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水澈琴心远

3、离奇遭遇

　　“近来公司有些资金周转不灵，有几个老员工也病了，如只有你家的医疗费，我还负担得起，只是不敢开头，怕他们有样学样啊”。昌叔如是说。

　　“我家情况跟普通医疗费怎么同呢？爸爸是下班途中受伤，应该属工伤了。且，昌叔，爸爸的情况按工伤保险可以获得赔偿的，你只是预付，以后你可以获赔的。”无忧力争。

　　“可是别的员工又怎么分得清工伤不工伤、以后能不能获赔，只会看到我替你爸支付医疗费了。”

　　无忧明白，这番说辞泰半是借口。又想一想，工伤确实可以获赔，但这桩案子即使起诉到法院，判决最快也得几月。如今拖不起时间。吸了一口气，道：”昌叔，那作为个人借款呢？”

　　昌叔却从办公桌后转出来，坐在无忧身旁：“我倒有个办法，无忧，你看怎样？我只比你大二十岁，你昌婶去世一年多了，若你嫁给我，我的钱自然就是你的了。拿医疗费，旁人想必也说不出什么来。”

　　无忧目瞪口呆，半响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天下之滑稽，莫过于此。

　　见她不说话，昌叔又道：“无忧，你该现实些。你是生得美，但如今境遇不比以往，病人医疗费如无底洞，我是一直喜欢你，才不怕拖累。”

　　无忧此时方能说出来话来：“谢谢好意，那就不必拖累你了。”

　　从顺昌出来，无忧站在路旁树下，自己笑起来，笑了一阵，流下的却是泪水。老友住院便急急地谋算他的女儿，二十年的交情，不过如此。若父亲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

　　忽旁边递来一方手帕，无忧转头，一温和男子关心地问：“小姐，你怎么了？”无忧想，多半是自己又笑又哭的样子惹人注意了。摇摇头，无忧说：“没什么，谢谢你关心。”转身走开。

　　世事炎凉，亲友尚不如路人。不过，若这位路人知道，要替人支付几万元医疗费，怕也不会如此关心了吧？无忧这样想。

　　别无他法，无忧拨通了林清远的电话。除了父亲出事那天，无忧再无见过清远。后来电话也只通过一次，寥寥几句问候。

　　“无忧，你知我素来及时行乐，并无闲钱傍身。现在也没钱借你。”坐在茶室，林清远淡淡地说。

　　“那可否向伯父伯母借呢？我们结婚时可以先不买房子。”明知是病急乱投医，无忧还是说出。

　　“无忧，说到结婚”，林清远好似有些无奈，“今时不比往日，我怕我们要从长计议。”

　　当日答应这桩婚事，无忧不是不费思量的，却不知是谁订了999只玫瑰，又是谁单膝跪地的求婚。如今却变了这一副嘴脸。原来昌叔说自己已成拖累，在这林清远深有同感。

　　无忧奇怪自己尚能笑得出来：“好，那就取消婚约好了。”

　　这日实是境遇离奇，跳梁小丑看个齐全。一父亲老友，一昔日男友，一欲娶之，一欲避之，待无忧姿态相反，为人处世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无忧心道：除去父母，其他的亲友一概不需想了，倒也干脆。

　　无论如何，医疗费还是要交。无忧去了银行申请抵押贷款，以家里小小公寓作为抵押。申请批复也要等待。无忧从街上买了午饭，回到医院陪护父母。

　　尚未进门，却听到病房里有低低语声：“看这家女儿，老人病了，半天也没见人？”

　　另一声音响起，都说“百日床头无孝子，这才十日，就显原形了。”

　　无忧知道这是同病房邻床的家属。两个中年女子，平日最喜议论他人。无忧从探视窗口看到母亲脸色苍白，想是听到这话。虽知道母亲不会相信这些闲话，却怕她担心。正待推门而入，忽觉眼前一黑。无忧拼尽全身力气，也只能退后一步，多天劳累，又奔波了半日，连受打击，任是铁打的人儿也承受不起。

　　一片昏黑中，无忧只觉得温暖舒适。

　　真想就这样一睡不再醒来啊。

　　忽然有个温和磁性的声音响起：“今天天气真好。”

　　无忧心底暗暗骂了一声：天气真好，境遇真糟。

　　那声音低低地笑了：“多糟的境遇？”

　　无忧只觉得遇到亲人一般，多日来的委屈涌上心头，从不敢在父母眼前提起的烦恼正欲一吐为快。可是，这是谁？怎得如此亲切？

　　声音更加温和：“女孩子莫太倔强。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抵抗不了如此的魅惑，无忧将一直以来的遭遇源源本本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