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莫河谷》大象无形

12、玉石之心

　　“云管家，有一个女子晕倒在了府门外。”云府下人早晨开门的时候发现外面一个白衣女子晕倒在地，起初看身形以为是夫人，待走近一看，此女子甚是清美，脸色苍白透明，虽身量与夫人相像，容貌却大不相同。
　　云叔疑惑的跟着来到府门前，乍一看也以为是夫人，可是夫人相貌平凡，万不是眼前气质清华的女子，只是他总觉得此事与夫人有关，正在他准备去禀报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早起出门处理事务的云商。
　　“少爷，这——”云叔有些意有所指的看着被下人抬进府的女子。
　　“什么事？”云商依旧步履匆匆，却在无意间斜视到昏厥之人的瞬间定在原地，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夫人，夫人——”
　　他快步的跑过去，如获至宝的接过女子瘦弱的身躯，有些颤抖的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声音竟似哽咽：“夫人，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而云府的下人皆是傻眼的愣在一旁。夫人？难道之前的夫人也是这位女子？！

　　云家夫人其实美若天仙的消息很快在雪城里传了开来，众人不禁艳羡，云商腿疾痊愈，本就是温润如玉的绝世佳公子，夫人又貌似天仙，当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啊。只是到底是夫妻情深，还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晓吧。
　　沈嘉莫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她做了许多的梦，却不记得梦的内容，只是知道在梦里她很快乐，很久都没有感觉过的快乐。她看着床边趴睡着的男子，青白的脸色，凌乱的衣裳，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一只手，他像是在做梦，表情不安，嘴里不时呓语道：“夫人···别走···”
　　用另外一只手推醒了他，云商有些惊吓的醒过来：“夫人——”待看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又随即喜极而泣：“夫人，你终于醒过来了。”
　　“你——”沈嘉莫惊讶的看着眼角隐现泪水的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是我不好，不该被嫉妒冲昏了头，只要夫人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云商急切的恳求的哭诉着。她不在的这些天，云商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对生活也不再抱有期望，只要夫人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就算让他散尽家财也无所谓。
　　沈嘉莫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形同孤兽的男子，心里却非常疑惑：“我想要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你会想要和我成为夫妻，我只是救了你一命而已。”
　　“不，夫人。你救过我两次。”云商回想起以前，温柔的笑着。
　　“两次？”
　　“恩，夫人可还记得小时候在入仙楼救过一个人？”
　　“入仙楼？”沈嘉莫疑惑的回想起待在入仙楼的短暂的两个月，那时她刚经历灭族之灾，身受重伤，幸好辩机医术高明，将她从鬼门关救回，之后便待在楼里静养，痊愈之后便来到了雪城。她记得自己又一次胸口发闷，在院子里透气，却在墙角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那人似乎中了毒，神智不清。沈嘉莫不想再看见什么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便喂了他一滴心头血，不巧辩机来寻，只好匆匆回去。难道那人是他？
　　“你是那个中毒的人？”
　　云商喜悦的点头：“夫人你记得了？”
　　沈嘉莫有些疑惑的开口：“为何那时你会在神仙镇？”
　　“云家从多年前便一直与扶余国楚、夏两家有生意来往，那一年选在神仙镇会商，却不想遭人暗算，一时情急便翻墙而入，不曾想会被夫人所救。”那时他在昏迷中隐约看见一个小女孩，粉雕玉琢却眼神空茫，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他惊讶于女孩正在喂他喝她的血，之后见有人来唤，女孩便离开了。后来被暗卫找到，他被送回了云府。那时他也不过才十五有余，父亲健在，双腿未瘫。之后他曾派人去神仙楼打探，可那个女孩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直到看见之前的她以血诱蛊，他才确定要找的人就是她。
　　夫人，你可知道？这爱意在我心里盘踞了数年，早已生根发芽，根深蒂固了。
　　“夫人，对不起。我不该对他下毒。”云商羞愧的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般祈求原谅。
　　心里有些无奈和歉意，自从夙微族灭，婚姻对于沈嘉莫来说只是可以利用的一步棋，可是眼前之人明明知道自己是为了利用他才和他成婚，而他却装作不知。
　　云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辩机的毒我已替他解了，你不必担忧。从我出生，便一直与辩机在一起，他陪伴着我长大，是除了我的父母和哥哥之外最亲的亲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善待他，在他最后的日子里。
　　亲人···
　　房门外辩机的身影微微僵硬，神情有些欣慰有些苦涩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莫儿，我多么不希望能成为你的亲人···

　　最近云府的气氛相当诡异，按理说夫人回来之后少爷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个，可是这些天少爷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难看，总是直瞪瞪的瞅着辩机先生所住的院子，一脸暗恨的表情。
　　原因自然只有夫人了。原来这些天沈嘉莫总是有事没事的往辩机的院子跑，一待就是一整天，除了晚上云商几乎见不到她的人，心里有气也没处撒，谁让他给那人下毒在先呢。
　　“辩机，我在谷中见到了天阙。他将玉石之心还给了我。”沈嘉莫将那块石头放入了拼凑起来的玉石中心。
　　正在作画的男子停了笔，有些意兴阑珊的扔了手中的画：“天阙城府极深，他会主动送上玉石之心，极有可能是想借我们的手寻找宝藏。”或者，他发现了比宝藏更庞大的财富。
　　沈嘉莫冷然的回首：“那么我会在他得到之前亲手毁了宝藏。”我要让他这么多年的算计都付诸东流。
　　嘴里念念出声，像是念着什么秘诀，沈嘉莫闭眼打坐，周身散发着微弱的光，她的指尖慢慢凝聚了一滴血，滴落在玉石之上。血液流淌在缝隙中，只见原本四分五裂的晶石碎片慢慢融合一体，玉石中央的石头渐渐脱落灰暗的外壳，发出耀眼璀璨的光芒。沈嘉莫的眼里含着泪水，这块从她出生起便戴在她身上的夙微族的圣物，终于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