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玛雅》虫仙

28、第二十七章 血浓于水

　　内侍婆婆手忙脚乱，抬着太后身体的各个部位，向远远的寝宫奔去。没人再注意我，我呆坐在原地看着内侍婆婆宽大的腰身缝里太后的手苍白低垂。
　　帕卡尔显然也被弄蒙了，随着人群走了几步，又把目光把他母后身上抽离，盯着地上的我。
　　粒粒加走过来，他和我突然又没人管了，互相解开了各自身上的绳子。
　　帕卡尔问粒粒加：“你是谁？”
　　“什么都不是，一只蝼蚁。”
　　“我母后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没理由看见你就晕倒了。”
　　“我从小营养不良，自认外貌是很特别，吓到了谁，我也不想。”粒粒加耸耸肩。
　　帕卡尔从来都不是好蒙的，他看了我一眼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粒粒加自己抢着承认道：“哦，外面的大军是我带来的，不知道这信息对你有没有帮助？”
　　帕卡尔打了个手势，两口圆月弯刀架到了粒粒脖子上，“原来是粒粒加大人！马上砍了！”
　　“你杀不杀我，天亮都是要攻城的。不如，等你母后醒过来。”
　　帕卡尔示意卫兵只准围观，自己突然一拳挥过来，打在粒粒加那张俏脸上，“说，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
　　粒粒加第一下没躲过，不过躲过了后面的。我虚弱的坐在地上，实在是帮不上谁，粒粒加真是好样的，我才知道他打架一点不弱，俩人赤手空拳也算胜负难分。
　　几个回合，两人脸上都有些红肿。
　　也许气味是动物之间最初的介绍方式，两个人突然因为对方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气味停止了打斗。
　　“你是？”两个人同时问着。
　　这个时候，内侍婆婆之一传来太后口谕，意思是说粒粒加不可以伤害，马上，立刻，赶紧给太后带进寝宫。
　　粒粒加慢慢移到我边上，小声说：“我哪也不去，老女人的寝宫，大晚上让我这么个俏男人去是什么意思？我不要去。我是来带你和寥沙走的。”
　　铁塔一样的内侍婆婆上来引路，毕恭毕敬。
　　帕卡尔问婆婆：“母后说没说她为什么晕倒？”
　　婆婆摇摇头。
　　帕卡尔看了我们一眼，“一起去。”
　　去的路上，粒粒加低声跟我说：“全世界跟你抢着笨都笨不过你呢，白吉仑女王为什么要给你一支改造人大军，你以为是为了好看啊？你可好，只带着邪云和亚美就只身去迎战了，女王说你流着轻风的血，脑袋准错不了，结果你看看，暗吉仑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么？邪云的死让女王两天没吃饭！”
　　“反正我也要死了，她更加可以化悲痛为力量了。”我绷着脸说。
　　“是哟，”粒粒拦在我前面，仔细看着我，从头到脚的，“我是发现你不太对，可我怕你咬我，没敢提。”然后他打开我的裙子，一直把裙子提过大腿，“连吉仑毛都快掉光了！？”粒粒加的大眼睛瞪得眼珠都快掉出来！
　　我不经间抬头，看见帕卡尔也盯着我腿上已经不剩多少的吉仑毛，眼睛里全是担心。
　　“怎么会这样？”他们两同时问。
　　“我误喝了桑蓉草汁……”
　　“不可能！奇琴城哪来的桑蓉草，”也是同时帕卡尔又住了嘴，他想到了是为什么，“兰茨？”
　　我点头。
　　“我要杀了她！”
　　“你现在杀了谁，我一样要死。不如你放了寥沙，算我死前的请求，让粒粒加带着寥沙走吧。”
　　粒粒加这时说：“都别替别人操心了，现在说后事还太早，我要带你回蒂兰城，也许女王能救你。”
　　帕卡尔有些动摇，眼神迷离起来，我不禁担忧这一代霸王会因为姑息我，将敌人再放归自由么？
