半空溅开,第二个解决。
      抬膝勾腿,送第三个倒地。
      借势飞脚横扫,趴下了第四个。
      身倾前探,一把夺下矛枪,附带奉上血窟窿一个,第五位。
      同时,空出的手向后一探,一把撩抓起相思的腰带,将她向自己怀里一带,单足点地,飞翻上马。
      战马通人性,不羁地甩鬃嘶鸣,抬起两蹄,半空交错蹬踏。
      锐箭离弦之势,如此强悍,吓蒙了第六个。
      只见眼前沙尘飞扬一线,慕容恪他们已然迎风夺路疾奔而出,如潜龙出海,飞出九华宫!

      电光石火的变化,让郑相思在马上颠簸久久后,才缓过神,“与计划不符了。”
      制定好的逃跑计划里,他们应该没那么早动手;她暗自叹气。
      “相思,快打开包裹,把我画的那张羊皮卷拿出来。”慕容恪催促。
      相思忙遵言取卷展开,这——居然是张邺城的草图,她不禁惊叹道,“你画的地图?你居然逃城跑还带地图?”
      慕容恪笑骂,“你以为我每夜不休不眠,都做什么了?”
      “向哪?”相思收敛起佩服姿态。
      “北。”
      “慕容将军,下一关,凤阳门。”相思也被感染,洒脱指点。
      “遵命!”马铃声荡,慕容恪缓缓提矛,腕上红线风中转旋,凛凛威风。

      ※※※※※※※※※※※※
      凤阳门。
      横风肆作,正午太阳高照,门阙顶梁檐描金缠枝之上彩凤攀飞,仰面望去,烫人眼眸。
      人群熙熙攘攘,空气中卷搭着那春花嫩叶的涩香,暖暖洋洋。
      突然人群一头一阵骚乱,一骑扬尘杀出;马蹄清脆,徒生于地。
      眨眼一下,马到,人到。
      如晴天霹雳,有飓风催波之势,人们纷纷如潮溃散退开。

      而马上两人继续夺路逃窜——
      过凤阳门,穿中阳门,越广阳门。
      三里之宫,九里是城。
      从宫城,经内城,到外城。
      遥遥而望,邺城之北门,就在眼前。
      东西南北四城门,如果慕容恪没有记错,那道北城门是唯一没有护城河的。没有护城河就没有吊桥,开了城门就是自由天地!
      想到这层,他再次策马扬矛前,擒笑嘱咐相思,“相思抱紧了,可别掉下马头!”
      相思闻言更加努力勾足,将头深埋,决意不看。

      对应那厢围城门的卫士早已觉察气氛不对,草草地把队伍散成两支,一支阻挡慕容恪前行,一支推关城门。
      战马驰骋而来,腾腾杀气。一杆旋风直刺、强扫——挡路者无命!
      顿时,长矛森森芒尖带血,绯玉乱喷,红珠飞溅。
      人,马,矛,全全锐不可当。
      铜铁城门推动,锵锵发声。
      慕容恪不敢恋战,虚横一矛后,直冲城门!
      眼见门洞缝隙,只容一马时,骄马纵身而跃;相思两眼死闭,双耳灌风,隐隐中只闻身后城门“轰”地一声。
      同刻,马蹄重踏地面之上。
      相思偷眼,窥见北城门已完全关闭。
      她双肩松懈,长长呼出一口气,人稍微坐正,抬头瞧向慕容恪。
      慕容恪催马为停,人也轻松了许多。两人相视一笑。
      “恭喜玄恭大人,安然脱险。”
      “同喜同喜。”

      战马依旧是锐步疾奔,干跑了几里后,慕容恪终于勒缰。
      “郑相思,你真要去南方?”
      “你家在北,我家在南;道不同了。”相思大度地拍慕容恪的肩膀,尽量给面子地表现出依依不舍之情。
      她坚持向南,决不是因为怕赵军追杀慕容恪,自己引火烧身,绝对不是!
      慕容恪转眸会意点头,两人又这样赶了一程。
      邺城郭外,狂风霸道。
      天空逐渐变得阴沉,乌云弥天。
      慕容恪心里估摸着,追兵不会短时间内杀到,才在官道旁,将相思放下。
      “你的行李。”相思将一切分派妥当。
      “多谢!”情况特殊,慕容恪并没下马。
      “那——就此作别!”郑相思微笑着挥手。
      慕容恪怔怔,旋即还笑,“一路珍重,告辞!”话音落地,跨下马已经迎风纵出。
      人影渐渐缩小,郑相思再次吁气抹干额上的冷汗,人欢愉地向后一转。
      一幢阴影笼住她所有上空——
      身后赵军表情肃穆一字排开,箭弩上弦,俨然若天降骑兵。
      为首那将跨坐“朱龙”,冷冷一笑,“慕容恪,你就这点本事吗?”
      声虽逆风,却游荡原野,异常洪亮。
      远处黑影骤然停住,驳回马首遥遥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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