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傅叶]十字杀之叶底藏花》repo君

12、十二

　　风起而过，叶开感到额间有丝丝凉意，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叫他吃了一惊。
　　“傅红雪！”
　　刀被扔在地上，傅红雪踉跄地扶住树木，满头大汗，双眼通红，浑身颤抖，根本无力站立。
　　“你…！”
　　叶开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妄图搀住傅红雪。
　　傅红雪仿佛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挣扎着怒吼道，“滚开！”
　　这是傅红雪最不愿意让人见到的，最凶残，最丑恶的模样。但是叶开并未感到意外，或许该说是他早已对傅红雪认知的一小部分。
　　叶开远比傅红雪想的还要了解他。
　　一只手附上了傅红雪青筋暴露而绷紧的脖子，手很修长很软，不似武者的粗犷，不似女人的纤弱。手指发凉，手心很暖。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到傅红雪的体力，与他逆行混乱的真气相调和，仿佛是阴阳两极，彼此追逐，最后融为一体，顺势而为。
　　傅红雪感到很舒服，高频率的痉挛停止了，他浑身一软，瘫坐在地，疲累地喘息着。
　　“现在好些了吗？”
　　傅红雪缓过气来，转头看了看他身边的人，叶开额间血红一片。
　　“你受伤了。”
　　叶开眼睛向上一翻，用手指摸了摸额头，调侃道，“啊，流血了，你出手真狠。”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傅红雪恍然道，“翠浓，是你吗……”
　　叶开原先轻松的表情瞬间愣住。
　　他还记得？
　　傅红雪扭身抓住叶开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一字一句的问，“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每个人都会有童年。每个人都会有玩伴、朋友。
　　那个叫翠浓的孩子，从梦中来，又从梦中走。傅红雪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梦，翠浓只是他幻想出来的朋友。
　　“你，你怎么啦！你别吓唬我呀！”他在翠浓面前第一次发病，吓得那个孩子手足无措，抱着自己乱哭。
　　当翠浓的手碰到他脖子时，很奇妙的，痉挛停止了。傅红雪在翠浓怀中安静下来，疲倦地睡了一觉。
　　算不算有因便有果？
　　正因为自己有疾病，才会遇到能治愈他的翠浓。
　　翠浓的影子和叶开重合，刚刚叶开做了同样的事，拥有同样的效果。
　　傅红雪的眼中出现不同寻常的光彩，不是复仇的狠绝，不是警惕的精芒。是对过去的怀念和追溯。只要叶开给他一个答案。
　　是，不是？
　　“我……”
　　叶开如鲠在喉，发现自己竟无法发声。
　　他忽然不想告诉傅红雪自己的身份，他心底有一阵害怕。他只要傅红雪相信他，却不敢承傅红雪的情谊。因为至始自终，他和那些自私的大人一样都在骗傅红雪，欺骗一个无辜的人。
　　让他傻傻的相信，一切的苦难皆因命中注定。
　　现在还要获取他的感情吗？
　　叶开你好卑鄙！
　　他猛地松开了傅红雪。
　　“我听不懂你的话。”叶开没心没肺地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傅红雪脸色骤变，仿佛置身冰窟。他眼中的光彩迅速消失了，眉宇间又恢复了稳如磐石的坚定，只是神色中有一层失落的阴影。
　　遥远的过去已经消失，前路漫漫，回路不见。
　　“我没事。”他独自站起来，深吸口气，愁眉舒展。
　　天已透亮，泛出明媚的琉璃色。
　　傅红雪望了一眼叶开额上的血痕，疏离道，“你的伤，很快就会愈合。”
　　叶开点点头。
　　傅红雪恢复了昔日的倨傲，“我选择相信你，但是我仅会相信你。你为什么会帮我，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你我之间除了合作，不会再有其他情谊。”
　　“理当如此。”
　　帮助他，支持他，一起报仇雪恨，恩怨了断。两不相欠，理当如此。
　　叶开被日光照得有些视线模糊，他步履轻捷地跟上傅红雪的脚步。
　　把臂同游，携手江湖？
　　别开玩笑了。
　　你骗他那么久，没有资格。
　　脚边桃花明艳，灼灼其华，一片夭色，花开甚好。心中却如寒山远黛，孤帆远影，遥不可及。

　　有人在镇中等待傅红雪和叶开，确切的说，在等傅红雪。
　　“傅公子！”燕南飞风度翩翩，锦衣加身，言笑晏晏，“听说你昨日遭伏，可有事？”
　　傅红雪摇头，“无妨，那些人目标不是我。”
　　燕南飞看到不远处的叶开，奇怪道，“丁小侠怎么不过来。”
　　傅红雪却道，“不用管他。你找我，一定是有事。”
　　燕南飞收起视线，微笑道，“有客人在明月楼等你，我不过是个送信的。”
　　“何人？”
　　燕南飞撩起身旁马车的车帘，方才说道，“侠客山庄，狂刀。”
　　傅红雪二话不说直接上了马车，根本不管叶开。燕南飞却没上车，对车夫道，“去明月楼。我有些小事，稍后就来。”
　　马车迅速走远，燕南飞笑眯眯地走到了叶开面前。
　　“丁小侠好兴致啊。”
　　彼时，叶开正在一个摊位前等刚出炉的包子。
　　叶开抱臂闲闲道，“肚子饿了，还能不吃饭么。”
　　燕南飞调侃道，“你家少主都走了，你也不跟吗？”
　　叶开付了钱，快步走向前，看也不看燕南飞，“聋子都知道要去明月楼。”
　　燕南飞也不生气，跟他一道走，贱兮兮道，“吵架啦？”
　　叶开讽刺道，“江南第一公子真是癖好特别，像女人似的爱打听。”
　　燕南飞呵呵笑，摇了摇扇子，“丁小侠何必这么刻薄，我也是想帮傅红雪的。大家志同道合，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
　　叶开古怪的看了燕南飞一眼。
　　“你为什么要帮他？”
　　“为了继续做江南第一公子。”燕南飞还是笑眯眯的，笑容扭曲的像一只笑面虎。
　　叶开很想揍他一顿，便用油腻腻的手蹭了蹭燕南飞昂贵的衣服，“道友，那个，咱们不快点儿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燕南飞毫不介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有点恐怖，他用扇子指了指叶开，“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