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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铛铛铛!
      铁铲,铁锅,菜刀,砧板~
      勤劳的伏烟在做饭。
      懒惰的小悠自告奋勇为伏烟品尝——好不要脸啊。
      她嘻嘻笑着从锅子里舀出一勺鱼汤,用力吹了几下,米黄色的浓汤轻轻飘,舌尖刚刚触碰,小悠就跳了起来:“伏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汤很浓但不腻,一股深沉的香。
      伏烟笑笑:“嘿,那当然,我伏烟是什么人?”

      因为亲人都不在,伏烟上初中以前就跟杨妈妈学做菜。伏烟的手艺非常好,学了不到一个月就把一些家常菜都学会了,而且极其可口。连杨妈妈都自愧不如。

      一碗鲜美的鱼汤,一盆清炒莴笋。菜不多,却让小悠鲜得要醉倒。
      小悠高兴地说:“这几天,可以天天吃伏烟做的菜,嘿嘿,太幸福了。”
      伏烟直说她嘴巴甜,拍马屁都不打草稿。
      小悠只是笑。伏烟说:“小心点,等会呛着了。”
      “伏烟伏烟,你还真是贤妻良母的不二人选。”小悠笑得很傻。
      伏烟拿筷子装作是要打她。

      时光多么美好~
      起床,吃早餐,做作业,买菜,做菜,吃午饭,刷碗,学习,做菜,吃完饭,刷碗,聊天,学习,睡觉……
      什么,居然时光飞逝,一下就到了七号。
      妈啊,马上就要回学校上学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小悠的嘴巴都被伏烟惯坏了,一想到学校食堂硬邦邦的蔬菜和类似洗锅水的清汤,还有只见面粉不见肉的狮子头,小悠泛恶心。
      苏亦然对食堂的总结是:“如果有一道菜叫A炒B,那么只见A不见B,比如说:番茄炒蛋、茭白炒肉丝、黄瓜炒蛋……但只有一样是只见B不见A的,那便是:蛋炒饭。”

      说好了今天大家都要去东沙玩。他们约了时间,在车站集合。
      小悠和伏烟收拾好东西,走着去了车站。

      苏亦然果然是做什么事情都积极,又是第一个到达的。一见她们,就兴奋的招手。
      “那两个男生,大爷的,总是迟到!”苏亦然不满的发了通牢骚,“哪有让女生等男生的啊,真是,没有道理。”
      正说着,子炎匆匆跑来。苏亦然瞪他:“又迟到!”
      子炎连声狡辩:“这个……你也知道,我家离这里比较远嘛!哎?阿煜怎么还没来?”
      “一定又在听他妈唠叨什么。”苏亦然无奈。
      小笋的妈妈是苏亦然初中时的班主任,教英语。几年前离了婚,便把儿子当成了最珍贵的人。自小他们家家教就严格,可是上高中了,小笋学习反而有些退步,她妈妈便万分反对他参加什么推理社活动,闹得小笋经常会和她争吵。
      果然,小笋一脸怨念的出现了。

      “出发吧。”正巧有辆公交车经过这里,苏亦然招呼他们。
      五一节,是放松了几天,可人也像被抽走了一根筋一样,玩心重了,反而对学习更加反感。明天又要开始上课了,他们几个都高兴不起来。
      “今天晚上还要夜自修。”小笋不耐烦的抱怨。
      子炎说:“高二作业太多了,我还得去班里抄。明天还要竞赛辅导,烦透了。”
      小悠也松散得像一团泥,怎么也振作不起来。
      她称这个为:开学恐惧症。
      不过,好歹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要玩,就要玩得疯狂。

      东沙还是那么纯粹的一个地方。伏烟说:“如果哪天我死了,我的骨灰一定要撒到这片海里。死而无憾!”小悠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依然说:“喂喂,别这么说,多不吉利。”
      “和这片沙滩作伴,应该会很舒服吧。”伏烟故意对小悠这样说。小悠吐吐舌头。

