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萧纯

9、骨血（9）

　　9.
　　我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终于，我不能下床。

　　被推进手术室前，我见到了母亲。她还是那么胖，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皱纹再也藏不住。一时心酸，我带着呼吸罩，却不能言语。只和她的手指相触。

　　她含着泪叫我的名字。阳，是妈妈对不起你。生了孩子，等你好起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啊？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听到。我却知道，我不会再好起来。

　　接着我抓住秦烨的手。秦烨的眼睛有些红，他低头亲吻了我的额头。我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手术灯很热，很亮。就像秦烨在公园抬头看我的那一刹，时光化成烟花，瞬间炫目。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生了一个儿子。
　　他慢慢长大。顽皮打架。娶妻生子。
　　秦烨变成了一个老伯伯。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眼睛还是泽泽生辉，宛若琉璃。
　　他向我伸出手。那双手密布皱纹，但依然好看。
　　就像那天夜里昏暗灯光下我们的初见。
　　已经过去很多年，我们依然每天牵手。

　　那个梦没有结局。我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