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之舞》呱某

9、第 9 章

　　“田瑾，你是太阳一样的人……”顾夏静静地看着立在花田之中的田瑾，觉得下一秒她似乎就要融入这蜜糖一样地红光中，消失不见了。“而我，我顶多只是围着你绕的向阳花。”顾夏越说越难过，最后的声音几乎被梗在了口腔里。
　　田瑾你是太阳一样的人，你那么勇敢，那么坚强。你敢说出你的喜欢，你能笑着面对所有的讥讽，这样的你，这样的你，不喜欢我了。是什么东西把利爪直直插进柔软地心脏，毫不犹豫的撕裂，让痛楚从体内逐步扩散开来，血淋淋地，堵在胸口。顾夏有点绝望的望着田瑾，希望从那个瘦弱的身子上看到玩笑地影子。她拖动着沉重的步伐，慢慢靠近那个几乎要淹没在夕阳之下的人。
　　“阿夏，第一次在路上堵你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我怕你不会记得我，所以我决定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你不知道吧，我早就打听到了你的名字，为了顺利地表现出刚刚知道的样子，我一个人偷偷对着镜子练了一遍又一遍。”
　　顾夏被这番话钉在了原地，她抬头，望着任由泪水不断往下掉地田瑾，感到了强烈地心疼。
　　“阿夏，我本来觉得你即便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从来没有奢望你能接受我，但是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默默等着。但是，你妈妈说的对，我不可以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你，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田瑾抬手抹去那些疯狂的液体，深深地吸了口气，大量的空气被吸入肺部，引得胸腔因为不适应而发出火辣辣地疼痛感。“你妈妈很爱你，阿夏你很幸运。”
　　田瑾揉了揉有些堵的鼻子，看着默立不动的顾夏，最终叹了口气便转身往另一边的田径上走去。而呆呆望着她走远去的顾夏，心里蓦然涌起了一种无助感。天空的亮度随着田瑾的远去仿佛也降低了，她看着那个渐渐淹没在残阳与花海之中的人，心里燃起一种浓浓地舍不得与疯狂。
　　不可以，田瑾对于顾夏而言是阳光一般的存在，是这抹光微微笑着吸收了她所有地抱怨与焦躁，是这束光点亮了她贫乏到几乎黑白地生活。顾夏突然意识到，田瑾俨然已经成为了她默片一般日子中唯一的鲜明。她看着这唯一地色彩毫不犹豫地离去，心里涌起一种被抛弃地无助与悲凉。
　　不可以，就算田瑾不喜欢我了，她也不可以离开我。失了太阳的向阳花，要怎么样傲立地立于天地之间。
　　在顾夏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她已加快了步伐企图追上那个正在逐步离去的身影，那种被置之不理的落寞感让顾夏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个背影。
　　早顾夏一步踏上田埂地田瑾，回头看到就是顾夏几乎是奔跑的身影，她不由出声提醒：“慢点，小心田里尖锐的小石头，踢到摔倒了会很疼的。”
　　顾夏看着那个高于自己的影子，不知怎地就觉得她高不可攀。爱笑又乐观的田瑾，勇敢又坚强的田瑾，不再属于自己的田瑾，一想到以后田瑾身边会有另外的人取代自己的位置，顾夏就郁闷的发狠。她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想着她的叮咛以后将属于另一个人，不由就生了恨意。
　　这样美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呢？
　　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恶的种子，每颗恶的种子都期待着某一个时刻破土重生。潜伏在顾夏心底的这颗种子促使她用力推开了田瑾企图搀扶的手，然后几乎是带着恶意的重重将她向后推了一下。
　　向着四面八方延绵开的花海之间轻巧的藏着窄窄的小径，纵横相交地小径旁是微微高于花的小路灯。这里的路灯为了美观而被精心地设计成了小屋塔的形状，四角轻微地卷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地骄傲。被顾夏用力一推而踏空摔下窄窄地小径的田瑾，头不偏不倚地敲在了卷起的一个小角之上。重物敲在铁器上而发出的沉闷地碰撞声让顾夏瞬间愣住了。
　　田瑾被重重一撞后，身子便软趴趴地往右倒去，又因地势的高低不平而在花田间密布地细碎而尖利的石头上滚了几圈，整个人直直地往偏低地下方滚去，最终被裹在重重花朵之中。
　　“田瑾！”顾夏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匆匆忙忙跑上前时，才发现顾夏地血正慢慢地从后脑勺流出来，甚至染红了她橘黄色的连衣裙。
　　“阿夏，不要怕，我没事。”田瑾仰面躺在花丛间，无力地任由温热粘稠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出她的体内。“阿夏，不要哭啊，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
　　“田瑾，你，你不要有事，我，我……”
　　“阿夏，向阳花并不是一直都需要太阳的。”田瑾有些吃力的喘了喘突然说起了无关紧要地话，“当他们成熟了，便不再跟着太阳的旋转了。”
　　“我，我扶你起来，我带你去医院……”顾夏慌慌张张地跪在田瑾身边，膝盖因为锐利地石头而阵阵发疼，她尝试了几下，却被手掌上温润粘稠地液体吓得不知如何下手。
　　“阿夏，不要怕。沿着这条路往前跑，前面就是大路了。”田瑾轻轻推开顾夏忙乱地手，冷静而有气无力。
　　“田瑾，你等我，我去叫人过来帮忙。”顾夏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田瑾在身后虚脱而难受地喘息声一下又一下让心脏疯狂地抽动起来。
　　“阿夏，不要害怕，别忘了一直往前走……”
　　田瑾虚弱的声音被孤零零地落在了身后，她疲惫地望了望天，发现天色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田瑾缓慢地眨动着眼睛，钝痛混着粘稠地液体将四肢牢牢钉在原地，向阳花无声地摆动着硕大地花盘似是不忍心一般轻轻掩盖了田瑾眼前写满不安地天空。田瑾突然露出一个自嘲而安心地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顾夏一边哭一边跑着，每一次大口吸入空气都会引起肺部不满地刺痛，但是她却丝毫不敢减缓脚步。慢慢掩去光芒地太阳，带着最后一丝光亮与天空缠绵，顾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终究失了再度爬起来地力气。眼泪徒劳地在眼眶徘徊了一会便融入与凌乱地衣襟相交接地土壤之中。感觉到天要完全变黑了的时候，顾夏听到身侧有人低语。
　　“这是谁家孩子，怎么趴在这儿了。”
　　“这孩子怎么身上有血，受伤了？快，谁去打个120！”
　　田瑾，顾夏在心里大声叫唤着，却疲惫地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阿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当做我回到太阳身边去了。哈哈，这样你看到太阳，就会想起我了啊，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阿夏，我不喜欢你了，我爱你。
　　田瑾最后就带着这样明朗而温和的笑着，消失在了顾夏的梦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