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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寒池冷苑往事垓 ...

  •   皓月,如一盏琉璃玉灯在夜幕中熠熠生光,繁星隐隐,云层稀薄,茫茫夜空深处透出几许隐约华光,灿如瑰宝,身后海潮声已被树林隔去,春叶生长发出的窸窣又扑入耳中。
      一切仿佛七年前,分置四周的琉璃宫殿华美瑰丽,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雪白的辉芒,犹如月里蟾宫。平整的卵石路绮丽宛若锦绶,青幽幽地蜿蜒在林木花草间,复苏的植物吐出浅青色薄薄铺了一地,随路安放的琉璃灯正一盏不漏地亮着,一路指引去向,甚至连夜风的低啸都是再熟悉不过。
      然而这份熟悉中又有几分陌生,这里不像是七年前信徒云集、早晚唱经礼神的十二宫,仿佛所有人都已沉睡,虽然在这个时刻应该如此,但居然连巡逻都没有一个,仿佛除了这些人所建筑的东西章显着人的存在外再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认为这里有人居住着,不禁使岛上显得荒凉和怪异。
      但这于他有有何干?所有人都睡着了岂不更好?他确实不愿与岛上人交手,这些曾经将他奉若神明、顶礼膜拜的人对他也有抚育之恩,他虽不是那种把情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却也不会铁石心肠、忘恩负义。
      这支崇拜天然、追求与自然合而为一、以盘古大神为最高神灵的人群栖息在这个不经人世的小岛上,以近三百年的血肉并智慧建筑起了巧夺天工的参天高楼、林立大厦。
      顺着熟悉的路径走去,这个季节既没有鸟叫也没虫鸣,天地间除了“沙沙”的枯枝相檫时产生的微小音量外似乎已皆涅灭。
      洞天宫外灯火辉煌,使这座本就宏伟的建筑更有几分神话般的色彩,金碧琉璃无瑕汉玉相拱相成,高逾三丈的水晶华门微微开阖,然而门里却不是华光四射,反而是一片幽暗正缓缓透出。
      少霏渊走上前去将门推开,扑面而来一股清凉并清香的气味,宫中果然没点一盏灯,却有壁外月色透过几处水晶壁投入,地面铺满反光的银铂,荧荧然犹如一层薄雪,宫殿里的陈设悉可入目。那壁上的书画、柱边的秦砖汉瓦、案上的古瓷翡翠无一不在冥冥光线下发出夺人的华美之光,但也许仅仅是由于这些东西价值连城而已。
      他不禁有些责怪岛上人的粗心,虽说十二宫与世无争,几乎是一处被遗忘的地方,但岛民们也不该这样让陈列宝物的洞天宫开着,招人垂涎。他径直走向里面寻找《制肘图》,这是当年老宫主穷一生心血为后世武林作下的预言图,传说作成之时祥龙为歌、瑞凤为舞,金光开道、风云作旗将它引入洞天宫阖卷供奉在正位上,然后老宫主立地往生。或许这个传说为实,是上天嘉奖老宫主毕生有成,也或许这只是宫中弟子对老宫主的刻意神化。对后世武林的预言在和平时期并没有人会在意它的存在,然而当武林进入历史轮转的旋涡,即将步入另一个纪元时便会有人想知道到底谁会是下一个王朝的主宰。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十大世家分制天下的形势已走到末期,自然该有一个一统武林的人出现。
      正位上供奉神卷的玉台在清辉里更显润滑,幻影习习、流光斐然,却不见神卷的踪影。他不禁愕然,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不过谁会有此先见之明来此盗宝?须知天下大乱还在孕育之中,所有的武林人还在十大世家的统领下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谁会像他们一样早预料到乐极生悲的到来,谁又会像他们一样相信所谓的预言?
