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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七月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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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
一大清早儿,老洪管家弯着腰在院里看雨打的花草,抬头一见了廊上的人,便呵呵一笑:“七少爷,早。”
褚晓空捧着脑袋呻吟一声:“洪叔,什么时候了?”
“不急不急。”洪兴德慢慢的笑着,“再过一刻功夫才吃中饭呢。”
褚晓空听得猛一抬头,瞧一眼阴云密布的天气,叫了一声糟就往西院里跑,跑得连影都不见,洪管家还在眯缝着眼睛唠唠叨叨的说着:“七少爷,慢着些儿,留神地湿滑了脚……”话音未落,院门口传来一声痛呼。
西院的书房,正是褚晓言理事的地方,此刻他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兄弟,凉凉的道:“七少爷,早啊。”
七少爷此刻,不是不狼狈的,正待要分说今日天光不明,误以为了是时辰尚早,就听有人笑道:“果然着凉了不是?”唐晓汐伸出一手来探他的额。
褚晓空果然觉得鼻塞耳堵,头脑昏沉,任她看了一回,正在迷糊之间,只听一句“也没什么,吃我一剂药就好了”,立时就告饶:“好妹子,饶了我罢。”
“我的药有什么不好?”晓汐嗔道,“哪一回不是药到病除?”
褚晓空瞥了一眼三哥眼色,只得道:“是是是。”又岔开话题问道,“你哥哥可回来了没有?”
晓汐撇了撇嘴:“今儿一大早又给叫走了。”
“什么事?”
“少爷唐小姐都不知道罢。”洪管家不知何时跟到了书房,捧着那紫砂茶壶在手中摩着,“昨天晚上又出了案子了。”
房中三人一起抬起头望他,唐晓汐心有余悸:“别又是命案罢?”
洪管家摇了摇头,细细弯起的眼睛里笑意难得的消失了。“恐怕不如唐小姐的意了。这一回是李家……”话未说完,一个身影已从门口飞了出去。
“哎哎,七少爷慢着点儿走,这地湿路滑的……”
城中说到李家,已不用再多说一个字了,城内富户,除开褚家,就是他李家。褚晓空到时,又是半条街的热闹议论,府门口就围了三层人,若非府门口差役拦着,恐怕就拥进了府里也说不定。
晓空眼尖,就瞥见街拐角露出半幅车帘眼熟,站着看了一刻,见凤怀书匆匆从李府侧门出来,站在车前说了些什么。七少爷心里忽觉竟能听得见车中一声轻叹似的,不由得一怔,想来隔半条街,这是绝无可能,随即摇头笑了笑。然后见车帘中探出一只春葱似的手来,摆了一摆,又收回去,车子一动就回去了。
到褚晓空重回府中,已是黄昏时候,唐晓汐见了他全无好气,先一碗漆黑黑的药汤灌了下去,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抱怨:“病了还不肯好生吃了药睡去,满大街乱晃悠!”
“小事小事。”褚晓空笑笑,“有唐大夫妙手仁心,还怕什么?”
晓汐嗔道:“那你就尽管着病罢!”
两人今日说笑勉强,全不似平日无忌,拌了几句嘴就没了话。一刻沉默尴尬,唐晓汐终于咬了下唇,道:“不是说,不会再出事么……莫非,是玉姐姐全猜错了?”
褚晓空竟叹了口气:“不知道。”
“汐儿,这不是你女孩儿家操心的事,快别问了。”门口传来褚晓言声音。晓空每每听他三哥同晓汐说话,总觉判若两人——若三少爷哪天能和他这么说话,定要顽石点头,天雨宝花的。
果然褚晓言转过头来和他说,声音就冷了三分,只恐怕还顾念着病人,倒不似平常的尖锐:“你也是,又得了理成天无事忙去!后天就正经打发了你出门,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褚晓空吃了一惊:“去哪里?为什么?”
褚晓言瞥他一眼:“派你件正经差使做罢了。后日就随观潮兄一道往宜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