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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青瑀启*茑成龙 ...

  •   我点头.也好,鬼仆叔曾说过,心结总该早些解的.

      ……………

      同颠人茑一道出了揽星苑,策马西向,不一时便至朱雀.
      时日将午,骄阳涂弥.宽盈而明亮的街道上人烟稠密,市廛辐辏,袖袂熙攘间显尽了大唐的旖旎繁华.

      人曰:朱雀不宜马上行.
      朱雀之上,颠人茑吁马而止,还未待我反应.他人已跃落到地上.
      他轻拢素白的衫尾,转身,一脸灿然地把手递向我.

      我忿忿然撇开他的爪子:本公子又不是轻功不济还要他来助我下马!
      顺息,我稍运轻功,也跃了下去.

      颠人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双大眼睛狠命地眨着,巴巴作出一幅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来.我只当没看到,回身扯着那马缰便往前行.

      “啊!~辰,你忍心这么待师兄啊?!”身后,颠人茑声若狼嚎.

      我只当没听到,人不停步,马不停蹄.

      “辰,辰,辰,辰…”须臾,这家伙又蹭到我身侧唉嚷.

      终于忍不住了,我回头,抱臂看着他.正欲发作时,却被街巷里低低泛起的一句碎语定住: “唉呦呦,这殊蝶宫若真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鬼美那魔头真该遭天遣了!”

      殊蝶?鬼美?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嗯,你出来之前鬼美就已经开始扩充势力,殊蝶宫发展极快,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号布九州!手段也比之前残忍了许多.”颠人茑靠过来,在我耳边低声念道: “不过倒也没市井里传的那般夸张.”

      没那般夸张?
      我斜眼,满是疑惑地看向紧贴在身畔的颠人茑.

      颠人茑挑唇一笑,碎碎道: “说他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不过是些江湖闲言罢了.”

      哦…
      我没缘由地低吐了一口气.

      颠人茑缚住我的脖颈,整个头全斜枕到了我肩上来.我正欲劈掌拨开他,却被他一声耳语止了住.他道: “昨夜羽林卫在殊蝶外擒到了从魔宫里出来的一个蓝衫小丫头.”

      蓝衫丫头?!

      “前日接你回来后殊蝶外还驻藏了三十羽林高手,原也不期有甚收获,但昨夜子时竟有一个丫头潜出来…哦,那丫头也不走运,不消一刻便被那些羽林卫给擒住了...”
      颠人茑后面仍在絮念,我却早没了听下去的心思.低头,脑里尽是那蓝衫丫头.
      她到底是谁?着蓝色衫子,照鸾儿所说建制来看,应是蓝绫使女.但一个小小的蓝绫使出来能做什么呢?鬼美再傻也不至于派蓝绫使出来做事.那,这丫头却又是谁?整个殊蝶宫能为鬼美外用的女子不过廿二—四大萱使和十八羽娥.四大萱使个个身怀绝技,不至那么快便败给三十个羽林卫.那就只能是羽娥了…
      羽娥!蝶衣…莫不是蝶衣这丫头?!
      蝶衣…她如何?他又如何?...
      …

      “别难为她.”良久神醒,我一句话打断了还在滔滔念着的颠人茑.

      颠人茑满是意外的看着我,明媚的眸里竟似着了些落寞.须臾,他点头,再抬首时,颊上已多了一缕轻笑,靥绽春桃.我呆呆看着他,他却伸手拍向我的头,悠然道: “这次我依你,日后...”

      “不会有日后了.”我打断他,六个字,斩钉截铁,硬到连我自己都有些疑惑.

      “好了,就算有日后我也还是照样要依你的,”颠人茑捧住我的脸,扯一抹贱笑,妖然又夹些委屈道: “谁让你是我的辰呢!”

      ………………………………

      两个人牵马而行,不一会便到了相府前.

      红砖黄瓦,石狮护院.苍阳朗朗,朱门生辉.
      相府依旧,如故.