      正在此时,背后若有黄色灯火靠近,那灯无声无息却迅疾无比,在他发现那一瞬已经贴近他在神位上投下一个黢黑的影子。他猛一转身,只见一个清瘦的男子手中提着一盏水晶灯照着他的脸。那男子虽瘦却极有风骨,飘飘然如道如仙。这灯光明亮,犹如晨光照在少霏渊脸上,照出他天资奇伟、风华出众。此时从他打量的眼神里忽然透出一丝笑意:“圣护法,好久不见。”
      圣护法手中华盏微微一颤,眼里竟有一许无措,然而这久别重逢之态转瞬即逝,且消逝得不着痕迹,他清癯的脸上慢慢绽出一朵笑靥,恭声道:“属下云韶乐参见宫主。”少霏渊淡然笑道:“我不做宫主好久了,想必新宫主也即位好几年了吧?”云韶乐摇摇头,道:“没你的授予,谁能继位呢?”少霏渊道:“这么说,你们还在等我回来?”云韶乐缓慢地点着头,道:“一直在。”少霏渊不禁一声轻哂:“固执。”云韶乐却淡然道:“是忠诚。”
      少霏渊吐了一口气,道:“不多说,告诉我《制肘图》在哪里,既然还当我是宫主就要遵从我的命令。”
      云韶乐轻笑了一声,竟有些哀怨,他道:“早知道你会为了它而回来,属下特地将它收藏,等待宫住莅临。”
      少霏渊“哦?”了一声,道:“那么,给我吧。”
      他抬臂放在云韶乐面前,淡淡莞尔。
      云韶乐俯身将灯放在脚边,同时双膝及地对少霏渊深深叩首,少霏渊傲然看着脚下,接受这般大礼。
      “给我吧。”他低头说道。
      云韶乐起身向后回避数尺,道:“宫主云游七年未归,今日得瞻圣颜实属尊神见怜,望宫主多滞几日,以慰臣民思慕之心。”
      少霏渊道:“倘若不这样,你便不给我?”
      云韶乐却幽然转身,道:“宫主是否困倦?梦天宫中你的卧寝日日铺设着,请宫主先行休息。”
      少霏渊追上几步,道:“你要我留几日?”
      云韶乐猛一转身,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迸出淡淡星辉:“宫主当真这样急于离去?”
      不意他如此热切地期盼自己留下,少霏渊不禁一怔,道:“你可以先将图交给我,只要拿到这幅图,你让我再住多久都没有关系。”
      云韶乐冷笑一声,道:“宫主如同闲云野鹤,要走时连一丝秋毫也不留下,谁能控制你的来去?只怕你拿到这幅画便像七年前一样一去不回吧?”
      少霏渊点点头,道:“我答应可以滞留几日,最多三天,三天后你将制肘图给我,否则不怪我不念旧情。”
      云韶乐淡然道:“对十二宫的人,宫主何曾有过旧情?”
      少霏渊一声冷嗤:“你们追求与物为一、超脱世外,却还有这种世俗情态,失败!”
      云韶乐道:“若有宫主明灯指航,又何以至此?”
      少霏渊道:“不想与你做口舌之争,总之我只留三日,你应是不应?”他猛然笑了笑,接着说:“算了,答应不答应也由不了你做主,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十二宫。一拍两散,谁也别想要。”
      “宫主……”云韶乐凄然一声笑,道:“倘若十二宫人能有福得你如此尽心,也不至于沦落至厮!”
