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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这个男人不简单 ...

  •   “甘竹当然不简单。”轻笑一声,若水挑起一角车帘子,眼瞧着车外葱郁山色,一边轻声言道,“他是个聪明人。”
      “哦?”绿盈帮若水紧了紧衣领,陪坐在主子身边,“甘大人是挺聪明的,眼看着我们让城破的消息弄慌了手脚不知该往哪边走,他就已经考虑周全,想到了个好几个去处。”
      “呵呵,”若水笑了起来,“傻姐姐,你当他真让我们选那几个去处?”
      “不是吗?”狐疑着,绿盈摸不着头脑。
      “明面上,他告诉我们有那么些路可以选择,其实……只要一听他那众多的利弊说,谁都知道只能去襄冰。可他聪明就聪明在不是一开始就展旗明帜要我们往那襄冰东去。呵呵,他若是一开始就这么说,别说我了,光方大人那关他就死活过不了。这甘竹精明就精明在,先把别的选择给我们,再用那些难处来对比出襄冰的好……这么一来,大伙便会在无意间顺着他的思路,觉得去襄冰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若水咬了一口绿盈送到嘴边来的山果,鼓囔着腮帮子,她继续笑言道,“先给几个酸果,再送颗枣儿,即便那枣儿本来不甜,但让那酸果一衬,也会变得甜若蜜饯。甘竹用的便是这一招。”
      “这样哦……”绿盈呆了片刻,“甘竹大人怎么会……那我们……”
      “别太担心,”若水转头继续看着风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相信他总是为了我们好的。”
      “那倒是!”微微思衬,绿盈甜甜笑开,“还是娘娘你看得清……甘大人有能耐又很忠心。这一路来,他对娘娘只有那么尽心了,能找着这么个得力人儿,也算是我们的运气吧。”
      “运气?”若水咀嚼一下这两个字,尔后笑开,“盈盈姐你觉得我还有运气吗?运气这东西一向与我无缘。”

      “胡说什么呢。”绿盈讪笑一记,道,“吉人自有天象,虽说受了不少苦,但我们能在这乱像中自保到今天,还不算运气吗?”
      说到这,绿盈的声音低了几度,“比起王宫中那些被王上抛下,或死或伤的无数可怜女人,我们不知道运气多少倍了。”
      “是啊……也许……我还算多少有些运气吧。”听闻绿盈说到那些被江晟抛下的女人,若水神情也是一黯。
      听那些从沧都逃出来的人说,叛王攻入王宫那天,淆乱中或死或伤或被凌辱的妃嫔宫女无数!
      每每想到那些可怜女子,若水便觉得自己这么久受的苦也不算苦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了这个孩子!
      想着,若水又将手掌轻轻搁在小腹上,也许是感应到了母亲的举动,那腹中小生命竟迎着若水的手掌落处动了几动。
      “这孩子又调皮了。”惊喜的感受这那源于自己的幼小生命,若水脸上不自觉挂上笑容,“他精神好着呢……想来一定是个健康的孩子吧。”
      “那是自然!”说起若水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绿盈立马眉飞色舞起来,“小殿下健康着呢,你说我们这一路来,多累多苦,小殿下一点也没给咱们找麻烦。想来他一定是个健壮又懂事的孩子吧。”
      “呵呵……”若水笑得更开心了,“他现在懂什么呀,我只求他能安分些,千万别太娇贵。听方大人说,接下来我们要走的路比以前的要破败许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车,没准过一会我们就得下车走路去……到时候啊,就叫盈盈姐你背着我们母子!”
      正说到这,马车突然停了。心想着不会那么巧吧的两主仆相望一眼,噗嗤一下笑开。
      “娘娘。”
      前来禀报的甘竹站在车旁,听着车厢内传来阵阵闷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面路上坑洼太多不大好走,恐怕得请娘娘先行下车,步行过这一段再说……”甘竹说,一边小心地将车厢边的踏板放下。
      谁料想那车内的女人一听说得现在下车行走,更是笑成了一团。
      “娘娘?”
      弄不清楚状况的甘竹有些担心了,不知道马车内状况的他往车门处又靠近了一步,谁知他凑近的额头正好撞上绿盈掀起车帘的手。
      “啊!”绿盈一声惊呼,收敛起刚刚还荡漾在脸上的笑容,“甘大人,您没事吧!”
      她说,一边担心的想用手中的丝绢帮面前的男人擦拭他那刚刚被自己碰触到的地方,待到那男子尴尬避开自己的手,她才想起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哈哈……”跟在绿盈背后的若水瞧见这一幕笑得更是开怀了。
      只见她一手扶在车壁上,贝齿展露笑得满面绯红。微眯的眼月牙一般,眼神盈盈的,仿佛能荡出水来,秀气的五官也因为这一阵笑而舒展,眉角颊边仿佛都多了些神韵。
      让这主仆两个女子弄得一头雾水甘竹不解的猛一抬头,正好对上若水戏谑的眼。瞧着眼前这小腹微腆、衣着朴素却仿佛浑身散发一种莫名韵味的女子,甘竹突然一滞。
      “娘……娘娘……”他说,嘴唇轻轻微颤,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竟然难得的吞吐了片刻。
      “走吧走吧!”若水眼神则流转在绿盈与甘竹之间,为自己方才心生的念头窃喜不已。心里盘算着,若水面上掩不住又露出喜色,于是她只能一手捂着檀唇强压下喷薄的笑意,一手探出,等着绿盈先下车站稳再来扶自己一把。
      谁知甘竹眼见若水在自己眼前探出手来,竟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啊!”在甘竹的腹指碰触到若水的一刹,毫无准备的若水吓得猛的往回一缩身子。待她看到甘竹的一脸错愕时又幡然察觉自己的反应过度。
      “有劳大人。”她强压下自己的尴尬,冲着甘竹微微一笑,然后大方地扶着他的手臂,施施然步下马车。
      待站稳后,她愀然回首,站到甘竹的面前,冲着这位银发的俊俏哥儿展齿一笑,道:“此去路陡,还得甘大人多多费心……若有什么问题,你尽管与绿盈招呼便是。”
      “是!”埋着脑袋,感觉到一阵香风绕体,甘竹不敢多有举动,匆匆地应诺了声。
      见甘竹露出少见的呆样,若水惊讶地挑了挑眉角,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复打量了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甘竹一阵后,终于闷笑着拉住绿盈往前走去。
      只留下甘竹呆立在车畔,盯着若水主仆离去的身影好半晌,待身旁拉车的马儿喷了一个响鼻他才恍然初醒般地晃了晃脑袋,急匆匆跟了上去。

