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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无情 ...

  •   流水习得了剑术且练得炉火纯青,而后苏儿便时常与他过招,刚开头流水总是不到一招即败,继而能坚持的招数也愈来愈多,但每每最后都是苏儿短刃指着他的胸口,再进一寸便能直入胸膛。

      那日,她又是与他过招,一袭红纱手握断刃的苏儿犹如忘川边的彼岸花,衣袂在风中飘荡,荡漾。流水立于她对面,以她教予的先发制人,他身形一动,随之长剑向她而去,然而苏儿却是与以往一招制敌不同,她浅浅笑着立于原地,动也不动。

      苏流水被她笑得有一瞬恍惚,苏儿笑得好似引诱着他人步入陷阱的狐媚。他想着,手上剑法依旧挥着不停,生怕这是她测他的心智。

      近了她身,挥动的剑锋便要刺入她颈部时,苏儿依旧是纹丝不动,嫣然巧笑,仿若就等着他剑尖深入。流水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不过这一瞬间犹豫,等他再晃过神时,她的短刃离他胸口不过半寸。

      她的刃轻轻在他胸口转了几转,调笑似的划开他胸前的衣襟,“方才你该刺下去的,莫不是舍不得?”

      他勾起与她很是神似的笑,道,“怎会舍得?”

      她倾头微眯起眼看着他,将刃收于腰间,又从袖里掏出一封系着红绳的信,那是他人送来的密函。将手中之物递给他,说:“你也是时候去杀个人给我看看了。”

      她说,要像对待蔷薇一样刺杀,也即是说,砍断头颅,将那人脑袋脖子分家。

      听到她这么说时,他愣了愣,怔怔看着握着剑的手好一会儿都不开口,而她微笑着道:“教你剑法,是要复仇的,想想那人屠了你全家,不狠怎行?”

      话音方落,他台步出门,她手撑着鬓角头微倾,嘴角一抹弧度。

      入夜,流水来到密函所指的府前端详了一阵,他的处女杀要给的是这府上的员外。站在外围熟悉了地形,门外的侍卫倒也没赶他走,只当成是瞻仰员外豪宅的百姓。

      绕到后墙,他熟练地跃上屋顶,慢条斯理地立于房瓦之上。他清楚员外在脚下的房中,流水倾身便是轻声掀开瓦块,只见员外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窗户未关,春风习习刮着他那唯一点着的蜡烛,烛影闪烁。

      果然依据密函中写道一般,这员外怕黑。流水对此摇头一笑。

      翻身从开启的窗户跃入房中,身形并不如十年后迅捷,然而对付员外府中松懈得几乎没有的防备,绰绰有余。

      自腰间抽出无情剑,他的手不经意一顿,如若他还记得流苏府上的人是如何被屠杀的,那他定然下不了手。但可惜,他现在是苏流水。双眼一冷,他犹如每日训练的一般,拔剑快得悄无声息,出剑到收回之间即便是刀光剑影也无迹可寻。

      然,下手再快他的双耳还是捕捉到了刀切开皮肤的刀锋低鸣、割开血管时潺潺血声、斩断骨头那一刹那犹如冰裂的嘶吼,刺耳的很。

      流水双腿的肌肉微微收缩,不禁往后微微退了退。

      片刻,他仿若云淡风轻地将剑收回腰间,督了一眼早已断了气息的员外,心头却不由一颤。只见床上之人颈部与头首早已相离,睡颜安稳依旧,只是再无半丝血色。头颈之间隔着咫尺天涯,是一道永不可复的峡谷。流水前进几步,抬手用被子掩住那道惨不忍睹的血色沟渠。

      苏儿都是这么杀人的么?他眼眸微暗。

      她说她以剑夺首以刃取心时说得很是无关痛痒,他也没有丝毫恐惧。然而现在他用这种方式杀人,霎时间明白何为残忍。

      这员外前一刻还在睡梦中不知与周公相会做些什么,下一刻便当着周公的面颈首分离,想来即便是解梦公公怕是也承受不了,何况是他,何况是她。

      难怪苏儿会问他是否怕她。

      不忍再看,也许她将剑交予他就是要他学会无情,只有无情才能练就成为杀人于瞬息之间的刺客,才能以最为残忍的方式将屠杀流苏府的人抹杀于世间。带着染上血迹的无情,他原路返回,再次由窗口跃上屋檐,只是身形再没有来时轻盈,反而略显僵硬。

      不远处,一棵桃树伸展着修长枝干,身着赤色霓裳的苏儿坐于其上,纤脚悬在风中一翘一落。待流水走远后,她悠然折断一枝桃花,合上双眸,将其放在鼻尖贪婪地吸着花香,而后,她睁开眼,花枝燃为灰烬,随风而灭,继而这抹红色身影又树枝跃下,消失在阡陌间,只余花枝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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