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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与狼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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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瑚一心要偷溜去北齐,文璟帝却加派了三队侍卫沿途护送她与逸寒回漠北。出发那日,仪仗开道,车马随行,绵延数里。文璟帝送至西华门口看着翎瑚登车,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涩之意。因眼疾加重而得以留在雁京的宁王关切道:“皇上,锦平不过离开月余,就这样舍不得了?”
文璟帝向翎瑚挥了挥手,感慨道:“这一众儿女之中,就数她与朕最亲近。虽说有时也嫌闹得慌,不过没了她,又怕冷清得慌了。”宁王以帕拭了拭眼,“这就是皇上疼她之处了,好像当年父皇也说离了皇兄就没人为他解闷消愁了。”文璟帝听他提起先帝,越发感怀,“父皇当年的确疼朕,不过朕看得出,父皇最看重的应是六弟,要不是六弟脾气过于求全刚硬,不能俯就,父皇或会改了主意也未可知。”
宁王暗暗瞅了一眼文璟帝,淡然笑道:“人说少年时若是刚硬如顽石,历事越多,打磨得就越多,到老了也不过是块圆石,随遇而安罢了。”文璟帝捻须叹道:“的确如此。如今我等是圆是方已定,只看小辈们再经历练打磨吧。”
翎瑚一直透过车窗向文璟帝挥手,第一次远离父母去向未知之地,饶是她胆大也终究心下不定,只有看见一直保护着她长大的父亲才觉寻到了心安之处。马车徐徐向前,文璟帝高大的身形已被刺眼的阳光遮挡,翎瑚想要探出头去,逸寒却“唰”地一声放下了车帘。“日头刺眼,小心点的好。”
翎瑚怒视他片刻,怏怏坐直身体,“你怎么不骑马?”
“骑不惯,颠得慌。”
“堂堂男子汉竟说骑不惯马?”翎瑚轻蔑道,“那你是怎么从漠北来的?走来的?”
逸寒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两条腿好好的,自然是自己走。”
“那你这会儿也有两条腿,走回去不是更好?”
逸寒微微一笑,“我看你不像是个会走的,得陪着你。”
“谁要你陪?你去陪你的爹娘好了。”
“他们说要我多陪着你一点,多亲近亲近。”
“我才不要同你亲近,”翎瑚避开逸寒灼热的目光,垂眸抚着蜷成一团窝在她腿上的豆豆,“我有豆豆就行了。”“那我与豆豆亲近亲近。”逸寒说着就伸手去逗弄豆豆。翎瑚连忙避开,“讨厌鬼,不许你碰它!”豆豆被她这么一晃倒是醒了,惺忪着睡眼仰起脖颈看向逸寒。逸寒不知从哪儿掏出块肉干,在它眼前晃一晃道:“豆豆,吃不吃?”
豆豆立时两眼放光,伸出前爪就要去够。翎瑚一下打开它的小爪子,“不许吃,吃了我就再不抱你啦。”豆豆“呜”地一声,回头瞅瞅她,又眼巴巴地盯着那块肉干舔嘴唇。逸寒将肉干丢进自己的嘴里,边嚼边道:“真可怜,我看豆豆早晚要被你欺负死。”
“胡说!”翎瑚抱起豆豆,“我才没有欺负它,是你。你打的什么坏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打的什么坏主意?你说说。”
“哼!你不就想与豆豆混熟了,晚上好……好……”翎瑚忽然飞霞扑面。
逸寒朗声笑道:“糊糊,你又猜错了,我要对你做什么,何须等到晚上?”
翎瑚心头一跳,将豆豆横在胸前,“你敢胡来!你爹娘的车马就在后头。”
逸寒欺近,“我爹娘正想抱孙儿呢,知道了只会高兴。”
“啊,”翎瑚将豆豆挡在脸前,“豆豆,咬他,咬……哎?”翎瑚手上一空,再一看,豆豆不知怎么地已经到了逸寒的手里。她立时要去抢,逸寒轻巧避开,晃一晃呲牙咧嘴的豆豆道:“糊糊,你要是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头就真以为我们在白日宣淫了。”
翎瑚听说,连耳根子都红了,“下流!”她低头坐好,绯红双颊令逸寒很想上去咬上一口,“糊糊,你这模样,很容易引人下流。”翎瑚又要发恼,逸寒将被他晃软了骨头的豆豆放在腿上,“它身上沾了你的味道。”看翎瑚打定主意不再开口的架势,他一笑又道:“是木香花的味道。”
翎瑚憋不住,“什么木香花,我待会儿就洗掉它。”“你洗不掉的,”逸寒凝视着她,“‘木香花开,锦绣连绵’,你一出生就带着这香,父皇这样宠你疼你,也为有这个缘由在内。”翎瑚抬眸,“这事并未宣扬,你是从哪知道的,谁告诉你的?”逸寒抚着和顺下来的豆豆,声音低沉却是清晰,“你的事,我都知道!”