      少霏渊冷冷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然后走出洞天宫,此处虽不是岛上至高,然而也能看到大片宫宇,只见楼阁林立,美伦美奂。成片的春树初生,嫩芽娇弱,不胜轻扶,枯木寒索中却已有耐寒的花显露出浅微的颜色于夜风里瑟瑟摇曳,春破严冬之景已拉开帷幕。
      他没有理会云韶乐是否还待在原处,径直走到梦天宫。
      梦天宫中灯火通明,少霏渊信步过去,心里不禁有些异样,外面不见巡逻尚可原谅,这个地方应该是站满了侍卫与侍婢的才对,不料除了寂寥的灯火外竟不见一个人影,少霏渊推开门,屋里透着淡淡花香,一切干净整洁。一如七年前,仿佛他离开十二宫也不过就是昨天的事,然而他不甚舒适,仿佛置身于茫茫海水之中,四周千百里内再无活物,而独余他在此徘徊。
      这花香浓郁,十分催人。他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裘毯羽衾中溢出一股熟悉的味道,于是少霏渊微阖双眼沉沉睡去。
      哪料到整个夜中乱梦纷纭,重重叠叠尽是以前的事。突然梦到在海上醒来身周全是十二宫的门人,个个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但却如死尸般沉寂,突然,这些人如一串影子向他扑来,接着他的四周全是黑影在呻吟呼号着相互融合,转瞬之间化为一体,成为一条影子铺在他的脚下,随他一举一动,分毫不差,他一时大骇,这些人竟全化成了他的身影生生相随、至死弗休!
      少霏渊猛地醒来,屋内香气散尽,已是另一种醒脑的味道,他轻拭去额间大汗一脚蹬开锦被走出梦天宫。
      初春日短,此时虽是寅时将过四下却依旧一派夜色,月近西天,有几缕云彩相互萦绕追随西去,晓晕淡然,夜空较之三更似乎暗了很多,星辰借月色黯然之时陡的明亮,淡紫湛蓝、红陈绿新地撒于天暮,错错落落似珠似宝。
      梦天宫依旧一片死寂,纵然这里的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彰显着人力改造自然的伟大,然而那份寂寥仿佛正是对于这种伟大的报复和嘲弄。
      少霏渊向右边走去,那里下去是一块淡水池,池子颇大是岛上淡水的来源。平日将进五更时侍女便都已起床,挑水洗菜,为岛上两百号人准备早餐,此时也应是非常热闹的景象。
      小路两旁种着玉簪,这种花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在这冬尽春来的季节里绿叶犹碧如涂油,光华可鉴。此时月华星辉打在这一路碧叶上正泛着浅淡的紫光。
      然而依旧是安宁,这个岛上仿佛生来便只有他的存在而不曾有过其他人,清冽的池水银光粼粼,居然能清楚描绘出他的影子。七度春秋,当年十五岁的少年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灵颜姝莹的男子。
      他自无心于这潭清水,内心深处一股不安强烈地撞上胸口,此时脚下枯草丛中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正在奇怪惊蛰未到为何冬虫已经苏醒,就听这声音猛的变大,并且野火燎原般瞬间遍及耳目所能及的范围,接着这声音如同海潮汹涌不止,便见枯草渐渐消没,而被一种虫子覆盖。这些虫子长约两厘,坚硬的外壳鲜红欲滴,然而它们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样席天卷地的,令岛上仿若战后沙场,四处殷殷红红,血流遍地。
      少霏渊不禁愕然,只见这些虫子从地皮草根处爬出,汇聚成一支一流之后便如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向东面开去。一时岛上窸窣四起,四下交汇,便成了一种震耳的轰然。
      这一路过去是中天宫养天宫与晦天宫。养天宫是圣护法所在,晦天宫是司刑法的地方,而中天宫却是十二宫的心脏中心所。
