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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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奴婢错了……奴婢辜负了公主……”
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泄露了心绪。
白莫华捏紧了帕子，摇摇欲坠地扶住了身后丫鬟，一对清丽无匹的双凤眼蓄满泪水，紧盯着紫苏，嗫嚅半晌，再骂不出一句话来。旁人见此情景，只当是莫华公主被丫鬟背叛伤心欲绝，却不知此时她将下毒的事都推给紫苏，内心正经受着何种煎熬。
至于好端端的合欢散怎么会变成毒药，紫苏不打自招，直说是自己昏了头，不小心配错了方子……这话当然没人信。娄少弦与汪公公秉烛长谈后，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应将紫苏收押后再仔细盘问，实则彼此心照不宣，不过是给白莫华多些时间，让她想办法圆这个错罢了。
到此，可谓尘埃落定。
娄少弦功德圆满，命人将紫苏先行收押后，请汪公公回宫如实禀报皇上。
虽然此案中还有诸多疑点，可若真闹大了，只怕会影响到北燕西楚两国的交情，便是父皇在这儿，也定会赞同自个儿的处置方式，至于他九弟娄少陵，哪怕心中尚有不忿，也断不会在此时从病榻上跳起来发难……娄少弦思虑再三，只觉自己行事滴水不漏，没半分错，便安下心来。
而另一边，才刚醒转的娄少陵一边喝着王太医熬的驱毒药汤，一边听江福宁将园中之事娓娓道来，听到最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笑虚弱而狡黠，江福宁问，“他们真相信一个丫鬟就敢对皇子下毒么？”
娄少陵道，“你都不信，何况他们。只不过，娄少弦不想得罪西楚皇室，不论事实如何，他都会帮白莫华脱罪……哪怕他心里怀疑，是我自个儿把合欢散换成毒药，惊动了父王。”
别管乐不乐意，这口苍蝇娄少弦都吃定了，而且，哪怕他吃了苍蝇，回头在皇上那儿也讨不到半分好。
娄少陵十分了解他这位多疑的父王，忌讳结党，忌讳贪权，更忌兄弟相残。
当年太子仗着白太师的威风，在朝中打压娄少弦，因此被父王厌弃。而如今，娄少陵虽只是个废太子，在皇上心中毫无分量，可若珣王为了与西楚交好而视他这九弟为草芥，随便拿个丫鬟打发了他，那对父王来说，他还是不是那个兄友弟恭的好儿子也就不一定了。
这话娄少陵没与江福宁说，甚至在他心头也不过一闪而过，此时他心中所念，全是那个避在城郊蛇般狡猾的卫如晦，便在此时此刻，当娄少弦、霍焉、冯尧等人全困在蒋府之时，卫如晦，已然成了他娄少陵的掌中之物。
整晚兴奋难眠，奈何隔墙有耳，子时过后，娄少陵还是勉强睡下了。
江福宁见他睡去，便叮咛了侍卫几句，而后一人转去卧房休息。不成想，走到回廊处，却见廊下站了一人，一袭比深夜更沉的凛凛黑袍，面如冠玉，神色凝沉，正是霍焉。
江福宁不敢怠慢，远远行了礼，却听霍焉沉声问，“好些了么？”
江福宁道，“谢小侯爷关心，寿王殿下服过药，才刚睡下。”
霍焉微微一哂，“他能有什么事，我是问你。”
远近无人，霍焉的话里带着些许心照不宣的挑衅，以他对娄少陵的了解，如果娄少陵那么轻易就能被人下了毒，那么，早在他回宫以前，在他是霍焉手下一条狗的时候，就已经死过一万次了。
只是，霍焉绝没想到，这回娄少陵居然敢在他面前玩小动作。
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你身上伤好些了么？”
江福宁微微一愣，想起上回在长乐门前，还是霍焉救了自己一命，心中不无感激，“早已没事了，还要多谢小侯爷之前仗义执言。”至于霍焉言语中的挑衅之意，则皆视为春风拂过，甘之如饴。
谁知这一本正经的态度，却惹来霍焉一阵厌烦。
他走到江福宁身前，打量她一身女扮男装的曳撒，“江福宁，如今你在徐陵身边是什么名分？”
江福宁道，“无名无分。”说来却也不觉羞耻。
“你可曾想过，等将来徐陵娶了妻，以你的出身，便连个妾也混不上，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这话听来颇为伤人，却是字字珠玑。
难得江福宁未被激怒，只是颇为感慨。
她瞧着眼前荷塘，荷花未开，那池水隐隐有些腥气，深灰的池底仿佛潜藏水妖。
四下，静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知道，霍焉不过是在等一个答案。
他霍焉何等出身，纡尊降贵与区区草民称兄道弟，然则，被隐瞒、被背叛，如今那人亦贵为皇子，却始终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给他。换了谁能毫无怨怼，何况他是那个全天下最孤傲、最自命不凡的武延侯府小侯爷。
是以，江福宁只道，“我跟在徐陵身边，所求并非名分，正如您府上三千死士，也并非全都贪图荣华。”
她无意与霍焉针锋相对。
只是听了此话，霍焉仿佛被逗乐了，从唇角溢出一丝讥笑来。
“那我便祝你求仁得仁，别和我一样，为一人所负罢，”见江福宁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她这是有意提防着自个儿，霍焉也懒得再与她多说，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江福宁对霍焉，始终十分敬重，听得他一番祝福，也不觉是有意讥诮。
待第二日，与娄少陵等人回了昭和宫，见府中摆满太子送来的珍奇八宝、灵芝鹿茸，再回想霍焉昨夜的话，就更品出些许警示的意味来。
太子似乎忘了娄少陵母族百余人皆是被他外公白太师一党所害，如今白陆海死了，竟想要拉拢娄少陵，一起对付娄少弦。
而娄少陵表面不拒不迎，实则早已与太子暗渡陈仓。
他不介意与虎谋皮，只为搞垮他曾经的主人——哪怕霍焉从未亏待过他。
而江福宁又如何？也许她也只是颗未定的棋子，等待某个时刻，被利用或碾碎。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各方暗中较力，仿佛暗流涌动的一池浑水，表面是令人精神紧绷的平静。
娄少陵早出晚归，江福宁不知他在忙什么，只是听如衣说，他与莫华公主的婚期定下了，就在四月初三。
历经一番风波，他二人的婚约始终稳如磐石。
娄少陵甚至亲上辰阳山，为莫华公主求取一块得缘法大师开光的灵石，据说可保花颜常驻，福荫百世。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棋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