      守门的卫士也还是当初那两个,见了我们便躬身作拜,而后直接引我们进府,并未作通报.

      东转,北行,一会儿便到了聚德堂前, “聚德堂”三个大字依旧熠熠生辉,字下那行小字也依旧赫然在目--“某年月日,御笔亲赐大唐贤相张公道济”.匾依旧,只是受匾人早便驾鹤作古…

      进堂,堂上垍哥哥背身而立,一如当初的伯舅.
      稀碎的阳光撒了进来,落在他玄色的背影上,愈发显出一种寂寞和悲怆来.

      “垍哥哥.”我踱到垍哥哥身后,轻轻唤了一声,余音随即在整个大堂飘宕开.

      “哦?宇辰,你来了.”垍哥哥转身,轻轻缚住我的肩臂,脸上挤出一丝苍凉的笑色.
      这么近看着垍哥哥我才发现,不过几日他已是瘦了一圈,羸俊的脸上几乎觅不到一点血色.我不觉鼻头一阵酸楚,几乎掉下泪来.

      “哦,颠公子也来了.”垍哥哥放开我,转向颠人茑作了一揖.方才挤出的一抹笑旋即没了踪迹,声音也尽换作肃然.

      “张公子不必客气,我不过是陪辰儿过来拜祭先相亡灵.死者长已,还望张公子不要过度悲伤,”颠人茑说着,窥了我一眼,补了一句道: “如此,让辰儿看了也难过.”

      “在下知道了,若要是拜祭家父,还请随在下这边来.”垍哥哥看着颠人茑,肃然说着,言语里甚至觅不到一丝波澜.

      颠人茑踱步过来,扯住我的胳膊,向垍哥哥点头笑道: “烦劳带路了.”

      垍哥哥转身便行,颠人茑拖着我一路尾着…

      已正午,堂外阳光涂弥,我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认颠人茑牵着我的手,然后朦朦胧胧地望着行在前面的垍哥哥.
      垍哥哥,他和颠人茑之间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一定.
      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又缘何要瞒着我?...

      稍许,垍哥哥停下.
      我看着他,然后望向他身前的阁子—张氏祠堂.
      祠堂门未阖,正北摆着一张殷红色的漆木灵桌,桌上一次排着十数灵牌.最前的一个,也就是最新的那一个,上面漆着墨黑色的字迹:盛世贤相张公说之位.碎阳点烁,光愈朦,那字便愈显灵幻朦胧…
      灵桌之左前丈余处跪着一个服孝的婢女,白绢束髻,周身缟素.
      随着垍哥哥踏进去,那婢女起身转头,一脸恹态,双目垂泪.细看,竟是若璎.良久不见,这曾伺过我的丫头似是换了一人,全没了当初的颜色.

      若璎倾身点头向我们作礼,然后转行到那灵桌前取了三支檀香来递给垍哥哥,垍哥哥又转递到我和颠人茑手中.
      檀烟几许,三拜三揖.伯舅,请安息,邪人之仇,宇辰定报!

      起身,颠人茑踏过来扶我,我摆摆手,示意让他同若璎先出去.
      颠人茑看看我,又转向垍哥哥,倏尔,回头,耳语一声: “可要快些,别让你师兄我在外面晒成烤鸡.”然后拍拍我的头,扯衫踱了出去.
      祠堂门阖,此时这小小的堂上只余下我和垍哥哥两人.
      咫尺相对,垍哥哥看着我,道: “辰儿,别难过.父亲之死与你无关,而且父亲他在天之灵也定是不愿见你这般的.”

      “可伯舅至今尸骨尚寒,此仇一日不报,伯舅之尸一日不见,我便一日不能原谅自己.”我低头,声音很轻,但却是涵着从未有过的坚决: “把青瑀剑和那本散册交给我,我要练青瑀功,替伯舅和我爹他们报仇.”
      一语终,决然和绝然都有了,但“除鬼美”三个字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行!”垍哥哥高声吼道, “让你练青瑀无异于让你去送死,辰儿,听垍哥哥的,别想什么报仇之事了,好好活着,只要你平安,我,还有死去的叔父和父亲也就安心了.”

