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南柯》沈雪阑珊

2、章二

　　多年前一场兵祸，令万花封谷。此后谷内再无外人进入。
　　不过谷里还是有个纯阳长期居住。这纯阳是个太虚剑意，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从来不知玩笑戏谑为何物。他住在三星望月的某间屋里，深居简出，我只见过他几次。
　　纯阳姓虞，都称他虞道长。
　　这位虞道长何时来的万花，又是如何住下的，我并不知晓。平日里也未曾注意过他，现在他一夕之间成了万花的名人，却是因为一个不顾一切冲进谷里的军爷。
　　那动荡的年代早已过去，虽说现在比不得当初的繁华盛世，倒也算太平。所以当那个一身杀气，不顾任何阻拦强闯万花谷的天策军人出现时，大家都诧异了一下。
　　“你究竟来万花做什么？所为何事？”
　　“……我找道琢。”
　　他吐出一句话，就轰然倒地。
　　“这是个疯子吗？”
　　“道琢是谁？”
　　“他到底怎么进来的？”
　　正当大家议论着要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军人丢出去的时候，师父却截住了话：“抬到我屋里去，不论来历，好歹要先医好这一身伤吧。”
　　师父这人虽然平日里爱开玩笑、爱不正经，可一旦正经起来，又让人无法反驳他。
　　这个天策军人被安顿在师父屋里，他虽然满口仁义道德要给这人治伤，可是到头来各种杂活却全部落在我身上，让我好生不忿。打水上药，换洗衣服，师父全然不管，一副神仙自在的模样，让人恨不能将他一脚踹到落星湖去。
　　“这人说的道琢，到底是谁啊？”我随口一问，并没觉得会有答案。
　　而师父竟然也随口回答我：“三星望月的那个纯阳啊。”
　　我噎住。
　　床上的天策未曾醒转，已经昏迷了一天。
　　“虞道长名叫——虞道琢？”
　　“只是道号而已。”
　　师父晃动着碗里的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人生问题一般面色沉重。
　　“道号难道不应该叫太虚道长吗？”我又问。
　　师父又瞪我，我收声，他翻个白眼：“纯阳一共就分两支，紫霞太虚，你上肥羊……呸，纯阳宫看看去，几千号人都叫太虚道长。”
　　我不以为然的摇着扇子，一边注意药锅的火候，一边咕哝：“平时也没见你废话这么多，怎么沾上纯阳就这么激动。”
　　师父再次瞪我：“纯阳关我屁事，若不是看这人可怜，医者父母心啊，我耐烦管他。”
　　“别假了行不行。”我忍不住。
　　一直到晚上掌灯，这个军爷方才醒转了过来，睁眼就问：“道琢呢？”看见师父在屋里，顿时眼神像见了鬼一样。
　　师父自己挑着灯花，慢条斯理道：“死了。”
　　军爷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又昏了过去。
　　“……你，你这人，这就是你的医者仁心？？”我简直要被他气得背过气去。
　　师父不理我，却兀自叹气：“这人还真是顽固啊。”
　　“你干嘛说那道长死了？”我忍不住问。
　　他的回答却是“噗”的吹灭了灯。
　　“我擦你要干嘛？！”眼前一片混沌，听闻某处传来一人的惨嚎，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响。
　　“大半夜的听人墙角，你莫不是采花贼？”师父的声音我还是认得的，还有那熟悉的欠抽语气。
　　“滚你丫的，采也不上这里来。”
　　“花海遍地是花。”
　　“日！！老子来看我妹子，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感同身受的默默赞同。
　　黑暗的空间里传出几声咳嗽，和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我艹？这怎么有个男的？”
　　师父终于点上了灯。
　　一男衣冠不整的坐在地上，衣着煞是奇异，不似中原人。
　　军爷又一次醒了，脸色发绿，正盯着花师父看。
　　“你妹子早就不在这了。”师父耸肩，看着地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一跃而起：“啥？为什么？”
　　“徒弟，这深更半夜，你还是回去睡觉吧，这两人交给你师父我了。”师父全然不顾那男人由白变青的脸色，摆手让我走。
　　“我妹子到底在哪？”
　　那衣着奇异的人的喊叫声里还夹杂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嗓音：“……喂……有没有水……”
　　我被师父丢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