      少霏渊知道此事并不简单,便随着赤虫的流动疾步向东。
      这一路中虫流时分时合,渐渐透出浓重的腥味,原来分合之中不知出于何因虫子相互噬咬致死,腥恶的味道仿佛便来自于虫尸,这犹如一场残酷的战争,片刻之后向前汇流的虫子便减至十之二三,然而这些虫子仍在不断战斗,引得这股腥恶更甚,直叫人作呕。少霏渊闭住呼吸,随这些虫子直到中天宫。它们忽然融为一支,并且周身释放出一股似香非香的味道,如同月华般瞬间流至阶下,将那阵恶臭洗涤得一丝不剩。遍地虫尸也在这一时裂开、分解,融入泥土。
      剩下的赤虫只是原来的冰山一隅,甚至用一只缸钵便可装下,只见它们越过中天宫的两尺高槛有条不紊地迈入宫中,少霏渊紧随其侧,令他惊讶的是这些虫子竟从一个透气孔钻入了圣位后的密室。
      十二宫上宫主并非哪里都可以走动,这间密室供奉着历任宫主的骨灰,连宫主也要止步三尺之外,只有四大护法之首才能在手捧宫主骨灰的时候进入。除此之外,犹有司刑罚的晦天宫亦是宫主却步的地方。
      然而对于这间密室的记忆在一瞬间复活,他立于圣位之前,后面混沌中盘古擎天立地的画像抽象而诡异,他眼睑轻轻颤了颤,欲阖未阖。
      当年他因决心离宫而被软禁于此,那时因为绝望和紧张多次犯病——一种棘手的怪病,神医告诉他,他的心脏天生缺陷,不可喝酒、不可大鱼大肉、不可长时操劳、不可经历大喜大悲……然如此多的“不可”又怎么能畅快享受人生,是以他并不禁忌这么多,除了酒,他没什么不沾。
      当年他还很在乎这条小命的时候,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一次偶然就被十二宫的人骗到这座直如蓬莱仙境的岛上,当时的四位护法对他软硬兼施要他做这个宫主,并保他永生不再犯病,这种既享富贵又保命的事自然不会被拒绝,于是他便成了这座岛的主人,年仅九岁。那时岛上众人把他奉若神明,早晚伏地跪拜,水晶宫灯圣火昌明,昼夜不灭,颂歌赞辞宛若银汉,茫茫芊芊,经世不绝。
      初时他并不在乎神与不神,在乎的是这病的犯与不犯,虽然那些护法郑重并以尊神盘古的名义起誓让他永不犯病然而这病却似乎并不给尊神面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发作,不过那时每当他的病发作时总有四大护法拼命为他减轻痛苦,又有玥光珠护住心脉,于是这病犯与不犯并不见得有多大区别。
      十二宫里宝物繁如恒河沙数,岛上人对金银珠宝之类皆已没有热情与眷恋,惟独五颗明珠却是岛上信徒生命与信仰的支柱。
      王宫祭日,明珠衎源为力量之源;夜明祭月,明珠玥光为生命之源;幽宗祭星,明珠宝焰为智慧之源;雩宗祭水旱,明珠琅母为仁爱之源;大坛祭尊神,明珠缤雍为衍生万物的种子。而作为生命之源的玥光珠就在少霏渊的体内。
      但他被软禁时却不再是那样,犯病的时候没人帮得了他,只是从送饭的小洞口上放了一粒丹药叫他吃,虽然较之从前是冷清了许多,但那药确实起效,服下不出片刻便可止痛。
      密室门幽幽打开,轻得不见一丁点儿声响,少霏渊从回忆里回过神,注视着门口,只见云韶乐理了理长衫黯然出来。他神情淡然仿如才经历了有场生死大劫,不见血色的脸上更显嶙峋。
      少霏渊看了看他,道:“那些虫子呢?”
      “什么虫子?”云韶乐一脸茫然。
      少霏渊冷笑一声,道:“和我装?你不如痛快说了,省得费唇舌。”
      云韶乐恍然道:“想必宫主说的是噬心虫,是这个么?”他从腰间取出一只小盒子,这只盒子用蜀锦缠绕而成,五彩线丝、翠锦明珠将其点缀得华美异常,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何宝贝之物。云韶乐将盒口向着少霏渊缓缓开启,少霏渊指尖微微一动,一线银光便藏在指间。然而那果然只是一条赤虫,同那千百条赤虫一样,丝毫不见特别。但这赤虫本就很不一般,即使是最平凡的赤虫也是极不平凡的。
      “噬心虫?这是哪本典籍里说的,怎么没见听说过?”少霏渊问道。
      云韶乐微鞠着身子答道:“此虫是尊神之力量的赐予者。”
      少霏渊见他的神情不禁哂笑:“自甘堕落!”
