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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多选题 Test twenty-eight ...

  •   “1994年1月24日。”

      “1月24日星期一。”

      “星期一出生的人,她诅咒了恶龙。”

      刺目白光向四周绽放,在一瞬间冲向世界的边界,太亮了,他好像失去了眼睛。

      一片白茫吞掉了喧嚣与尖叫。

      他应该还是站在原地,但身周成百上千人的声响骤然消失了。呛鼻的硫磺味扑面而至,像是将他捉进了炼火的地狱,平静的、古怪的歌谣在轰鸣里飘摇而至,他听到了风声、水声、咆哮声……还有火的声音。是火的声音,在燃烧,在喷射,在爆炸……而他好像在柔软的风里如柳絮,无法控制地被高高掀起,恐惧轻而易举地捕获了他。紧接着这股风变得可怖起来,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割开他的血肉、刮动他的筋骨、挑出他的灵魂。剧痛如影随形、从不迟到,像是一道雷,劈开他的脑子。太痛了。痛得失去神智,那一刹那他不敢确定灵魂是否在发狂咆哮。因为下一秒,他被风用力甩了出去,神经触感从脚底向上一寸寸湮灭,而他向下坠落。无尽的坠落。

      女巫还在唱歌,那破碎的调子像是索命的海妖。

      “星期一出生的人,她诅咒了恶龙。”

      “恶龙要她在吐息里死去。”

      “她复活的第一天……”

      窒息感。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揪得他精神一振。

      有什么掐住了他的咽喉,逼着他在剧痛里清醒过来。而歌声近了,像是在他耳朵边用嘶哑的嗓音低语,念得他头痛欲绝,又在他彻底崩溃之前突然远去,变得若有似无。嘶,好热……好烫……德拉科挣扎着,挣脱窒息的束缚,冲出黑暗。

      风声、水声更近了。

      还有火的声音和龙的咆哮。

      该死的,那个女巫是把天捅破了吗?

      狂躁和焦虑在清醒的须臾俘获了德拉科的神经,前一刻所生的每一桩事、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里跳了出来——

      暴怒和痛苦占据了恶龙的竖瞳,火焰咆哮着从喉咙里冲上云霄,染红了寒冬的苍穹,人群下意识起身、后退、拥堵、推搡……那条被“迷情剂”蛊惑的匈牙利树峰彻底清醒过来,驯龙者们无法拽住它的锁链,只能凭借经验当即高声呼唤同伴发射昏迷咒——并没有用,或许是昏迷咒的不够整齐划一,场面太混乱了,尖叫和黑龙的吼声盖掉了巫师们奋力的指挥;又或许是火龙太过愤怒,狂暴的情绪让它竖起了浑身坚硬的尖刺和鳞甲,抵抗来自任何人的攻击。黑龙的吐出的火球在场地里翻滚,一个接着一个,那飘渺的火焰在龙的吐息里好似具有可怖的吸附力,在空无一物的岩石上久久不灭,火势高涨,将争霸赛的赛场变成了一片火海,甚至朝着看台蔓延而至。巫师们高喊着“梅林啊”,脸上满是惊惧慌乱。

      不该如此,当然不该如此。

      那条火龙,该死的,不应该在这时醒来。

      他对自己的魔药水平有着相当的自信,无关姓氏的傲慢,这是他几十年来唯一笃信的凭仗。

      他是这个世纪最强的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得意门生,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被偏心的斯莱特林或者说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仅仅是因为他有魔药方面的天赋。哪怕他只跟斯内普学习了短短几年,一些皮毛,但这足以支撑他投入对魔药的研究。他可以说对枯燥乏味的魔力原理一窍不通,但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魔药水平。

      他既然说至少二十四小时的药效,那不会短一分一秒,哪怕这条匈牙利树峰的强大远超他的预设,也不可能在赛场上、在此时此刻清醒。

      当然了,这根本不是他的问题、不是魔药的问题。

      德拉科深吸了口气——又或许只是精神上的深呼吸,试图缓解心口膨胀的恼怒——火龙当然会暴怒。一条正在孵蛋的母龙,眼睁睁看着它珍视的龙蛋炸掉了!在它眼前,在它自己守护的巢穴之中!那是狂怒和痛苦,是绝望和仇恨,一点点迷情剂的诱导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

