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看不清的未来（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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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向奶奶唤向郡尧一个人进屋，公良纾特地端了一碗热汤让他拿进去，老人一天没有进食，外边的人很担忧，又不敢硬闯进去。
向奶奶手里还捏着昨天那张纸，折叠的规规整整。她让向郡尧坐在床沿，眼睛微微湿润，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暖热，拉着向郡尧的手，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阵才开口。“小郡很喜欢奴奴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更像是在与自己说话。
向郡尧不明所以，嗯了一声。这样的奶奶不对劲，他回握住她的手。
向奶奶叹了口气，抬头看他，眼里满满的全是歉意，她的声音变得那样苍老不忍，她说“小郡呀，是奶奶对不起你们，能听奶奶的话，先跟奴奴分开么？”她的话那样轻，那样无力。
向郡尧被这样的话吓到，身子稍稍往后倾，一顿，这真的是他奶奶说出来的话么，多么大的玩笑，为什么要说的那样认真。昨天奶奶的状态便不对，他看着她一只手紧紧握着的纸，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桌上的汤水已经渐渐凉了，向郡尧直挺挺着背，还是不肯松口。这是向奶奶第一次那样强硬的与他商量一件事情，说是商量，不过只是委婉的说法。两人僵持着，都不肯退让。
屋外像是要变天了，黑压压的乌云拢过来。公良纾在外面等的焦急，忍不住上前敲门。向郡尧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动。向奶奶喊她进来，他迅速上前堵住门口，眼里的难过几乎就要溢出来，咬咬牙跟她说“奶奶，不能是这么荒唐了理由，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这话是硬急出来的，牙印深深的印在唇上了，白了一片，渐渐转红。
他一个回身挤出门去，顺手抓住公良纾的手腕，将她拉出自己家。
他控制不好力气，握得她手腕很疼。公良纾看他眼红红的，有些着急，“怎么了？奶奶哪里不舒服么？”
他摇摇头，手捏得更紧了，眼里是公良纾不曾见过的悲伤，“奴奴，不要进去好不好？”他近乎是在恳求。
公良纾不明所以却也能觉察出是不好的事情，而向奶奶不对劲是从看了那张纸开始的，“向奶奶认识我外婆？”
向郡尧有些颓然无力，渐渐松下紧绷的神经，轻轻将她圈在怀里，避开话题“我有些累了，要不要陪我到处走走。”这里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这是公良纾所经历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他们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地上的叶子被卷起，旋了个惨烈的弧度，落在地上，被他们踩的哧哧作响。这样的天气是不方便出门的，向郡尧执意要出去，她看他那样子亦没有拒绝。
她被风刮的几近站不稳，风扫过帽檐时耳边有呜呜的响声。向郡尧心不在焉拉着她一路不语，这么漫无目的走，居然走到了以前上的高中。马上就过年了，学校早早便放了假，大门关的严严实实，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向郡尧随意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睫毛垂着，她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
他不说，她也不知道要讲些什么，两个人像傻子一样坐在学校门口吹冷风。天越来越黑，乌云低低的在上空翻卷。豆大的一滴水落在他们面前，公良纾拿膝盖碰碰他“下雨了。”
等他们跑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雨大的像是把整座城笼在迷雾了，叫人辨不清方向，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向郡尧铁了心今天不肯回去，两人一身被淋了个湿透，头发耷拉贴着脑袋，冻得人发颤。他开了一间房把她先推进去洗澡。
公良纾被他弄得越渐发慌。两人都收拾好后只能穿着浴衣出来，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并排躺在床上，虽说该摸的也摸过了，可这会儿总觉得别扭的慌，像是直接跳到坦诚相对的阶段。她在他出来之前就把头发吹的半干，见他发尖上欲落不落的水滴，起身帮他打理头发。
在腿上铺了一块干毛巾，他把头靠在上面。头发黑亮，已经长回原先的长度，发质比她的要硬一些。她的手很白，穿插在之间显得尤为分明，毛茸茸的，像是在揉一直可怜兮兮的落汤狗。
期间他一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等头发差不错干的时候，他忽然环住她的脖子，拉下来，软软的嘴唇印在一起，并没有更深切的动作。两个人都睁着眼，她在他眼里像是看到了春日的池水，消去了这一冬的寒，暖洋洋的温柔。他眨眨眼，温柔渐渐消退，转而代之的是犹豫，她猜他在想什么。他却忽然退开，坐起来，与她盘腿相对。