      云韶乐惋惜道:“宫主不信便罢,何必诋毁圣物?”
      少霏渊道:“好,我不说就是,但我尚有一事未明,请护法指点。”
      云韶乐颔首道:“听凭宫主垂询。”
      少霏渊道:“岛上人呢?”
      云韶乐道:“岛上人皆在。”
      少霏渊轻笑一声道:“难道十二宫人果真个个都成了神仙,学会了隐身之术,否则怎么一个都不见呢?”
      云韶乐不觉间弯下身子显得更为恭敬,道:“岛上人皆在准备参见宫主,属下也在准备之中。”
      少霏渊斥道:“胡说,从昨夜登岸时我就已经发现岛上不似寻常,安安静静连个鬼影也没有,一大清早你又在伺弄这种奇虫怪蛊,岛上到底了发生了什么事?说!”
      云韶乐毫不忌惮,反而露出一丝微笑:“宫主答应属下不再诋毁神明,怎么又称噬心虫为‘奇虫怪蛊’?”
      少霏渊淡然道:“我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快。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知道答案,不知云护法是否能给予解答?”
      “岛上人都在,他们都在准备参见你。”云韶乐仍旧必恭必敬地回复。
      “是吗?在哪里准备?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少霏渊微笑说道,指尖却隐隐然凝起一丝寒光。
      云韶乐似乎怔了怔,继而道:“属下尚没准备妥帖,请宫主略与宽限。”
      少霏渊道:“你不是已经见了我吗?还需要准备什么?”
      云韶乐眼中掠过一丝隐忧,低声道:“准备离开……”
      见他故意倒换话题,少霏渊不禁轻哼一声,指尖带着那缕寒光对着云韶乐天灵凌厉击下。顿时寒光四绽,整间宫殿如浴寒泉之中视线里出现浮浮沉沉地幻像。
      但那指寒光却如流星般夺目,也迅之至,不带一丝余影倏然间触及云韶乐,云韶乐静极及动,竟轻巧避过少霏渊一击。
      少霏渊却停手不再继续,只听他谑然道:“云护法功力进步神速,这几年,我以为我已是天下无敌,想不到在这个小岛上尚有一位高人。”
      云韶乐似乎因避了这一招而深感自责,久久不抬起头,低声道:“宫主恕罪。”
      少霏渊一笑,道:“你有何罪,但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岛上的人究竟哪去了。”
      云韶乐渐渐抬起头,森然一笑,他的森然不同于人,那瘦骨嶙峋的脸上露出这种笑容便如一个木削的玩偶忽然笑了起来。
      “宫主……七年不见,你变得令人难以接近了。”他说道,又摇摇头,仿佛少霏渊长成这样让他十分失望,或说所有心血都付诸东流。
      少霏渊不禁动怒,身形一闪逼至他面前,以一种慑人的气势道:“说是不说?”
      “宫主,属下有三句偈子,请宫主日参一偈,以你的智慧要明白它绝非难事,这样的话,三日之后,你要的答案就都有了。”云韶乐退后一步与他对峙,然他有几分颓然的目光似乎在说明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少霏渊怒气微敛,他道:“那你说吧。”
      “多谢宫主,属下出今日的偈子。”云韶乐说完轻轻吟道:“三百善因得恶果,红尘幻象终是魔。”说完缓缓退出了中天宫。
      此时天色微明,瑟瑟晨风中万物始复生机,那连得成海成原的树林响着“号号”浪声与远处海潮微弱的拍岸声相伴而来。月华已末,这时的景色竟还不如夜间来得清楚,树林密影犹如一带山脉绵亘不绝地横于眼前。东天微泛青光,整个天地一片冰冷的青灰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寒池冷苑往事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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