      “给我,”我摇头,从袖口里抖出昨日便藏好的一口三寸匕首,决然道: “否则,宇辰现在便自刎在伯舅灵前以谢前罪.”

      “辰儿,你又是何苦!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垍哥哥也…”

      “药人谷满门被灭,伯舅又因我而死.垍哥哥,你要我好好活着,我凭什么好好活着?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和颠人茑…还有,就是恨!...”
      恨,对鬼美的恨,对世事的恨…
      为什么?为什么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药人谷一夕竟灭,为什么爱我如子护我有加的伯舅而亡,为什么那凶手却是鬼美?!

      匕首轻划,殷红的液体顺着手掌滑下.

      “辰儿,辰儿!...”垍哥哥抱住我,摇晃,摇晃…
      朦胧里,垍哥哥焦虑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答应你答应你,辰儿,只要你醒来,我全都答应你!”

      睁眼,取出绑缚在腕上的囊袋晃了晃,继而嬉笑着看向已呈呆怵之态的垍哥哥:“你可是答应了宇辰的.”

      垍哥哥先是欣笑,但须臾便摊出一脸的阴霾,紧紧缚住我的肩,语音肃然: “既然你已经决意报仇,有些事我再瞒你也无益处.辰儿,你还记得你当初遭邪人所害面目被毁之事么?”

      我点头.那事我如何能忘得?!才离了殊蝶便遭那毒手…若是没有那次意外,若是我一开始便能顺利出殊蝶,现在的一切也决不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当是怨汐门的人干的.”

      怨汐门?!
      怨汐门,曾经的江湖第一大邪派,门主号怨汐,领一众贼子小人专干些烧杀抢掠之事,可谓恶贯满盈.但在十八年前怨汐门已为那帮正派人士所缴,据说当时那怨汐门主见大势已去便拔刀自刎,头儿死了,接着便是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这怨汐门既然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灭门,却又如何能害我呢?

      “你说当日他们曾把你囚在怨灵狱里.那怨灵狱便是当初怨汐门囚禁宿敌的水牢,也就是江湖上人人闻名丧胆的鬼门狱.所以我断想那怨汐门应该尚有余众在作祟,他们既然能探知你的下落可见势力还不弱.”垍哥哥看着我,玄色重瞳里又露出几分怜惜来,语重心长道: “殊蝶宫,怨汐门,今昔的两大邪派魔宫…鬼美那妖人已经不好对付,如今又多了个怨汐门来,辰儿,你可要想好了…而且,我隐约觉得父亲之死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垍哥哥放心好了,”我笑笑: “不过是多了个怨汐门罢了,谅他也没有多少能耐,要不也不会只尽做些猥琐之事还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了.”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出口:即便是我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于我而言,死真的比生更好…

      “还是小心为妙,怨汐门虽是没甚能耐但却极是狠毒多诡,”垍哥哥瞳转暖,一脸温柔道: “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我撅嘴,驳向他:“说得倒好,这些日子也不知是谁总刻意躲着我,见了面也是一语不语的.”

      “我也不想的,”垍哥哥垂头,轻声道: “有些事由不得我…而且你在颠公子身边会…”

      “会如何?我在殊蝶期间这儿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和颠人茑之间怎么了?颠人茑…”我不经意间咬唇,摇头: “我总觉得颠人茑身上有蹊跷!”

      “辰儿,别乱猜了,”垍哥哥拍拍我的肩,笑道: “我陪你去取青瑀剑,好么?”

      “不好,有些事垍哥哥真不该瞒我的,以前的怨汐门之事,近日的颠人茑之事…就算是为了我好,也当问我愿不愿意要这番好,毕竟我有权知道.”

      垍哥哥摇头,倏尔又盯住我,重瞳涵凝,神色苍炯.良久,终于开口道: “颠公子他,他贵为九五,身涵紫薇之气.”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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