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槛露华浓》水榛兮

21、海澜宫的夜色

　　“馨儿给妍妃娘娘请安！”正坐在海澜宫阁楼窗前的发怔的镜书吓了一跳，转眼看见的正是俏皮玩笑的奕馨，一时百感交集。今天早上，崇祯正是封了她为后妃，将她挪到了布置一新的海澜宫居住。
　　“公主竟然跑到海澜宫来取笑镜书啊？！”镜书苦笑不已，但是又有些压抑，她觉得自己不宜表露出太多的不快，进宫的初衷不会改变，她告诉自己。
　　奕馨收敛了调皮活泼，安安静静坐到镜书身边，问：“姐姐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父皇？”
　　此话一出又让镜书吃了一惊，没想到在皇宫里长大的奕馨公主会这么直白，没等到镜书回答，奕馨径直说：“我理解姐姐的心情，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入宫为妃呢？”一看公主眼中的迷茫和失落，镜书放心了一点，看来这纯真的奕馨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不能自拔了，于是以为别人也是这样的想法了。镜书没去辩解，在她心里这个理由已经算是奢侈了。
　　入夜了，奕馨早已离去，海澜宫里已经被喜烛映得红彤彤的，一片花团锦簇。今天，崇祯封了镜书一个妍妃的头衔，算是名正言顺地娶进了袁将军家名扬在外的袁小姐。
　　宫门轻轻开了，崇祯一袭金黄宫袍踏了进来，只看见红烛下一个我见犹怜的倩影侧身独坐在榻沿，眼波流动顾盼生辉，蹲身行礼。崇祯扶起镜书坐回榻沿，抑止不住地欣喜：“镜书终于成了朕的爱妃了！相信袁将军在地下知道此事也会心感安慰的！”
　　镜书藏在身后的一只手抖了一下，手心冷汗涔涔，崇祯并不知道那只手里握着的竟是一把切水果的短刀。
　　镜书镇静下来，把刀藏进了长衣袖里，站起来走向窗边，看向外面天边的圆月，说：“父亲为大明江山披肝沥胆却蒙冤屈死，到现在仍是含冤未雪，皇上您说父亲会不会在天上看着，希望皇上为他昭雪洗冤呢？”
　　一时之间，崇祯百感交集，心中深感愧对袁将军，他踱到窗边，也看向天边的明月，镜书在他身后一步步悄悄逼近，她抖抖衣袖，短刀显露出来，闪现复仇的寒光。突然听见崇祯开口了：“朕知道朕错怪了袁将军，但是错也不全在朕，事情起因于范文成，是他向朕密报袁将军通敌卖国的，而且还拿出了袁将军与皇太极勾结背叛大明的证据，当时的情形也由不得朕不信。事后，朕才慢慢察觉整件事有许多蹊跷和疑点，也许整件事根本有人在幕后策划陷害袁将军，所以朕越来越后悔，后悔我大明江山丢失了一位得力干将，朕丢失了一位股肱之臣！”崇祯说得情真意切，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后悔了，而且他也成了这场政治阴谋的受害者。
　　在崇祯转身面对镜书的同时，镜书很快收藏了短刀，有些动容，她闭眼泪珠滚落下来。崇祯拥住了镜书，扶起她走向内室，想要抚慰一下这可人儿。
　　突然门外一声高喊：“启禀皇上，西宫失火了，火势凶险！”
　　崇祯和镜书同时一惊，崇祯对镜书温和说：“爱妃，早点歇息，朕过去看看就回，”在转头冲门外高喊，“来人哪！移驾西宫！”
　　崇祯走了，海澜宫恢复了宁静，镜书却心事重重，她没有想到现在半途上又杀出来一个范文成。她历来相信善恶有报，她决心一步一步处理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
　　车转身，一颗人头突然从房梁上倒挂了下来，直直地逼到了镜书的眼前，镜书倒抽了一口气，掩嘴差点叫出了声。
　　“嘘－”司马珩调转自己的头，飞身落地，“是我！”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镜书有一瞬间的头脑短路。
　　司马珩朗笑数声：“我不是那日在牢门外对你说过吗：我还会再来？”
　　“哈，原来西宫那边的大火••••••”镜书像是逮住了罪犯一样，指向司马珩，“吃了豹子胆的司马珩！”
　　司马珩冷笑两声，一把揽住镜书的纤腰，让她身上的珠宝玉石碰撞得叮叮当当地乱响，切齿冷笑说：“我就是让那个崇祯小儿永远不会有机会靠近你！”
　　镜书一惊，拼命挣扎却没有挣开，反而被司马珩抓得更紧，她不得不装出高高在上的腔调：“司马先生请懂得自重！”
　　“别跟我提‘自重’两个字，我就是一个江洋大盗！”司马珩霸道地宣称，“当初那笔交易袁姑娘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呢！”
　　“我以妍妃娘娘的身份命令你：放开我！否则••••••”镜书的怒气油然而生。
　　司马长笑：“这次我司马要劫持的就是妍妃娘娘！”镜书抖抖长袖露出短刀向自己的脖子上一横，司马大惊，夺过短刀，马上放了她：“好，过两天再来找你，执拗的女人！”轻盈身影在窗口一闪便不见了。
　　窗外夜风习习，秋虫呢喃，夜又恢复了寂静，台上的烛泪闪闪，镜书望着红红的泪烛一直坐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