　　“粒粒加，他们都可以走，你不行!”太后什么时候又醒过来，被婆婆扶着，看来她等得心焦，还是不放心，挣扎着亲自来了。
　　粒粒加奇怪地盯着太后，“我和你认识么？我们怎么可能认识？”
　　“不是的，”太后出乎意料的温柔，听得骨头都酥麻了，更多的人朝这边好奇地探过头，“你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我是你妈妈……”
　　我，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在那，我倒是发现他们都有烟草香味，都有大眼睛，可是外形差得太远，所以没往兄弟什么的关系上联想过。真是想不到什么，什么就发生在眼前。
　　三头嗡声嗡气地说：“这女人入主奇琴城后宫的时候，我就瞧她不一般，那个时候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今天的帕卡尔王，可是老国王死掉第二年她又怀孕了，怀得神不知鬼不觉，除了我……”
　　六头的嘴里又有电光，“我也知道她的秘密，可是我就不会拿出来说！”
　　三头反击道：“你当然舍不得拿出来说了，她后来怀的孩子就是粒粒加，孩子的父亲是条暗吉仑，粒粒加和龙怡一样是半人半吉仑。”
　　六头的电光射了出去，大头用另一道金光将六头的电光吸走，三头缩在大头身侧，暂时闭上了嘴巴。
　　大头说：“别闹了，吉仑祖先把我们能交给人类，就是联盟，是信任，祖先们根本想不到吉仑和非吉仑生物会相爱。轻风、紫藤算是吉仑族群的异类，相应的惩罚也够惨痛的，你们就积点嘴德吧。”
　　六头说：“反正我嘴上的皮肉早没了，天知道我还用积什么嘴德？我倒挺佩服这两条吉仑呢，至少不像有些吉仑，爱了却不敢面对，把爱人关在自己的脚底下。”
　　傻子也听出来六头在抓住任何时机讽刺老白蚁，不过我也知道了，原来粒粒加和我一样不人不蛇，而且他的父亲叫紫藤，是条暗吉仑。至于我的白蚁外祖母，她活了千百年怎么会没有传奇故事？不管是关着谁，爱着谁，反正都有她的理由，我突然有些理解她了，宁愿孤独一生，也要关着一条吉仑，那该是怎样的故事呢？
　　八卦的三头还是忍不住接着说：“紫藤是暗吉仑首领帕仑克的儿子，暗吉仑无论找什么吉仑做妻子，结果都只会生出暗吉仑，也许就因为如此，暗吉仑一生很少能得到别的雌性吉仑的爱慕，一般都一生孤独……”
　　“哇呀呀”六头终于被三头逼得崩溃，估计他的软肋就是无法面对身为暗吉仑要一生背负的孤独，他忙着和边上的水晶头骨换着位置要和三头发生肉搏，看来电击已经不足以发泄他的愤懑。
　　粒粒加一直站在我身边，刚才头骨的话，他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表情的脸石刻的一样。原来他这点也和我一样，可以听到非常微弱的声音，特别是头骨的声音那是相当微弱。
　　帕卡尔上前从婆婆手里搀扶过他的母后，看着他母后的眼睛里竟然有几丝怜惜。可能帕卡尔也是头一次发现他的母后也是个普通女人，不是天生就会尔虞我诈、争权夺势，他对母后说：“我会留粒粒加在身边，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会安排好他的前程。”此番话当着众人说出来就是指明帕卡尔承诺了他母亲他会善待粒粒加，“您，安心回宫休息吧。”
　　然后招呼过来一个卫兵首领，低语了几句，等卫兵去东门广场后，他又看向粒粒加说：“你看我和你明天的仗还打么？这结局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可以不打。”粒粒加说。
　　帕卡尔又接着说，“你撤走你的军队，我给你玛雅的四分之一，我称玛雅大帝的时候，封你做王?”
