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莫河谷》大象无形

9、辩机

　　云府近忙，各色人马进进出出。齐国皇帝齐昱得知云府主母大病失忆，特下赐宫中圣品药材百味，滋阴补血，凝气养神，功效各异。前来探病者，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各路商友，纷献殷勤。然而最多拜访的莫过于前来看病的各路医者，山人道士，神医大夫，接踵而至，却无一人能使云家夫人恢复记忆。
　　云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如果今日眼前这个自称山人的老头不能医好夫人的话，恐怕少爷不会让他有机会走出云府的大门。管家云叔有些紧张的看着一旁阴沉着脸的云商，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夫人，比之从前削瘦的的脸庞，略显呆滞的神情，自从那天醒来之后问了一句‘你是谁’之后夫人便鲜少再开口讲话，少爷无法，只好寻赏天下医者，治好夫人的病。
　　“如何？”云叔心切的问道。见那山人耗了半天脉，一会摇头叹息，一会眉开眼笑，倒是显得颇为怪异。
　　山人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的转过头盯着云商问道：“夫人是自主性的封闭记忆，想要忘记那些令她痛苦的回忆，只要借以熟悉的事物或人，加以引导，过段时日，便可逐渐恢复记忆。不过能恢复多少，这个老夫也说不得准。”
　　云商赤红的眼中终于有了波动，有些期待有些急切的来到床边握着沈嘉莫的手，一边感激的回头对着山人称谢：“多谢道长，烦请道长留在府中小住几日，以便观察夫人的病情。”虽是询问，却是霸道的将之扣留在府中。
　　“道长放心，只要夫人开始恢复记忆，五十万两黄金，云商决不食言。”
　　可是那山人只是颠颠的笑着，眉尾上扬，仿若对云商的强留不甚介意：“黄金老夫不需要，待夫人记忆恢复，报酬老夫自会向夫人讨要。”
　　云商疑惑的看着眼前神秘莫测的白胡子老头，想问明所要何物，可那山人却只拍了拍衣摆，抱着酒壶甚是怪异的一摇一拐的离去：“夫人命相奇特，人上之人必定命运坎坷，大喜大悲，终被浮云看透啊。”
　　对于山人的话，云商只当是疯言疯语，而他也无暇顾忌这么多，只要夫人能好，能够想起他，这就足够了。那日她醒来，自己欣喜万分，不曾想夫人却不认得自己，并且显得相当排斥他，这让日日守候在其身边一心等着她醒来的云商情何以堪。
　　看着被挣脱的双手，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这连日的担忧操心使得云商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显得颇为憔悴，相比躺在床上的女子倒更像是大病之人。
　　“云叔，让丫鬟好好照顾夫人，不得让夫人有什么闪失。”身形有些狼狈的云商吩咐完便匆匆的推着轮椅离开了。
　　一进书房，云商难掩浑身戾气，抛下轮椅，对着身边的暗卫低声吩咐道：“将辩机带来云府，切莫惊动他人。”
　　“是”暗卫瞬间消失在书房内。
　　“主子”另一暗卫忽然现身，对着云商汇报道：“扶余国皇帝天阙微服出巡，已经到达雪城。”
　　云商疑惑的呢喃：“天阙？他来雪城做什么？”

　　“先生，我家主子想请过去一趟。”黑衣暗卫悄无声息的来到辩机的房间，对着正卧在软榻上饮酒的男子直接道明来意。
　　月色清明，透过窗户笼罩在榻上男子的身上，不增华光，反添忧伤。男子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旁若无人的继续饮着，脸色尤为苍白，仿若上好的宣纸一般，在月光下泛着幽白的凄凉。
　　“你——”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暗哑，竟似许久不曾开口说过话。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才又继续说道：“是为了夫人吧？”
　　“主子只是让先生过去云府一趟，其他的在下并不清楚。”暗卫继续毫无波澜的在房间内回应道。
　　“呵”辩机哂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如墨的长发披散着，笑的依旧勾魂摄魄，犹如月光下的一朵曼珠沙华，“你家主子可真是有趣得紧，让我去云府，他就不怕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
　　虽是这般问话，但辩机显然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缓缓起身，套上了一件外袍，清冷的回道：“跟你主子说，我随后就到。”只是云商，你可不要后悔才是。
　　暗卫走后，陆寒突然到来，似是有些急迫的禀报：“先生，天阙来雪城了。属下猜想他一定随身带着最后一块石头。”
　　辩机一愣，紧锁着眉头深思起来。难道天阙知晓了莫儿的身份？“盯紧天阙，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是，先生。还有一事，应王在流疆似乎蠢蠢欲动了。”
　　像是早有所料，辩机了然一笑：“天应是扶余国的领兵将才，天阙又岂会舍弃这么有用的棋子呢。恐怕不久以后，天下便再也没有蛮夷国了。”天阙，倒是一个世间罕见的对手。虽然手段没有其父天殷的狠毒，但心思深不可测，恐怕极难对付。
　　也许这四分五裂的天下是时候归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