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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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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参汤,秦明书让婢女青瑶坐到了身边,眼角带笑似是细细打量青瑶的模样。
秦明书向青瑶说道:“病大好后眼睛也清明了,才发现我身边竟有个这么标志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青瑶见秦明书夸她,心中有些得意。她是家生子,打小便是在王老夫人身边伺候,王老夫人待下人好,青瑶没受过的刁难,养的也精细,样貌身姿在王府是数一数二的。
秦明书刚嫁进入府中后,老夫人便把青瑶支来秦明书屋里做活,对秦明书也有意无意透露过让她抬举青瑶的意思,但秦明书却从不提起,当真把她当做一个婢女来使,时间久了青瑶心中积攒着怨气。现在见夫人夸她的相貌,提起她的年纪,不免想到王秦氏是否开了窍,要抬举她了。
于是青瑶恭敬答道:“禀夫人,婢子今年及笄。”
秦明书听了带笑:“不小了,该许人了。你家里可为你相了人?”
青瑶听到红了脸低下头,边摇头边答不曾有。
碧瑶煮了白茶给秦明书漱口,毫儿正要上前侍奉,秦明书却摆摆手让青瑶上前来做。一副亲昵态度,又问青瑶:“那你自个儿没为自个儿留意么?”
青瑶放下杯盏答:“婢子不敢,婚姻大事当由夫人和父母做主。”
秦明书笑着:“好,你相貌生的好,人也伶俐,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你且安心。”
毫儿大惊,自己小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虽然憎恨王慧,但对王知任却是一片赤心,所以从来不曾抬举任何婢女,府中的妻妾只有王秦氏和妾王慧。现下白珠子对青瑶说了这番话,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夫人是打算抬举青瑶了。如果自家小姐知道白珠子借着她的身子抬举了别人,不知道还要多伤心。
思绪至此,毫儿便小声对白珠子提醒道:“夫人……”
秦明书笑着看毫儿:“你去禀了老夫,青瑶是母亲屋里出来的人,就说我想给青瑶开脸,不知母亲愿不愿意。”
果然如此,毫儿心下一沉,但看着秦明书的脸色,还是点头出了屋子。
青瑶心下一片喜悦,秦明书这一番话,无疑是让青瑶抬给王知任做通房,想到此处,青瑶心中已为自己算计了好几种讨好王知任的法子,觉得必能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于是青瑶立时给秦明书行了跪拜大礼。
“夫人恩德,青瑶……青瑶……”
秦明书笑:“快起来,日子还长,往后再谢也不迟。”
话中意思青瑶明了,抬首看秦明书的目光除了感激,也有了一丝似真似假的忠诚。
入夜,屋子里人都退下休息,只有毫儿还在伺候。
毫儿立在一旁看秦明书做绣工,劝道:“就着灯火刺绣对眼睛不好,白姐姐还是早点歇息吧。”
白珠子放下花棚子,感知了屋外无人后,与毫儿说:“你别埋怨我说抬举青瑶的那番话。”
毫儿低头回道不敢。
白珠子打开随身携带的荷包,让王秦氏的魂魄出来,自己流了几滴泪,弹在毫儿的面上,毫儿便也能看到王秦氏的魂魄。立时跪下哭了出来:“小姐……”
王秦氏的魂魄对毫儿说道:“白姑娘做事,你听吩咐就好,我相信她。”
她的死虽与王知任无直接关系,但如若不是他对王慧的纵容,也不会让王慧害死自己。时至今日,她对王知任的感情一丝也无了,只要能报仇,白珠子做什么都好。
为了白珠子更好的计谋,秦明书的魂魄一点点道出往事。
秦明书是京都户部尚书秦升的嫡出二小姐,家中只有一个嫡亲的姐姐秦明诗,秦母出身丞相府,乃是丞相的嫡亲姐姐,也因秦赵氏出身好,尚书府中不曾有过妻妾。秦明书打小可谓生养在安乐窝里,因早产体弱,秦家老夫人尤是心疼怜爱,特意养在自己屋里。