      苏亦然真是一个快乐的小疯子。五月,天气暖和起来。苏亦然迫不及待的脱了鞋袜,把脚踩到了浅浅的海水里。沙滩非常柔软,海水从她的脚趾只见穿过。浪头扑过来的时候,便浸没了脚踝,凉飕飕的,好舒服。
      “小悠,快,把鞋脱了,海水很舒服!”苏亦然大喊着,超小悠挥手。
      小悠顾不得平时矜持的形象,连忙把鞋子袜子扔到了一边。刚刚入水的时候,脚底感觉好冰,可稍稍习惯了水温以后,又觉得那水,是多么温和。
      苏亦然用脚趾踢着被海水浸泡软了的沙。沙粒很细腻,一点也不会弄痛脚。海水的声音那么深沉,那是一首安静的歌。
      “浅水湾的沙子超级粗的,像是石子。”苏亦然抱怨道,“还是这里最好!”
      小时候玩海螺,把海螺放在耳朵边,就可以听见海的歌声。

      这么美好的气氛,小悠还不忘用笛子吹支曲子。她的笛子水平还不太好,吹不了快的节奏,但是有一首歌,她很喜欢,也不难吹,她便学会了。
      《离歌》,她多么怀念还未解散的信乐团。那个主唱也叫阿信。阿信,那个名字她多么喜欢。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曲子一出,倒是把苏亦然吓了一跳,她略带惊惶的问:“小悠,你怎么吹这样一首歌?”
      小悠看不懂苏亦然的心思,大大咧咧的说:“你懂什么,我这是以悲景衬乐情!”
      苏亦然缓缓松了口气。小悠依然乐着,那个主旋律不断响着。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小笋把苏亦然叫过去,悄声对她说:“要不,你帮我把那事告诉她?”
      “小悠?”苏亦然说,“可是今天那么开心……怕会打搅气氛吧。”
      小笋说:“反正迟早是要让她知道的。”
      “哦。”苏亦然的声音有些沉重。

      苏亦然跑到小悠身边,小悠正开心的踩着水花。
      “小悠,跟你说件事。”
      小悠停下:“哦?什么事情?”
      她把小悠的肩膀揽过来,悄声说出这个故事。
      一个让小悠感到不可思议的故事。

      小笋的妈妈在几年前就离婚了。这是小悠以前就知道的。
      她非常非常珍惜这个唯一的儿子,把他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原先,小笋念的是镇上一所很小很不起眼的小学,教师没有几个,学生都稀稀拉拉的,上起课来,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妈妈一狠心,花了一大笔钱,把小笋转到了全镇最好最大的小学。那就是泗水小学。
      当时的小笋还是一个大脑袋、瘦骨伶仃的小孩子,玩心重,也不爱学习,不过看在他聪明的份上,成绩也还在中等偏上那里浮动。他妈妈也知道,孩子嘛,喜欢玩,静不下心,也就没有像大多数家长一样骂他打他。
      小学刚毕业,他妈妈是泗水一中的老师(就是后来苏亦然的班主任),她请求校长在分班时将儿子分在自己的班级里。可是无奈当时是电脑抽签分班,小笋被分到了另外一个班级。
      那个班级的班主任老师是全市有名的优秀教师。说是优秀,其实只是会抓而已。她教的是英语,可那口中国式英语实在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可是她带过有一届学生,考上风华高中的人数超过了历届所有的班级。学校大大的吹捧她。报纸也刊登了她的实际。她在泗水这个地方出名了,所有的家长恨不得把他们的小孩都送到这个老师的班级里来,期待三年以后可以出最辉煌的成绩。
      这个份上,那老师也压力颇大,狠抓这班学生,那种严格或是严厉是全校学生皆知的:
      下课的时候,别的班的同学可以去小卖部买东西当课间餐,而他们班的学生,谁敢出去,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那老师自己没有课的时候,就搬了张桌子,正对着他们班级的窗子,然后眼盯着他们班每一个同学,一边批作业,要是谁让她发现上课不专心,准是一顿严厉的训斥;
      冬天天冷,学校取消了强制穿校服的规定,所有的同学都身着厚厚的大棉袄,只有他们班,还是清一色的单薄校服;
      她把他们班学生的到校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钟,放学的时候,直到全校的灯都熄灭了,她的学生才可以从类似监狱的教室里放出来;
      ……
      初中,渐渐懂事的小笋也了解了妈妈的一番苦心,狠命读书,第一次期中考试,竟考出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这令所有的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一向严格的妈妈也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此后的三年,他的成绩一直都是前几名,几乎从未失撇。刚上初三,教育局就发出文件,说是平时成绩优异或是竞赛获一等奖的同学可以活得风华高中的保送资格。
      知道吗,那年的数学竞赛,他以一分之差,名落孙山,只有二等奖。
      没关系,这没有关系,凭着他优异的平时成绩,他还是可以获得这个资格。
      苏亦然第一,他第二。
      就这样顺利的进入了全市最好的高中,风华中学。
      初中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三年的苦行僧生活终于结束。有时,小笋还会想起他们的班主任,但往往报以满腹牢骚,说她是“老太婆”。

