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记》醒醒酱

4、第四章

　　次日，秦明书早早起身洗漱，在衣箱中仔细挑了衣服，里露粉底祥云抹胸、穿着对襟齐腰襦裙，下裙裙摆绣着着一树桃花，外面套上一件素白色短褙子。屋子里的碧瑶极会梳头，秦明书让她给自己梳了高高的凌云髻，自己又挑了斜斜的白玉簪子挽进乌黑发间，一对金步摇饰发髻两侧，一身装扮庄重而不华重。收拾妥帖后，秦明书一面让毫儿拿帖子去邀秦明书的母亲入府相聚，一面亲昵的叫了青瑶取了团扇陪着自己去老夫人院子。
　　秦明书昨夜说过想要抬举青瑶，青瑶今日便有意细细装扮了一番。秦明书院子里的人看在眼里，都暗暗说夫人转了性子，又不免酸酸的嚼舌根笑青瑶一副狐媚劲儿。
　　王老夫人在上，秦明书行了大礼。
　　“你身子还未好，不必勉强。”老夫人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一丝阻拦的动作也无。
　　秦明书作完大揖礼，青瑶的搀扶她坐下。秦明书道：“原本早就该来给母亲晨昏定省问安，但身子还未好，怕过了病气给母亲，就偷懒了几日，还望母亲见谅。”
　　老夫人想到昨夜毫儿来通传的那些话，又看秦明书对青瑶亲昵，心中舒畅，于是和蔼道：“身子未好你便好好养着，往后不必这么早的来。”
　　秦明书应了是，让青瑶站在堂中间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故作惊讶，问道：“这是作甚么？”
　　秦明书微笑着说：“青瑶是母亲身边养的好姑娘，支给儿媳在身边侍候，儿媳心中感激。但青瑶姿色出众，又得一手好针线活，留在我身边只做个唤婢实在委屈了她。所以儿媳想为青瑶请个恩典，不知母亲愿不愿。”
　　老夫人笑道：“既然给了你，便是你的人了。你做主便是了。”
　　秦明书心中定了主意，对老夫人说道：“我同青瑶有几分情分，不舍的她外嫁，而府中只有王姨娘一个妾侍，未免有些冷清。既然母亲让我做主，那便将青瑶纳了吧。”
　　青瑶心中一喜，是纳了她而不是收房，那便不是同房丫鬟而是府里正经的姨娘。这天大的喜事砸的青瑶晕晕的，还未清醒的给秦明书磕头谢恩，秦明书话锋一转：“二弟常年在外寻花问柳，屋里一个人也没有，院离得仆人也不安分，为他纳了青瑶，让青瑶管着二弟的院子，也让他收收心。”
　　青瑶身形一定，明白了秦明书的话，是要纳给二爷而不是大爷。这两位虽是亲兄弟，但行为品行实在天壤之别。虽然王知任也做过宠妾灭妻的事情，但好歹是沂州太史，拿的朝廷俸禄，相貌也俊秀。
　　而王家二爷王明任，是一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虽生的好相貌，但整日竟往烟花从中钻，诗文武术皆不通，更无一计傍身，不学无术，还惹得一身花柳病。府中曾有过一个有心思的丫鬟，特意去王明任房中宿睡，老夫人知道后，便做主为王明任收了做通房，才开了脸，转眼便被王明任发卖了，理由是青楼里的相好吃了味。以至于府中再无人愿意接近王明任，外户的千金小姐得知王家二爷的声明狼藉在外，无人敢嫁。以至于王明任早已过了弱冠之年，院子里却还没有个正经女主子。
　　青瑶知道，秦明书这番的抬举，实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之前那被发卖的丫鬟青瑶也识得，被发卖前疯了一样的嚎叫。二爷是庶出公子，老夫人本就不喜欢，若她被纳了做二爷的姨娘，荣华富贵不一定有的享，命却是没了半截的。
　　于是青瑶立时给秦明书磕了几个头：“夫人开恩！婢子不愿意去二爷屋里。”说着说着眼泪拥出来，花了她早上抹得脂粉。
　　秦明书看着她响响的磕头，冷笑：“青瑶姑娘好大的面子，不愿去二爷那，难不成想去大爷房里？”
　　白珠子想着青瑶不敢承认，即便承认，她也有法子将她的话堵回去。
　　青瑶果然摇头：“婢子不敢，婢子只想侍奉老夫人和夫人，不愿许人！”
　　说的好听，却不知道因为嫉恨秦明书，以前随着王慧做过多少害人的手段。
　　秦明书道：“那岂不是正好，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可以一直在身边侍奉着我们。”
　　不等青瑶驳回，秦明书便对老夫人道：“况且母亲也是同意明书做主的。二弟若知道自己屋子纳人，想必要多欢喜。”说罢起身，“明书这便回去着手准备，命人准备给青瑶姑娘开脸。”
　　秦明书盈盈告退，青瑶瘫坐在地上。而老夫人望着秦明书离开的身影心中计较：以前儿媳虽然善妒，但也软弱的很。不想现在心思却这样歹毒。自己的庶子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清楚，青瑶若被纳了，不被发卖也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老夫人看了看瘫在地上的青瑶，叹了口气，收起怜悯之心，命人将她送回了秦明书的院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