      若水等人现在走的路,是一条少有人马穿行的废道。据说这里也曾是一条商道,但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慢慢荒废了下来。
      这条掩在荒草砾石中的道路并不窄,能容两架马车并排而行,但因为鲜有养护,路面实在坑洼得厉害,高一脚矮脚的,十步内竟寻不着一处平坦。要是坐在马车上过这一段路,能将人颠得飞起来。这也是甘竹斗胆将若水主仆请下地来走路的原因。
      自从确定了禾章城沦陷后,若水一行人便再也不敢走官道,平时赶路都尽量绕着圈子走小路。也幸亏有甘竹这喜好四处游历的活地图,如同识途老马般的他总能带着大家在旷野山间转来钻去找出路来。
      就这么走走停停,众人在不知不觉中竟已偏离正道许多。现如今,除了领路的甘竹,谁也搞不明白自己走到哪了。

      “甘大人,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趁着午饭后休息的短暂时间,若水将甘竹请到面前。
      “不远了,走出这片山林,再翻过两座山,我们就能到达今天歇脚的地方。”抹了抹鬓角的汗珠,甘竹对正坐在树荫下休息的若水主仆言道,“到了那,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天黑前应该能到吧?”若水接过绿盈递来的水囊,浅汲一口,“是个什么地儿啊?”
      “算是个世外桃源吧。” 甘竹淡淡一笑,一边不着痕迹地移动身体,小心地替若水挡住阳光。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太阳毒着呢。
      “哦?”若水意外了, “什么地方能让甘先生都称之为世外桃源?”
      “臣是三年前游历到此地。为寻一古书上记载的瀑布入了这山林,谁知道竟无意中寻到一个遗世独立的庄子——那是个寻常人不大容易走去的幽静小山庄,庄中人依山掘食自己自足,几乎不与外界联络。庄子里还尚武成风,几乎人人拿起刀剑都能独挡一面。据说他们是前朝一个大家族为避战乱而举族迁徙隐居于斯。那地方,说是山庄,却修得易守难攻仿佛一座小城池般,若是能得那庄子的庇护,我等也能稍稍喘息片刻休整一番。”
      “那可好极了!”绿盈喜不自胜,“如此安全又僻静,正好给我们歇脚休整一番,没准我们还能在那住上段时间,避避叛王的风头。”
      “绿姑娘,那山庄可不是客栈。”甘竹笑了,眼睛微微眯成半月,道:“那山庄里住的都是一个家族的人,据说排外之极,我上次自称迷路前去投宿,竟被拒之门外。后来我是在山庄的大门外磨了数个时辰,才勉强磨求得一个看门老汉同意,在他家柴棚里住了一个晚上。”
      “啊?”若水皱了皱眉头,与绿盈对望一眼后,再看向甘竹,“既是如此,甘大人还带我们去那干什么?”
      “因为——臣怀疑,那山庄里住的,是启建秦家!”
      “启建……秦家?”若水疑惑了。
      “娘娘平素喜欢看书,应该听闻过这前朝最大的……刺客世家才对!”甘竹笑得有些莫测。
      “刺客?那个秦家!”若水惊住。
      莫非甘竹所说的,是无数传奇小说里提到过的启建城秦家?
      前朝王室秘密桊养的杀手世家?
      据说这一族人中无论男女都是一流的刺客杀手,武艺高强不说,还个个忠心耿耿,在前朝立国之初,曾经是当时王族手中的一股奇兵,也不知道有多少功臣能士被那秦家人无声无息地暗中清除。不过听说后来因为卷进一场夺嫡风波,那曾经风光无限的启建秦家竟一夕之间消失了。
      有人说他们被新王灭了门。
      有人说这家人搬去了异邦,势力大涨,现在正在别国逍遥着。
      也有人说他们见势不对,自己遁走了山林。
      纷纷传闻甚嚣尘上,但谁也不能确定这传奇般的一族到底下落如何。
      现在,甘竹竟说他们就潜居在几座山背后的小山庄里!