外面依旧是瓢泼大雨，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像是一块巨大的水上幕布，模糊能瞧见远处的风景。他像是思量了很久才决定跟她说，捏着她两只手，渐渐转凉，“奴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她抿着嘴看他。
他舔舔唇，上面还留有她的味道，蓦地心口发疼，忍了忍说“我决定去瑞典留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原本微微勾起的嘴角耷拉下来，捏着他手指的手也松开，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心里忽然萌生很多念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有可能会去，只是他从来不说，她便自个笃定他不会去。她其实想问他，他走了，那她要怎么办，又觉得这话问的很是多余。寻思了半天居然想不出自己可以说的话。
最后她问“这是你刚决定的，还是之前就想好的？”
“原来不确定，去了部队回来还有点犹豫，这两天刚定下来的。”
“怎么才告诉我？”她其实更介意这个。
这个问题让他有了一瞬的缄默，她见他不答，也不追问。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有点蒙，她想了想重新拉过他的手，“你这样我很难过，可是还是想告诉你，我会等你回来。”
不想向郡尧却把手抽出，声音低哑，“奴奴，你不知道等待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我不希望你等。”这话他说的很艰难，他要去做的事情很多，没有确定的归期。他尝过等待的滋味，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觉得难忍，他不舍得她去等，等待那样磨人。
她胸口酸酸的，刚才在他眼里看到的温柔好像都已消失殆尽一般，只剩屋外凛然的风，袭进屋里，刮得她骨头都疼了。他的话回荡在心头，闷声作响。她呆呆地看着他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让她不要等，这真的是他的阿郡么？
她试图笑一下，语气僵硬的轻快“阿郡，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向郡尧摇摇头，“奴奴。”那样笃定。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就受不了了，低着头眼泪就滚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我分手么？你就那么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嫁给别人？”她难过到口不择言。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想。”他慌乱的帮她擦眼泪，又不知道现下的情况要怎么去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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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怪异，这是老林的想法。
往常过年的时候总喜欢黏在一块儿，他看的都要吃味了。公良纾闷在屋里不出门，向郡尧倒是来过几次，多数是来与他问好，两人寡淡平静起来反倒让他不适应。他试图与公良纾谈话“奴奴，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公良纾看着电视摇摇头。
老林没见过两个孩子闹意见，这个样子定是吵了，以为是自己姑娘脾气倔，坐在边上与她说道理“意见产生分歧就要好好说，不能冷战，发两天脾气就好，总这样就没意思了。大家都退一步不就好了。”见闺女无动于衷继续“今年都没去给你向奶奶拜年吧，过去跟她说说话呗。”
这几天她都不知道怎么过的，脑里晕乎乎的，总觉得那天过的不真实，想了想过去敲门。
门是向郡尧开，两人站着保持静默，她看见他就觉得委屈，最莫名其妙的是明明自己已经被甩了，她还要跑人家里去。向郡尧见不得她这样子，让开一点放她进来。她说自己是过来看向奶奶的，他原来还与她保持距离，一下就贴了过来说要陪她一起进去。
向奶奶早早就进房里捂被子，最近脸色不太好。公良纾心疼，拉着老人叨念着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只有两个人在厅里的时候她听到向郡尧说“我过几天就回学校。”
她低着眉不应，向郡尧塞了个红包进她手里，“新年快乐，这是代替我爸妈给的。”
公良纾气极了他这样子，红着眼抬头看他，原先是想要发火的，见他也一副过的不太好的样子一下心就软了。他们还没正式说分手，她也不知道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拽着手里的红包捏得紧紧的。
向郡尧还是没忍住，轻轻抱了她一下，很快松开“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看不清的未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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