日悬正空时分,绵延的队伍才算停下稍事休息。逸寒到父母双亲的车上陪伴说了几句话后便一人外出走走。这时他们已经出了雁京城,两边全是村野田地,正在地里忙碌农活的村夫村妇们好奇地停下手中活计,对着人群指指点点。那些赤脚行走跑跳的幼童要比他们的父辈胆大,成群结队地过来嬉闹玩耍,间或对着侍卫锃亮的盔甲、明晃晃的腰刀偷偷摸上一把。逸寒半蹲下身逗弄着这群总角小儿,不多时,田野里传出几声呼唤,这些小童们立刻一窝蜂似地奔回去吃饭,生怕被人抢了头筹。
逸寒望着他们欢跃的身影,心情也似舒畅了很多,他慢慢走回队伍,看星痕依然守在马车门口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糊糊,无论何时何地都忘不了穿衣打扮,怪不得出趟门就恨不得把所有的衣物全都带上。逸寒这样想着,眼神却是温柔宠溺,一时无法进去,他索性负手看向远处,农人们已自去吃饭,乡间回复了宁静安逸,只有麦苗随着轻风沙沙作舞,这样的好时光,还能维持多久呢?有一声娇滴滴的轻唤打破了他的沉思,“驸马爷。”
逸寒回神,面前美人眉不画而含翠,唇不点而含丹,颊边两点梨涡,引人心起漪涟,“驸马爷已经忘了奴婢么?”逸寒爽朗一笑,示意她起身道:“我怎么敢忘记丝萝姑娘?只没想到姑娘会跟来。”丝萝微笑,“公主禀娘娘说一路上要个浣衣丫头,娘娘想着这一路山高水远活又重,所以就派奴婢跟来了。”
逸寒一勾唇角,“这就是公主给你的报酬?”
“是最好的报酬了。”丝萝淡淡笑着,眉目间全是放下后的自在与洒脱,“奴婢一出来就是自由身了,公主说奴婢随时可以走。”
“那你准备何时走?”
“奴婢想着,先去驸马爷家里看看。”
逸寒挑眉,“去我家?”
“丝萝听说驸马爷的三位兄长都尚未娶妻成家,丝萝想去看看,若是如驸马爷这般的人品,丝萝就想做驸马爷的嫂嫂。”
逸寒望着掩口而笑的丝萝,眉眼中也蕴含着笑意,“我的三位兄长各俱风流,丝萝姑娘挑了谁都是好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住在狼山,守着满山的狼过一辈子,不知姑娘愿不愿意?敢不敢?”
丝萝一时未答,转眸望着翎瑚的车驾道:“驸马爷说得怪吓人的,只不知公主敢不敢?”
“她敢,她是我见过的最胆大的女子。”逸寒的语气中满是赞赏。
丝萝摇首,似乎不信,“奴婢不觉得,奴婢只觉得公主是最爱美的女子。”
逸寒一笑未语。丝萝侧首看他,语中也带着几分赞赏,“奴婢很羡慕公主,能有驸马爷这样知她、懂她、相信她。”逸寒对上她的目光,“以姑娘人品,迟早也会找到这样一人。”丝萝浅笑,低头向他行了一礼,“愿如驸马爷所说,奴婢告退。”逸寒目送她的背影,蓦然,丝萝纤腰一扭,回头道:“公主嘴上不饶人,心地却是极好,驸马爷不如在这上头多花些工夫。”逸寒笑而以应,“多谢姑娘指教。”
回到车上,翎瑚想是觉得车厢密闭闷热,已换了一身更为轻薄的霞影纱裙,那嫣红晕染的颜色衬托着她如雪肌肤,令人益发觉得她娇嫩如花,不忍碰触。逸寒凝目注视良久,翎瑚只是不理。到他吃了些干粮昏昏欲睡时,她方才咳嗽一声,搅了人家的好梦,“讨厌鬼,你刚才同丝萝在说些什么,说的那样高兴?”
逸寒迷糊着道:“怎么,我不能同她说笑?”
“她是个浣衣奴,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同她说笑不是失了身份?”
逸寒似乎清醒了一点,“傻牛也只是个护院侍卫,你还不是一样同他说笑?”
“傻牛不一样。”
“那丝萝也不一样。”
“她哪里不一样?”翎瑚狐疑地看着逸寒,“那天在碧玉阁,你是不是早就听见我的声音了?不然……不然你一定就碰了她。”
逸寒重又阖上双目,“你真这么以为?”
“当然,我看你就是喜欢她,不如我们和离,你娶了她,三全其美。”
逸寒听着直笑,“糊糊,你要成人之美的话不如去撮合你妹妹与蓝祈枫,那样才能四角俱全。”
翎瑚一下变了脸色,“休想!祈枫是我的……”
“你的什么?”逸寒陡然睁目,如暗夜恶狼一样令人感到危险和压迫,“糊糊,只要我们一天没和离,你就是我的妻子,心里只能有我。”
翎瑚咬住下唇不作声,半天道:“我做不到。”
逸寒扬首,眼底坚色如冰,“只要你想做,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