      “甘大人,你可确定?”若水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不过揣测而已,臣也只有六成把握……”甘竹的回答让若水眉头纠结更深。
      “六成?只有?”若水揉了揉眉心,“那大人心里是基本有底儿。既然如此,你还领我们去那干什么?”
      “求援!”
      “求援?”若水笑了,“甘大人认为这庄子里的人会帮我们吗?”
      “没试过,娘娘又怎么知道行不通?”甘竹也笑了。
      “那庄子,若是如你所说般排外,又怎会淌我们这滩浑水?更别说那秦家之所以避世,不就是因为被王权争夺殃及吗?且不说我们现在落魄之极,即便是在一两年以前,估计那秦家的人也不会出世吧。”
      “没试过,娘娘又怎么知道行不通?”笑得甚是自信的甘竹重复了方才自己的言语,“臣也不是冒昧想将那一族人全部抓到娘娘面前为娘娘效力……臣不过想利用那家人一直以来有的一个规矩,为娘娘您,寻个得力的保镖而已……”
      “保镖?”若水疑惑。
      “现在不多说,待会到了那里,娘娘就知道……娘娘您只要相信甘竹不会害您便是!”
      无意识提轻咬了下唇片刻,若水重重一点头。
      “那,我们便去试上一试!”
      她说。
      换来甘竹一抹恬淡到漫山柔风都要逊色的笑容。
      那笑颜,润润的,舒展着,看得绿盈竟片刻失神!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甘竹虽然口中说不远,但真要到那他所说的神秘山庄,若水一行人还是走了大半天。
      可是,刚刚在暮色恍惚下隐约看见青山掩映间一座宏伟山庄的若水等人还来不及欢喜,便让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怎么会……”颤抖的手指遥遥指向那团团围住山庄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方歌的声音有些变调。
      与他有同样疑惑的是,还有藏在茂密地山林中、不敢暴露丝毫行踪的若水等人。他们都傻眼地看着原本被自己等人视为安全休整场所的小山庄,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会有一大群士兵摆明卒马,拔刀砺剑?
      “怎么会……”几乎与方歌同时说话,甘竹的语调中更多的是狐疑。
      “是叛王的追兵?”
      这下,就连一向淡然的若水也免不了慌了神,她紧张地握住绿盈,手心微微发汗。她失口说出的,是大家心中共同的猜想,也是大伙心里最大的恐惧。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在满怀希望地赶路数日后竟发现自己原本预计的坦途竟然是最凶险的陷阱!
      “应该不是。”甘竹定了定神,又朝那围在山庄外的人群仔细打探了一番。
      “衣着服饰,不是叛王那边的风格……看模样,还是正统大晋士卒的打扮……人数大致在二千八到三千人左右……骑在马上的那两个男子应该是领头的。”甘竹喃喃自语着,一手轻轻捻动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银发,口中继续叨叨:“贺字帅旗……追兵不会是,他们没那么快;山庄的私军也不会是,那剑拔弩张的样子,不像做假;那群人的盔甲用具……”
      皱着眉头,甘竹沉思了半晌,然后,微微一笑。
      “恭喜娘娘,”他说:“我们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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