      不是那个女巫做了什么,恰恰相反,问题是她的无所作为。

      那几个龙蛋有问题。

      有人对黑龙的巢穴与龙蛋做了手脚。

      想必那个看台上把玩着魔杖、安安静静的西奥多·诺特愿意在事后给他一个详尽的解释。汤姆·里德尔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女巫在火焰杯里死于一场天降的意外。天上如果会掉馅饼,汤姆·里德尔就不会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伏地魔,他当然会不择手段地制造更多的灾祸,尽可能地增加筹码。而那个唯一进入巨龙巢穴,见到那堆真蛋的女巫,或许也对此一清二楚。德拉科几乎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包括琉莉在抱走金蛋之前的一刹那的迟疑,以至于本对此产生的一切胜券在握都变成了笑话,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声音一并嘲弄他的无能和轻视。

      只剩那条龙了。那个声音说,平静、冷漠,又有一丝古怪的笑意,无不讥讽他的傲慢。

      人无法真的从过往的经验里得到教训。

      所以他以为他已经足够轻视西奥多·诺特,现实则告诉他,他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傲慢,才会屡屡在对方手里栽个大跟头。

      而女巫,那个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仿佛不知身后狂怒中临近的黑龙和对她张开的嘴,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仰着头微笑。

      她在等待。

      该死的就像是高塔上等待被救援的公主。

      太可笑了。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种恶意的挑衅,哪怕她因为诅咒的束缚无能为力,也确实交付了孱弱的性命。但他仍是身体快过脑子。

      德拉科再次睁开眼睛,一股灼烫的浓烟热浪扑面而至。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又侧头闭了一下眼,感觉到自己的肌肤如若火烧,而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四肢,并即可遏制住自己向后退步的欲望,魔杖从袖口滑进掌心,“盔甲护身——”他轻声快语。

      见鬼,他是火架上被烤的猪吗?

      德拉科再一次睁开眼,见到一片黑暗,他不在霍格沃茨的禁林边缘,不在举行争霸赛第一个项目的场地,不在那条发怒的黑龙跟前……四周没有一个人,因而哪怕风与火都在呼啸,但死寂与荒芜感充斥着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时间转换器、没有幻影移形、也没有门钥匙,可怖的火焰吞没了他,分不清是烫还是痛,但死神没有收割他的灵魂,死亡也没有捕获他。他久违地看到一片昏暗但隐约泛着血色的天空,恼怒地意识到自己为此感到安心而非茫然失措。

      是的,他清楚他在哪里。

      他该死的明白。

      用膝盖想都猜得到,还能有什么值得女巫所隐瞒、所兴奋、所期待的东西——她预见了这一切,在过去。

      而黑暗里一些火星在眼前乱飘,犹如萤火虫,但敏锐的巫师直觉牢牢地箍住了他的后脑勺——那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小虫子。果不其然,他看着那些火星撞到了墙,砰的一声炸开了。铁甲咒在他周身建立的铜墙铁壁被炸得重重一震,他整个人也被震得向后退了半步,有什么被他脚跟踢着了,向下滚落,良久没有彻底落地的声响。

      不好,踩空了——德拉科心里咯噔,虚汗爬上后背,整个人向后仰倒倾斜。

      不必回头也猜得到,身后如他清醒那一刻所想,不是安全的平地,而是不知深浅的悬崖深渊。

      无数魔咒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但是显然都来不及,除非漂浮咒能够给他安上一双翅膀——当然是痴人说梦。显而易见的,他也不想再用一个铁甲咒冒险滚下疑似山崖的地方,赌一把这条命还有仅剩的运气。他先用另一只手乱抓了一把,试图找到什么稳住自己的身形,避免一场灾祸。他抓到了,或许是墙壁,或许是山岩,但是德拉科的脸当即扭曲起来——好烫。

      来时所遭受的巨大痛苦并没有让他变得麻木,反而牵紧了神经,令他敏锐得如同一个被剥了壳的鸡蛋,经不起丝毫摧折。

      指尖冒烟。

      他嘶声咬牙,终究没有忍耐,彻底松手向后倒去。很快,一道光亮闪过,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翻了上去,被高高倒吊在半空中。