      高中,那是一个全新的环境。
      高中的生活自然比初中丰富多了,社团活动、学生会活动等等活动让学生不仅是沉没在书本里,还可以挖掘出一丝乐趣。
      他加入了推理社,认识了韩子炎。他聪明的大脑很受韩子炎看好,不久,他便成为了策划部部长。
      不过,纷扰的事务也越来越侵入了他原本安静的生活。
      组织活动,想谜题,开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当然占用了他不少时间。高中的课程自然也比初中难,一不小心,他在高一的期中考试上失了一次大撇。
      虽不是垫底,但离底也很近了。像是第十七层地狱。
      妈妈非常不满,她逼迫他要辞掉一切社团的职务,他不肯。
      他们尖锐的吵了一架。

      再后来的事情也就迷糊了,苏亦然也说不清楚,但总之,是一句话。
      他妈妈嫁给了一个新加坡人,然后,她自然要把小笋送到新加坡去读书。
      是的,比起中国的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许出国可以让他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事情基本已经办妥,前往那里的日子,大概是暑假尾声。
      他走之后,他们也许一辈子也不能再相见。

      哈,怎么听怎么像一篇传奇的小说。

      常听人们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信乐团解散的时候,阿信也说了:大家好聚好散。
      可是,这散,似乎也太过突然。

      那天,韩子炎要把社长给小悠的时候,小悠不是问了吗,为什么不是阿煜?
      为什么不是阿煜?
      到底是因为他不像让纷扰的事务影响他的学习,还是他已经明白,他要离开这里?

      他走得太早,他们还刚刚交往。
      他走得太迟,她已经喜欢上了他。

      见小悠面露悲伤,苏亦然连忙安慰道:“还有好几个月呢,干嘛现在就伤心?”
      是啊,还有好几个月呢。

      一次,学校组织全体高一去南沙(一片已经被商业气息覆盖的大沙滩)秋游,那时,小悠还是在暗恋小笋。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包里背着一只CD随身听。那个时候,随身听已经稀罕了,同学们都带又轻又小的mp3,而小悠依然无比热爱CD的原声。
      小笋想借来听听。小悠先是摘下一个耳机给他,又不好意思两个人扯着一根线,觉得变扭。不过,她多么喜欢小笋啊,小小的私心让他们共用一副耳机,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不过,理性和羞涩战胜了感情,小悠一狠心,把另一个耳机也给他,然后干脆把整个CD随身听都递给他。
      CD里放的是小五的歌,她记得,那首歌叫《知足》。
      他说:“这是五月天吗?”
      听到这句话,小悠非常兴奋,班里很少有同学熟悉五月天,更别说是崇拜了。
      他说:“听过他们的歌,不过也不是很熟……”
      嗯,就算不是很熟吧,不过,小悠已经很知足了。
      知足了。
      他一边听,一边翻小悠的CD包。里面有她从小学开始收藏的一些动画片的碟。柯南的剧场版,犬夜叉,还有动漫歌曲的CD。更多的是歌碟,信乐团和五月天的正版CD,还有不少她自己刻录的流行歌曲。
      他好奇的翻那些小悠自己刻录的碟,一边自言自语,唉,这种空光盘我怎么没买到过……
      他低头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这时,冲过来一个煞风景的男生,一把抢过小笋耳朵上的一个耳塞,塞到了自己耳朵里。
      小悠暗暗想,嘿,你凑什么热闹。

