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梦园（旧坑）》衡山子

14、14

　　“终于，三山四园败下阵来，以常文林为首的几位领头人，只得上交虎符保全众人性命。”年长的镖师终于讲完了，一旁的茶壶也空了。
　　“啊？他们怎么就这么认输了，那么没骨气。”师弟嘟哝一句。
　　“你懂什么？这叫做‘留得青山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幸园可拽着呢。”
　　“幸园拿齐了虎符，怎么不见有动静呢？”
　　“白痴！虽然幸园是抢来的虎符，毕竟需要个接交仪式。明天季园主会在幸山召开武林大会，正式接任武林盟主之职。”
　　“哇——”师弟羡慕地瞪大眼睛，“真厉害。不过真是想不到呢，以前那么窝囊的一个人居然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这有什么，”年长的镖师轻蔑地一哼，“风水轮流转嘛。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季琏除了阴毒之外，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真想不通为什么师父要把镖局让给幸园统领。”
　　“什么？师父出让镖局？”
　　“不然你以为季琏费那么大力气招引三山四园的上门是为了什么？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向天下示威吗?这根本就是一场豪赌，输了，幸园众人身死人亡，赢了，季琏独霸武林，三山四园以及江湖其余门派俯首称臣。现在幸园大胜，递帖子的怕是把幸园的门槛都踩烂了。我们这会子该担心可不是镖局送人的问题，而是幸园不睬咱们的问题了。”
　　“原来还有这么层意思，这季琏小子还真他妈的有才……”师弟虽然心里不爽，听罢也只好认命。

　　“喂，我说，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可不是好习惯。”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两个镖师回头，看见角落桌子上坐着七人，六男一女，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位面目清秀的男子。
　　“你是谁，管老子的闲事？”年轻的镖师不服气地回嘴。
　　“你们又是哪个镖局的，去幸园做什么？”没人回答，倒是另一位男子冷冷反问。
　　“关你啥事？”年轻的镖师怒气冲冲。
　　年长的镖师见师弟又要惹事上身，忙出来打圆场：“这位兄台，我们是镇南镖局的，去幸园送点东西。”
　　“哦，”那男子点点头，“把东西留在这里就行了。”
　　“这可不行，”年长的镖师摇摇头，“兄台可是在为难我们了，客人可是叮嘱了我们要送到幸园人手中的。”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鲁莽的年轻镖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当我们镇南是吃干饭的啊！”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最早说话的那个男子见状连忙挥挥手：“你把东西留给他和送上山是一样的。”
　　年长的镖师忽然想起什么，问那位冰冷的男子：“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男子面无表情地盯得镖师一脸冷汗：“我姓季。”

　　年长的镖师一个踉跄，双眼瞪得铜铃大小，张开的嘴巴怎么也合不上，一脸菜色。等他回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身给师弟一计栗暴，骂骂咧咧：“我打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冲谁吼不好，专找阎罗王闹！”
　　镖师转身向姓季的男子赔笑道：“季园主莫要怪师弟，他就是这么个缺心眼，我们把箱子留在这，我们就走，就走……”又是一脚踢在师弟身上，“还不走？”
　　年轻的镖师被师兄揪出客栈门外：“怎么啦怎么啦，哎哟疼！”
　　镖师一边赶路一边骂：“我差点被你这败家玩意儿给害死，都是你，有眼不识泰山，这下咱们镖局得罪了季园主，看你以后喝西北风去！”
　　年轻的镖师还不服气：“师兄，你傻啦？怎么看见姓季的就以为是季琏？季琏长得再年轻，也不会像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子，你被骗了，咱们快把箱子要回来！”
　　镖师回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师弟：“我是傻了，居然会笨到把你带出来丢人现眼。那个男的确实不是季琏，但是幸园姓季的不止季琏一个。你看那桌人手里的兵器，全是宝物，你看那女人腰间的软剑没有?他们是幸园七令，哦不，是六令！打头的那个，正是他们少园主，季无言，幸园一切都是他经手的！你这个小白痴哦，我被你害惨了……”
　　年轻的镖师听到，震惊之后跌入无尽的恐惧当中：“那师兄，咱们……”
　　“逃吧。”镖师叹口气。
　　说罢，两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幸山客栈这边，季无言正打开箱子查看。
　　旁边的风令见全是奇珍异宝，点点头：“晖园还算有点孝心。”
　　“无事献殷勤。风令，今天你去晖园时把东西还回去。”
　　“什么？这些宝物你不留下来？”风令诧道。
　　“明天是接任典礼，以后武林一家，这种媚上的小手腕，叫他们别在我面前用！”季无言拂袖而去。
　　“我知道了，”风令一脸惋惜，关上箱子，“我会对张夫人说的。”
　　“无言一向这样。”火令拍拍风令肩膀。

　　“我一直不明白，”水令看着季无言的背影发问，“少园主那么关心幸园兴亡，为什么那天不亲手杀了徐一书，反而差点被徐一书一剑刺死。”
　　“这就是，”风令回头对水令妩媚一笑，“季无言向园主表示忠诚的一种方式。”
　　“嗯？”
　　火令拉水令：“走吧，今天我们分头去三山四园接交事物，以后三山四园就归咱们几兄妹管了。”
　　水令应了一声，紧紧跟上。
　　“其实，季无言不杀徐一书，是为了把最大的功劳留给园主，这样才能使园主服众。季无言的能力，早就远超园主了。”火令在她身边低低道。
　　水令缓缓垂下眼帘，果然，他是为了……
　　幸山下，往年此时已败的桃花今年却格外烂漫，仿佛预示着四月二十日，必将与往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