      倒挂金钟。德拉科默念。

      学院袍和铂金短发翻垂下去,身躯稳稳停在空中如同被赋予了一双翅膀,避免了丧命于摔断脖颈。

      他忍着头昏脑胀的眩晕感,平静地将目光投向底下。一个不见底深渊,但比他预想中更好的是,只有三四英尺宽,哪怕是他,转身一个跃步就能轻松跳过去。但比起这个,他看到一道金光,不,是昏暗与火光交界的地方闪闪发亮的浅金色头发,因为距离足够小,但也足够他辨认出那道光,是那个在霍格沃茨低调寡言、实则嚣张恶劣的斯莱特林女巫。尽管有所预料,德拉科还是感觉到血压在胸口攀升了一秒。

      操。

      他深吸一口气,第二次。

      该死的第二次。

      他敲开了时间和空间的缝隙,和上次一样,像一个无处容身的游魂,又一次轻而易举地流浪至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但上回也许只是一个始料不及的意外,这回却是女巫彻头彻尾的算计。尽管他还记得她的解释——这与她并无关系,见鬼的毫无关系。

      是很久以前,世界之外发生了一些意外,空间的稳定性被破坏了。她这样说。

      当两个时空或者说宇宙的磁场波动变得一致,时空穿越变得轻而易举。

      “如你所料,我摆弄亡灵,当然不是起死回生,或许你已经足够明白这一点。”女巫坐在她的新换的红皮小沙发上,笑容甜蜜,轻快地说,“但我没有操纵时间和跳跃空间的能力。”

      闭嘴。

      他以为他在那个时间怪圈里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包括他用她的力量复活了她,许下第三个愿望并失去灵魂的归属,也包括他把他们二人的关系变成紧张激烈、随时爆炸的火药桶。德拉科攥紧了拳头,咬肌崩得死紧,仿佛在和来时那股还未消失的痛苦较劲,又或是渴望朝着虚空中那个知晓一切、筹划的女巫粗暴地挥一拳头。这该死的就是,她不急于收割他的灵魂的真正理由。

      她预见一切还未结束。

      她该死的在她的生命长河里见证了一切,他还会再次出现在她的过去。乃至遵循历史与时间的轨迹,如同时间转换器的使用者,去亲手促成这件事。

      他的愤怒终究在将要达到顶点,将他的理智绷断之前停了下来,如同被松开口子的气球,咻一下就烟消云散。

      他恢复了平静,目光冷漠,不曾透露丝毫不甘、苦涩和痛苦,似乎也就当真不被此捉住胆怯的自我。他应该明白——他的脑海里闪烁着每一张尚且年轻的面孔,轻声地对他说:“德拉科,我不希望你死去。”——他当然不想死去,他恐惧死亡。但若死去的不是他呢……若战场上最终失去了领导胜利的雄狮,若黑魔王的魔杖下变成一具尸体的是他们呢……他应该早就明白,或许从他的灵魂被女巫捕获踪迹,死在二十六岁的那个下午开始,他就失去了归处。从此颠沛流离又或是被女巫所驱使,赶着每一步用偷来的时间保护本该活着的和不该活着的一切,哪怕他们在辩驳这一点,他没有真的妥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重头来过的机会并非真正的重生,而重头本就如同一场骗局,他失去了过去,夺走了另一个德拉科·马尔福的人生,因此他本应该……不属于这里——那个黑暗里的声音嗤笑了一声,惊得那朵花簌簌发抖,低头蜷缩。

      恐怖的高声咆哮打断了他,德拉科烦躁地向后抓了一把头发,正对上远处一双巨大的黄色竖瞳。

      一条巨龙。

      这是一座有恶龙巢穴的山谷,或许不只是这一条。眼前的巨龙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布满了青铜色的尖刺,有着锋利巨大的牙齿,鼻子和嘴巴都在喷着火焰……是他见过的匈牙利树峰——但是德拉科不敢肯定这一点,它简直不能单单用巨大来形容,像是活在远古神话里的恶龙一族。在它面前,三强争霸赛的火龙都不过是小狗,而他可能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然而这遥遥一对视,德拉科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

