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阳光》繁瑛碧落

3、噩耗

　　他讲完之后，我完全愣住了——没想到薛睿也有这么一段伤痛的经历！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完美的。越是优秀的人，他背后的故事就越是黑暗，坎坷。从某种角度说，优秀的人甚至比平庸的人还要卑微。”

　　“薇薇，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很真诚。你的优点，你的缺点，你的想法，你的意见都能够毫无保留的表露出来。这样的你让我很羡慕，真的。

　　勇敢地表达自己，这是我一直以来都不敢尝试的事情，而你居然这么轻易就做到了。这样诚实，率真的你，怎么能不让我爱恋呢？”

　　我发誓，在他温情款款地向我倾吐这些的时候，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星光在闪烁，那样美丽而深邃的星空让我为之陶醉，为之沉迷。这样的薛睿温柔的让我无从选择，除了爱他还是爱他，爱到化成灰烬也在所不惜。

　　那次之后，我们的感情就一跃千丈，迅速进入了热恋的状态，一分一秒的分离都不能忍受。于是我们公然无视双方父母的反对，搬到了一起——我们同居了。

　　我们租下了两个人单位中间的一所小房子，120平米左右，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外带一个厨房。

　　我找来了好多学装潢的大学同学来我们的家帮忙装修，说好了不要任何报酬，完全义务劳动，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在客厅里留出一面墙来给他们作为涂鸦板。

　　对于这件事，薛睿居然显露出了他异乎寻常的固执！说什么也不让我的那些“艺术家”朋友在家里的客厅乱涂乱画，说是公共场合，不能有这样不合时宜的东西出现，这有违他的形象。

　　最后几经协商，他们终于同意由客厅改为书房。虽然书房比客厅更显得不合时宜，不过好在他使用书房的几率要远远低于我，也就容忍了。

　　那面墙在我们的屋子装修完毕之后也被涂满了各种符号，标志。我看了看，也还可以啊，蛮有嘻哈风格的。可是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薛睿都拒绝进入书房，即使进去了，也会很快就出来。他说他受不了这种东西，看上一眼就会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烦躁得很。我偷偷地笑的开心——终于可以独自霸占整个书房了！

　　我们住到一起之后，我就变得像婚后幸福的小女人一样，每天早早地就回家，买了各种蔬菜水果肉类，拿着菜谱研究着做菜给他吃；虽然不是太咸就是淡的像水，但薛睿每次都像是没有味觉一样笑眯眯地大口吃下去。

　　我不忍心让他那么痛苦，就好心地伸手去抢他的筷子“我知道我做的菜很难吃，不好吃就不要硬撑着吃下去了，对身体也不好，倒掉算了。”

　　没想到薛睿从我手里拿回筷子，又顺势抓着我的手，认认真真地说：“薇薇，你做的菜很好吃，真的。虽然有时候咸，有时候淡。但我吃的并不是菜肴的味道，而是你的味道。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是我的福气，而且你一定会越做越好的。能够作为你厨艺提高的见证人，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呢！”

　　我被他这番话感动的泪花盈盈，却又不想让他太得意，便拿筷子点着他的额头说：“哪里学来的这一套甜言蜜语？跟多少个女孩子说过了？练的这么熟？”

　　他也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掰着指头算道：“嗯……其实也不多，大概……十多个吧！”

　　我一听，立刻火了：“十多个还不多？！死薛睿！净拿些哄了别人的话来哄我，看我以后还做不做东西给你吃！”

　　“哎呦呦，那我可就解脱了！”

　　“你……死薛睿！”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嫉妒我们太甜蜜，还是我们命中注定不能相守到老。那时纯粹泄愤的一句玩笑话，后来竟一语成谶。如果当时我知道后来会这样，打死我都不会说这个词的。

　　那天是礼拜六，我刚从韩国出差回来。出了机场我东张西望了好久也没看到薛睿那辆黑色的保时捷Jeep，心中不知怎地，竟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我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从来都不相信那些所谓的预感，但是今天我就是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对：早上用薛睿给我买的心形杯子喝咖啡的时候，那杯子突然从底部裂开了，没有任何预兆，就那样生生裂开了；几天前，原本还好好戴在脖子上的，穿着薛睿给我买的那枚白金戒指的项链突然自己断开了。

　　我一开始就是怕自己丢三落四，会把戒指弄丢了才挂在脖子上的，为此，薛睿常笑我像个农村人，还暴发户似的许诺说：“白金的算什么？丢了就丢了，改天我送你一个钻石的，就当我们的订婚戒指好了！”我当时还拍着他的肩膀笑言：“嗯，不错，农妇和暴发户的婚姻，很般配嘛！”可是现在，我险些连这个白金的都保不住了。

　　刚掏出手机来想给薛睿挂电话，就看见他那辆保时捷停在了我面前。我放心地嘘出一口气，却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薛睿，而是师兄杨乐。

　　薛睿每次有事不能来接我的时候都是请他的同事来的，什么时候麻烦上师兄了？

　　我愈加觉得事情不对，再看师兄的脸色，一点儿异常的表情也没有，仍旧笑嘻嘻地问我：”怎么样？韩国好玩么？见没见到什么明星？”

　　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它瞅。师兄的心理素质也真是够强的，被我这样看着，脸色仍旧不变，但是我仍然从他说话的口吻里觉察出了一丝小心翼翼地试探和呵护。以前他可不会和我说这样的废话。

　　虽然疑惑，但我什么也没问，直到车子停在了单位门口，杨乐才不得不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那个……薇薇，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

　　他一面吞吞吐吐的说着，一面习惯性的用手去摸自己的鼻子。这是他面对棘手事情时的习惯动作。我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不是薛睿出了什么事情？”我突然开口问道。

　　“啊？”

　　杨乐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否定说：“没有没有，就是住院了……”

　　看他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我才不相信薛睿只是住院了这么简单，不想再听他的谎话，我一把抢过钥匙，上了车，一踩油门，直奔同济医院而去。

　　进了医院大门，一眼就看见老妈站在门口等着我，眉头紧皱，焦急地来回踱步。想必是杨乐那小子没能拦住我，就直接打电话给我妈了。

　　老妈见了我，迎面赶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说：“薇薇，你先等一会，听我跟你说……”口气是前所未有地严肃。

　　“妈，你告诉我，是不是薛睿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我被老妈的口气吓住了，连忙拉着她的衣袖焦急地问道。

　　“薇薇，你先别着急，刚下飞机吧？走，跟我回家去，我给你做点吃的，然后咱们慢慢再说。”老妈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眼神不由自主地避开我急切的目光，强做镇定地说着。

　　我急得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双手紧紧地拽着老妈的胳膊，指尖泛白，心中竟有种我一直不敢去想的念头丝丝缕缕地蒸腾起来。

　　“妈！我现在哪有心情吃饭！你告诉我，薛睿到底怎么了？”

　　老妈这才抬起头来，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沉而怜惜的眼神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犹豫着低声说道：“薛睿他两天前和同事一起去锦阳做医疗服务。回来的路上遇上车祸，一辆拉沙子的大卡车和他们相撞，把他们的车撞到沟里去了，薛睿后脑受创，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