　　“谢谢，我没想过当王，我的性格不是当王的料。”粒粒加从帕卡尔身后的卫兵手里抢过一只大弩，我认出那是帕卡尔的配弩，奇琴城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拉得开它。帕卡尔看着粒粒加瘦胳膊瘦腿去抢弩却也故意不制止，他想着可能打架瘦弱还占了灵巧的便宜，不过碰到这种纯粹的力气活粒粒加一定痴心妄想。谁知道粒粒加拿起城墙边上的火把当箭，弩也轻易被他拉上了档位。他描准城外的天空放射了出去。
　　粒粒加看着火点消失在夜空才说：“我已经让我的军队放弃戒备状态，仗可以不打，王也不当，行吗？”
　　帕卡尔说：“我知道龙怡快死了，如果她想跟你一起，我尊重她，”他看了我一眼，忍着深情，只是一眼，黑眸扫向我又马上躲开。“寥沙我也还给你们，这个决定我下起来不容易，所以在我还没反悔之前，你们快些离开吧。”
　　太后早已经站都站不太稳，听她儿子这样说再担心也得把担心收起来，帕卡尔抱起他母亲向后宫走去，可是太后的眼睛却直到消失都一直看着粒粒加。
　　粒粒加也不理会他的母亲，递了轻风的绿玉蛇身给我。
　　母亲的金色飞沫缠绕过来，“小怡，你沾桑蓉草了？”玉里的女孩揪着自己的头发，焦急地看着我。“我真后悔让粒粒带走了我，我太想你父亲了，而且当我知道白吉仑女王现在比我更需要时空钥匙后，我有义务把钥匙还给她，谁知道才一离开危险就吞噬了你。”
　　我点点头说：“有人害我，我误服了一些……那父亲没有钥匙，那个空间你还回得去么？”
　　母亲后面的话有些颤抖，“小怡，和粒粒加一起去拿绿玉面具！别的先不要管。”
　　“什么，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它在哪呀？”
　　六头说：“在兰茨手里，恐怕连帕卡尔都不知道呢。”
　　“你怎么不早说？”我问。
　　六问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要绿玉面具，不是轻风第一次问，你之前有问过么？你不问，我干嘛要回答？我以为你知道一个弱女子能控制四条暗吉仑当然是靠绿玉面具喽。”
　　说得轻巧，真把我当神了，还是帕卡尔以前说得对，蚂蚁个神！谁能未卜先知？
　　“谁又能告诉我，寥沙现在关在哪，兰茨趁刚才混乱又跑去哪了呢？”我有些气急败坏。
　　轻风说：“我的时空钥匙能感应到绿玉面具，它在这个城市的西北角，并且在缓慢地移动。我没估算错的话，兰茨正携带着绿玉面具救寥沙。”
　　三头说：“西北角？那有个废弃的奴隶营。”
　　“粒粒加，抓紧我的尾巴，我要靠飞的！”
　　话音未落，一条紫色巨龙掀起地面沙层龙卷，冲进厚密云层，与闪电交织到一起，前空翻后滚翻，给他个琵琶他就能跳飞天，戴上金指甲还可以跳千手观音。随后又俯冲下来，减速后在我头顶慢舞。得意讲道：“你会飞，你就没想到我会飞？你现在太弱，换我载着你飞吧。”粒粒变了身仍是个一得意就摇头晃脑的爱显摆龙。
　　我问：“你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你的玉是你吉仑父亲留给你的么？”
　　“不是，我的这块蛇身应该是我自己的……”他可能意识到会伤害到我的自尊心，又说：“你的母亲至少还在留给你的绿玉蛇身里装载着思念，我的父亲根本就没见过我，他爱上那个女人后是个痴心的傻瓜，他到死都不知道有过我的存在。玛雅的女人哪怕位置爬到她那个份上，仍是卑微，甚至连名字也不为外人所知，她一直野心勃勃地想改变。帕卡尔的父亲死后，她被迫害得很厉害，逃亡中被寥沙的母亲收留，我是逃亡过程中出生的，营养不良是我的特质，呵呵”，粒粒加苦笑着，“帕卡尔登基时她被接了回去，我是她东山再起的污点，所以被她遗弃了，走的时候只留给一块绿得发黑的玉。从小我就是奴隶，受尽欺凌，只有寥沙对我好，所以我强壮了我会一辈子跟随着寥沙的。你现在也知道为什么我能先你一步到蒂兰城了吧，不是因为我骗你的因为我借助了头骨的神力，是因为我也会变身。”
　　难怪粒粒加看见生母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母亲，就算苦衷大过天，还能指望儿子有什么反应呢？
　　“我只是奇怪她怎么认出我的？这么多年。”粒粒加突然加了一句。
　　“血浓于水吧。”我说。
　　粒粒加又沉默起来，他的翎羽非常有光泽，每片都蕴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光环。大大的眼睛配着利牙，头顶上的深紫色鬃毛一直伸展到背脊，四只利爪乖乖收在腹下。
　　“我怎么感觉到有人在贪婪地看我呢？不能动心哟，你只能想着寥沙大人哟。今天要说我意外的收获是知道了蒂兰城监牢里的紫色吉仑原来是我祖父，哎呀祖父这个词儿真是从来跟我没联系，冷不丁让我叫我还真不习惯，你说我有没有必要救他出来呢？他被关得那么久会不会把蒂兰城掀个底朝天？我还是再考虑看看？……”
　　唉，粒粒加后面的话全部屏蔽，原来他粒粒加变成龙了也是一条又爱臭显摆又爱话痨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