      它发现他了。

      德拉科僵硬地握紧了魔杖,几乎是下意识地解除了魔法,从半空落下,躲藏在岩石后。

      每一份恶龙的资料里都这样讲述,匈牙利树蜂的嗅觉没有其他火龙那样敏锐,它们的鼻子受到了火焰的日复一日的伤害,与此相对的,它们的视觉强悍到能看清数百米外的一只蚂蚁。但是那条恶龙没有在意他,或许是因为距离足够远,又或许……是另一个不知死活的虫子正朝它冲来。

      在比眨眼更短的须臾,德拉科捂住自己突兀流出血泪的眼睛。

      龙。

      他忽然想起他曾询问琉莉·斯莱特林:“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到目前为止的漫长人生里或许不缺应付恶龙的经验。”

      她是怎么回答的?

      “或许。”她说。

      她在四条火龙里,改变了真正喜欢的中国火球,选择了匈牙利树蜂。

      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女孩没有带魔杖,不像是个女巫,正赤手空拳地朝着火龙发出挑衅的讯号。她穿的并不体面,几乎可以说是衣衫褴褛,仿佛把谁家窗帘剪了当作袍子。而与此相对的——与上次这个世界里见到的尚且弱小的琉莉不同——在德拉科的眼中,她浑身暴涨的魔力,像是闷在炉子里的蒸汽,找到了一点气孔,迫不及待地向四面八方散溢着。德拉科乍一眼看去,那可怖的魔力像是将她裹在龙卷风的风眼,又时不时爆闪着雷光。他从未见过她身上的魔力这么混乱,夹杂着黑色、灰色、黑绿色、暗红色、灰蓝色……扭曲交缠在一起,诡异得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她放肆大笑着,嗓音嘶哑,那笑容并不天真甜美,让人觉得诡谲。

      她在山岩之间跳跃,仿佛不是在迎向一条恶龙,而是赶赴一场宴会、一次春游。

      她痛快地发着疯,将狂暴失控的魔力排山倒海地冲向巨龙的巢穴。

      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她疯了。

      他过去曾屡次评价女巫是个无惧生死、任性自我,不受规则和权柄束缚的疯子,但那仅仅是他不能理解她的逻辑和每一个抉择的意义,因为她全凭喜好做事。然而这次不同……德拉科还没有得出一个结论,不明白自己为何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凭一眼、凭直觉,推断她真的在发疯。

      她怎么敢?!

      恶龙喷出的火焰密集地落在女巫经过的每一寸土地。

      她身手敏捷地躲闪着,凭借体内如同着火浓烟般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狂暴魔力,在火焰里游走闪现,如踩着刀尖起舞。好在她没有碍事的长头,金光闪闪的齐肩短发和她细长的身躯一起在风里恣意飞扬。但那些沾着恶龙吐息的火焰无法被完全躲避,轻易地在她破烂的袍子和白皙的肌理上灼烧。她似乎不觉得烫,也不觉得痛,只大笑着,暴虐的魔力时不时蛮横、没有技巧地冲撞着火龙庞大的身躯——这当然无法撼动巨龙。

      尽管那魔力已经足够强大,于火龙而言也称不上隔靴搔痒,如果面对这股魔力的是德拉科自己,他承认自己将会被撕得粉碎。这是未来的琉莉强盛的倚仗。他屡次从她身上感受到凶戾杀气的源头,抛却他的胆怯不提,这种凶暴混乱的魔力令他灵魂战栗。

      但她面对的是一条真正的恶龙。

      在这场拉锯战里,她才是弱小的虫蚁。

      她不以为意,手臂着了火,双腿流着血,仍将浑身魔力甩向火龙,一次又一次地加码,试图掏空自己的魔力,轰隆响声如同雷鸣,仿佛只有死亡能彻底停止她疯狂的步伐。就算是梅林在这一刻也只会惊愕于女巫的自寻死路,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挑衅和屠杀一条恶龙。