可就是因为养的太好了,秦明书脑袋清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刚刚及笄,第一次出府门顶着晨露去京都有名的万朝寺上第一炷香的时候,遇到了科举榜眼的王知任。秦明书说,那时的王知任样貌好、风度好、才学好,三好青年轻易的俘获了少女时秦明书的心。
白珠子感叹道:那是因为彼时除了你父亲和家奴,你再没见过别的好儿郎了。
秦明书沉默,然后点点头,表示肯定。
后来,长姐明诗嫁给了六皇子为皇妃。尚书府一时风光无限。王知仁托当朝学士张继德的夫人托媒求娶秦明书,王知任官位不高,出身商贾,尚书和夫人原是不愿的,但秦明书去求祖母,婚事便成了。婚后的一年间,秦明书上孝婆母,与夫妻举案齐眉,同婆家亲人相处和美,当秦明书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王知任被外放到了沂州做太史。
夫唱妇随,王家举家迁徙。临行前,秦夫人不止一次的嘱咐秦明书:王知任外放,如脱缰野马,不会再如从前那般行事谨慎,你当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千万要遣人来信,家里一定会为你做主。
当时秦明书还觉得母亲多虑,并未将话放在心上。又是一年后,王老夫人以秦明书无所出为由,令王知任纳自己的侄女王慧为妾。
讲到这里,秦明书顿了许久,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已带了一丝嘲讽:“我必然不同意,但王家只有二子,二弟王明任不学无术喜结风尘,得了一身的花柳病无法生育,我无法子阻拦,只能怄气于心病在床上。他痛哭流涕的跪在床头,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亲之命不可违,但即便纳妾,心中也只会有我一人,若王慧有子也要记在我名下。我就信了,心疼不已喝了王慧的敬茶。王慧进门后,很会讨好婆婆和丈夫。她生的美,行事脾气可爱,看似单纯的一个小姑娘,于是我也放下芥蒂好好与她相处,可渐渐的,王知任与我越来越疏远,爱嚼舌根的老妈妈说,王家本就把我当做了王知任官场上的跳板,用过了,也就在无用了。身在沂州,娘家隔的远,我性格怯懦,又不曾将王家纳妾的事情告知家母,以至府院越来越没有规矩,宠妾灭妻的事情自然就发生了。”
话说多了,秦明书的魂魄有些支不住,白珠子赶忙把刚恢复一点的灵气输给她,让她回到荷袋里休息。
如何宠妻灭妾,便是由毫儿来继续讲。
王慧如何的陷害,使得秦明书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又被送去幽居。
毫儿讲着:“当时小姐月事已经推了两个月久没来,屋子里侍候的都知道,夫人也怀疑自己有孕,又惊又喜。事情传给了王老夫人和大爷,大爷带着王慧和大夫来探,但大夫把脉后,却说小姐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王家大爷又急又气,因为……大爷只有两个多月前进过小姐的屋子。后来又请了两位大夫,都说小姐只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于是大爷怀疑小姐与外人私通,让人开了滑胎的药强行给小姐灌了下去。药性太猛,小姐大伤身子,大夫说小姐是这辈子都不能有孕了。大爷听了却笑道好,然后让人送我们去了幽谷居中。小姐受了大冤,终于肯给家里写信,但迟迟未得到回复。打探才得知是王家人截住书信。小姐便又写了几封,分别派了其他稳妥的人送回京都,但为时已晚。想来王慧劫到第一封书信后,怕小姐又给京都写信求援,于是便一不做二不休,使了银子让人害了小姐。”
毫儿讲着,已是泪水连连。
白珠子拿帕子给毫儿:“后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白珠子是只知恩图报的狐狸,你们既救了我,我必报还之。”
又对纳着秦明书魂魄的荷包说:“明书,这三年你好好休养,三年后,我当还你一个家宅安宁的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