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戏》陌苏戏

24、第二十四章 缘由

　　花俏死后，戏剧性的，老妖们死了个干净。

　　雾萧双眼布满血丝，青筋清晰可数，雾霾环绕整个幽森，老家伙的求饶声、挖土妖的哀嚎、夜鹰毫无气势的威胁他皆听不到。

　　那一刻，他没了听觉没了触觉没了一切感知，唯有的便是视觉。

　　他要亲眼看着那些害死她的人全都死在她面前，亲眼看着他们对她道歉，亲眼看着他们为她哀悼，亲眼逼他们陪葬。

　　雾萧竭尽全力，冷眼注视着最后一个老妖，看他可笑的全身颤抖，看他跪着祈求，看他歇斯底里。

　　挥起雾剑，看他断气。

　　继而他昏了过去，倒在他描绘的血图中，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二话不说也不分青红皂白便抓起照顾了他三天三夜的恒轮一顿猛揍，众封印都袖手旁观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恒轮全身乌青疤肿。

　　众妖皆知，如若他真恨恒轮，那么恒轮老早就死了。

　　恒轮被他按在地上打，那姿势真真是极令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的，然而一拳一拳下去，雾萧嘴里一句一句嘀咕道：“为何那时……要拦我？”

　　在场的看恒轮身上体无完肤皆倒吸冷气，但他们不知，雾萧的心，已经支离破碎。

　　心口一阵阵抽痛，脑海里总是时不时浮现出片片断断的画面，那是他昏迷这几日的梦境。梦里无休止地重复着花俏被夜鹰一箭穿心的模样，而他的手却生生被人拽住。

　　只能看着她死，他除了阵阵嘶吼跟以泪洗面以外，束手无策。

　　恒轮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双眼与雾萧四目相对，毫无愧疚地道：“花俏会在那刻死……便是她的结局。”

　　恒轮被他压制在地面，身上的伤口足以让人生不如死，每一拳都足以摇山振岳却通通不致命，他身上的伤已经无法用惨不忍睹或别的词来形容。整一只手臂不复存在，是被雾萧所砍，但他什么也没说。

　　“呵，她的结局。”雾萧一拳抡在恒轮腹上，“因你，她信了天命，丢了性命！你难道不曾想，若你没对她说那些老妖会死她会死的狗话，她会如此乱来？若你不拦着我，我会救不了她？她固执地认为天命难违，却忘了事在人为。”
　　雾萧说完，厌恶一般地抽回自己揪着他衣领的手，起身向幽森出口走去。
　　那里，妖界长老在等他。

　　然而，他的手又被人抓住。

　　他转身，见握着他手腕的是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手的主人是一身桔色装扮的菊花妖，她的脸微
　　红，瞪着眼睛看雾萧。

　　她抓着他把他拖了老远，远到离恒轮足有一里才罢休。菊花妖左右张望继而松口气，在这里说话
　　应该没有别的妖听得到吧？

　　“雾萧，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对恒轮？”她直戳了当道，“那么多封印中，我长得最丑，所以我那时没被夜鹰抓去……”

　　雾萧不耐烦道：“说重点。”

　　菊花妖慌了慌点点头道：“一直都是我在照顾恒轮，所以我最了解恒轮。恒轮他总是远远盯着你，起初我觉得他不过是比较在乎你，然而……你昏迷了约莫有三天三夜，都是他在照顾，我便开玩笑说‘恒轮，你不会喜欢雾萧吧？他可砍了你的手啊。’”

　　“那时的我不过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想不到他竟点头称是。”菊花妖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不过是回应我的玩笑话？我照顾他这么久，我要是没日久生情不是太奇怪了吗？所以我那时喜欢他的，我也最了解他。”

　　菊花妖低下头道：“我了解他，他身上本就是各式各样的真实结局，他说话从始至终也没撒过一次谎。我甚至偷偷试探他是不是喜欢你的，可是……事实证明他是个断袖，他喜欢你。”花妖又补上一句：“但是你不要误会，他不是故意害了花俏，花俏的死他也很愧疚，他认天命，知道喜欢你不会有好结果，自然不会为了你害死花俏。”

　　也许对恒轮来说，花俏死了是很好的，因为他对雾萧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想占有，又怕雾萧难过，年龄尚小，什么都不懂的他，间接害死了花俏。

　　雾萧的头脑中早已是一片的白茫茫，他想不到，更不曾料到，恒轮是会是这般。

　　正直如他，无法理解断袖是一种如何的情感，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无关痛痒地对她道：“与我无关。
　　说完，萧然转身，走向幽森出口。

　　幽森中发生这样惨烈的事，长老们却是几日后才察觉。

　　长老大殿上，雾萧跪着，等待长老下令。

　　雾萧砍了恒轮的手，便是硬生生将妖界之中一只妖的结局给砍下来，他犯了妖界大忌。没有结局的妖，会随意盗用另一只妖的结局，另一只妖变没了结局，又会重蹈覆辙。

　　那意味着，妖界缭乱。

　　长老抚着胡须道：“谅你杀敌有功，不予大刑。然你得下凡界，寻回结局。”

　　对于长老来说，这次突如其来的幽森之战，千道封印皆重伤，还损失一员大将，便是花俏。其他的封印通通救回来了，若好好修养便又可守护幽森，且这大劫令他们涨了经验，恒轮也除了少了只手臂外完好无损，损失也不是很大。

　　假若这长老内心所想被雾萧窥得的话，下场该是比恒轮惨数倍不止的。

　　要找回结局，便是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抑或亲身经历了结局方可修复恒轮。

　　于是雾萧就这么踏上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