      她就是在找死。

      她诅咒了恶龙,或许伤到了它的皮毛,也彻底激怒了它。

      德拉科从染血的视线里,清晰看到恶龙巢穴终于被女巫越来越狂乱失控的魔力搅得乱七八糟,本该无比坚硬的龙蛋在她的诅咒下一个接一个碎裂,就连恶龙的鳞甲也无法承受这样坚持不懈的攻势和源源不绝的魔力,发出了清脆的裂响。这一刻,狂肆冲进巨龙巢穴的女巫更像是凭心意毁灭一切和平与美好的“恶龙”,而不是屠龙勇士。恶龙咆哮起来,仇恨和绝望立刻席卷了这片天地——

      第一秒,德拉科以为他听错了。那条庞大的恶龙喉咙滚动起来,发出了吼声之外的音节。

      不。

      德拉科的猛然抬起头,身体和灵魂一并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

      难以言喻的吐字震动了这座山谷,那股磅礴壮阔的力量从恶龙口中呼啸而出,以摧枯拉朽、毁天灭地之势扑向女巫。

      龙、语、魔、法。

      魔法的十二种领域里,“伟大”不再注视人间,神术日渐没落,而同样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的龙语魔法是言灵魔法的顶点,是远胜不可饶恕咒的“命令”。当今存活于魔法界的巨龙没有一条获得龙族的传承,才会失去尊严,沦为“神奇保护动物”,被它们蔑视的巫师拷上锁链,被驯龙者看护、圈养,靠着保护区不至于濒危和消亡。

      龙语魔法已经是一个神话传说。

      怎么还会出现在世间、出现在他眼前——

      哪怕这不是他熟知的魔法界,也不该出现这种完全违背规则和常识的东西。这无异于神明重现大地,“伟大”回应信徒,是一个巫师无法抵抗的东西。

      可身为巫师的直觉告诉他,是的,没错,这条恶龙在吟唱。

      他无法思索再多了,意识先按住了呼吸。

      幻影——移形——!!

      见鬼。德拉科忍不住咒骂起来,厌恶这一刻自己必须该做的抉择,和清醒前那一刻一样。

      魔力将他战栗的身体带入虚无,又扯回真实,他一霎间抵达了火焰和龙的吐息这一端。恐惧牢牢箍住了他的后脑勺,躯壳却如实按照灵魂的指令拦在巨龙与女巫之间,如同被卷入时空罅隙的前一秒下意识地选择了背对逃难人群,去救那个该死的“公主”,如她所愿,跳进她设好的圈套里。他精准地拽住了女巫那根细弱的手腕,这才从一手粘腻的触感里发现女巫破烂的袍子鲜血斑驳,那下面每一寸肌肤都在流血,好似被千刀万剐所折磨。浑身狂乱的魔力也非她所愿,仅仅是一场他熟悉的、失控的魔力暴动。

      谁也无法想象女巫在忍受什么样的痛苦。

      而她在痛苦里放肆大笑。

      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德拉科失神地冷嗤。被浩然魔力两面夹击的脆弱身体几乎要崩溃,呛咳的鲜血溅了女孩满脸,沾在每一根闪闪发光的金发上。

      他神智几乎糊涂起来,好似又听到女巫诡谲飘渺的歌谣——

      “星期一出生的人,她诅咒了恶龙。”

      “恶龙要她在吐息里死去。”

      “她复活的第一天……拥有了对抗龙的力量。”

      他虚虚抬眉,对上那双在火光里幽幽发紫的错愕深眸。

      命运在时间里留下的每一丝痕迹,都会成为有心人的利刃。女巫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为此欢歌雀跃,因此不曾在意赌上性命成为火焰杯里喷射的名字,也甘愿忍耐在他和汤姆·里德尔博弈的棋盘上做一个被拉扯的棋子,而他……殚精竭虑试图挽回这次人生里所有错误的他呢?

      火光再一次将他吞没。

      而一个疏离冷淡的声音悄悄在他的灵魂里窃笑私语。

      是他受蛊贩卖灵魂,是他下注偷窃人生,是他宣誓为她加冕。是他的抉择,他是女巫的使徒。

      他当然不能、也不许她死在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多选题 Test twenty-e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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