      她还依稀记得某个学期的开学,老师领着还非常幼小的小笋走进教室。那个男孩子,有着很明亮的眼睛。

      她低头不语。海水啊,依然默默冲刷着她的脚趾。天知道这海水起起落落有多少个年头了。
      苏亦然见不得她悲伤,想安慰却又不知怎么安慰才好。她搂着小悠的肩,轻声说:“小悠,不要这样难过,今天不是应该开心的吗?”
      是的,是应该开心,但一切,又是那么无常。

      五月,那是她最爱的时节,不仅仅因为她喜欢的夏天就要来了,更重要的是,那是她的偶像,五月天的名字。

      可是这个五月,一开头就给小悠带来了那么不好的消息,一想想此后的会考复习,捧着讨厌的历史地理拼命背的日子,小悠更感到悲哀。

      见气氛这么沉闷,子炎忍不住劝慰道:“今天我们是来玩的,可不是来这里难过的。天气那么好,我们都开心一点啊!”
      “对了,我们拍张合照吧!”苏亦然带了照相机,便提议道。
      “好啊。”小悠不想扫大家的兴,答道。
      苏亦然从书包里翻出小巧的照相机。她把五个人的书包都堆在一起,堆了个小山,照相机立在山顶。“排个队吧!小悠和伏烟在前面!”她的声音很明亮。
      小悠和伏烟拉着手蹲下,软软的沙滩非常舒服。子炎和小笋站在后面。
      “准备好啊,我定时了!”苏亦然按下键,匆匆跑到小悠身边蹲下。
      “茄——子——”
      一声轻轻的“咔嚓”声,便记录了这快乐的时光。
      苏亦然兴奋的去看。数码相机的屏幕上,五个人笑得都那么开心,咧着嘴,没心没肺。
      伸出手,一个“V”的造型。苏亦然嘲笑说这是永远的剪刀手。
      背景是广阔的海。这里的海水不是漂亮的蓝色,浑浊的,带着黄色。
      可是,小城的人总是夸道:“蓝色的海里是生不出好吃的鱼的。这样黄的海,海鲜才最鲜美。”
      小悠蹲在中间,一道阳光正好照到她的脸上。
      她的头发在日光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多年以后,你还会不会再翻出这张照片?照片上,五个好朋友笑得那样灿烂。还有蓝天和大海。
      还有透过照片散发出来的欢笑。

      他们闹够了,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便打算先离开这里,在附近找家餐馆吃一顿午饭。
      上午疯玩了好久,大家都饿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点了些炒菜。明天又是新的一段时光,上学,做作业,复习预习,到寝室睡觉……日复一日的重复。
      再一个月,高三就要走了,似乎遮挡风雨的伞消失了,一个黑暗的地狱将要呈现在高二面前。

      有时,小悠总是想不通,她自己这样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人,即便再有成就,都是要死去的,最终还是骨灰一杯。不管怎么样的人,到最后都是一样的。
      有时她也会想,好不容易投胎做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辛苦呢?假期里,明明可以整天泡在电脑上,为什么还要想着作业呢?

      小学时,老师总是说,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每个人的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时。
      那时的小悠气愤的想,那么,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长命百岁,有些人刚出生就要夭折?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时间更加不公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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