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痕》wangsir

4、第三章

　　白石城郊，两座坟并排而列。
　　冷月拜了三拜缓缓站起：乔木爷爷，凌姨。你们的恩德冷月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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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东西到手了。”刘尹令和徐汉谷相识一笑，谄媚的看着眼前的人。
　　“事情处理的干净吗？”
　　“当然！那只姓刘的走狗死在我家祖传的“窃蛇”手里，凌凤凰急火攻心，发病身亡了。”
　　“其实还是主人想得周到，不仅大大折了厉王的羽翼还解决了凌凤凰这个后患之忧。”
　　黑衣人微微点头，似是赞许。他将九璇玉对烛火高高举起，仔细把玩。
　　徐汉谷开口道：“主人好眼光，这九璇玉果然是不一般的宝物。”
　　谁想话音还未落，黑衣人竟将九璇玉用力一掷。顿时，一块完整的玉珏成了片片碎玉。
　　黑衣人脸色一变。
　　“凌凤凰死了？”
　　他二人不知何故，面面相觑。
　　“回…回禀主人，死了。”
　　“你们这两个蠢货！”
　　二人一阵凛冽，连忙跪下。“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你们是该死，自以为算计了别人一开始就中了凌凤凰的圈套。”
　　徐汉谷和刘尹令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冷汗一颗颗的流下来。
　　“哼！量你们也不知情，知道这九璇玉为何而得名吗？”
　　“属下不知。”
　　“真正的九璇玉碎了以后正好是九片，可以拼成一个图案。一块破玉有什么好稀罕的，那图案才是关键所在。”
　　“莫非……”
　　刘尹令刚要接话就被黑衣人打断。
　　“没错。我费尽心机要找的东西，就让你们两个蠢货害得功亏一篑！”
　　二人知道这次闯了大祸，可能命都难保。磕头如捣蒜一般恳求主人饶命。
　　黑衣人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两只拳头慢慢握紧。徐汉谷见他动怒，垂死边缘忽然想起一根救命稻草。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东西一定在那个小哑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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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驿站内。冷月半月跋涉，前方是无边的沙漠。
　　冷月原本就身材高挑，现在女扮男装，左边脸颊上一道长长的伤疤，风尘仆仆面容难辨。
　　“臭乞丐！快走开！”驿站口一个垂死的乞丐死死地抓住小二的裤腿，被踹了好几脚还是不愿松开。
　　那乞丐身形瘦小，远看只有十岁左右。浑身恶臭，满头烂痂。经过之人无不掩鼻而逃。
　　冷月不忍心看着小乞丐受人无故殴打，拿起桌上的馒头和小菜示意小二走开。
　　“臭乞丐，死了算了！”小二边走边恶狠狠诅咒。
　　冷月冲小乞丐奴奴下巴示意他吃些东西，待他吃毕，冷月转身欲走。
　　“哥哥救救我。”声音凄婉，冷月不禁心中一动。
　　低头一看那乞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想他留在此处必死无疑，冷月终于伸手将他领上自己的房间，一路遭受不少白眼。
　　冷月让小乞丐洗澡，自己在一旁看着。谁知那乞丐将面容清洗干净时，冷月反而吓了一跳。
　　只见那乞丐身形虽然瘦小，声音也似十岁少年，面容却十分衰老。仿佛一个六、七十岁的垂垂老者。
　　乞丐见冷月盯着自己的面容，连忙以手遮面转过身去。
　　冷月将他身子扳正，轻轻拿下他双手。细细看他的面容，似乎不是天生如此。
　　“姐姐？”那小乞丐看了冷月一会儿，突然发声。
　　冷月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害怕。冷月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乞丐的脸。
　　小乞丐摸摸自己的面容，豆大的眼泪滑落嘴边。冷月细心的替他擦去。
　　“姐姐，你是好人…我原本不是这样的。”
　　“我出生就是乞丐，老爹给我起名弃儿。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只白毛老鼠……”
　　一年前，临江城。
　　临江城因毗邻澜沧江而得名，澜沧江纵贯苗疆和汉地。城边土地庙中，一群乞丐喧闹声不停。
　　一只白毛老鼠躺在地上，乞丐围着老鼠的尸体指指点点。小弃费力挤入人群中间。
　　“小骆驼，你快来啊。”
　　小骆驼身后有一个大罗锅，走路从来直不起腰。“来了！…诶呦，挤死我了。”
　　二人看着地上闻所未闻的白毛老鼠惊异不已。
　　“都静一静！”一个年逾九十的老乞丐使劲的跺了下拐杖，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这是异兽，不是祥兆！你们还不醒悟，天要大变了！”一群乞丐面面相觑，渐渐散去。
　　果然，今夏雨水增多。澜沧江暴涨，临江城一时死伤无数。澜沧江下流的苗疆更是凄惨，大批苗人涌入临江。弃儿和小骆驼年少不知事依旧挨家乞讨，因为灾情严重二人非但要不到吃食，还常常遭人毒打。境况凄惨。
　　“弃儿，我快饿死了…”小骆驼原本就体弱，多天油盐不进已经奄奄一息。
　　弃儿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痛苦不堪，心下着急。“小骆驼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现在就出去找吃的！”
　　澜沧江边一片荒芜，树皮都难找。大片的芦苇占据了农田，杳无人烟。弃儿不敢进城，怕再遭人毒打。只在芦苇丛中翻找，希望能发现一两块落下的红薯或蕨根。
　　“呱，呱。”弃儿隐约听到田鸡的叫声。他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烤田鸡，滋味鲜美至今难忘。
　　弃儿循声追去，奈何田鸡跳跃的太快，刚要到手又一跃而出。不绝已来到芦苇深处。
　　“看我这下还不抓到你！”弃儿一个飞扑，跌倒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趁着弃儿分神田鸡用力一跃再难找寻。
　　弃儿好不失望，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暗自咒骂一声。使劲踢了一脚身边东西。
　　这一踢不要紧，竟发现这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具尸体。应该是随着江水被冲入芦苇丛中。
　　弃儿打了一个寒颤，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俯下身细细查看尸体，江水冲到这里是五天前。按说尸体早就应该腐烂。这具尸体非但没有腐烂，还面色红润，宛若生人。
　　弃儿以为见鬼，转身就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小骆驼，他狠狠心又转过身去。
　　“小骆驼！我回来了！”
　　城隍庙内无人应声。
　　弃儿扔下怀中的东西，抱着同伴的尸体大哭起来。
　　第二天一早，弃儿身心俱疲。日上三竿才迟迟醒来，肚子空空如也，低头仿佛能看到自己的肋骨。他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天的那包东西。
　　很久没有闻到这般香气，除了肉香还有一股说不清的中药味。弃儿怕别人争抢专门来到了芦苇丛边。
　　“小骆驼，你放心。我吃完这一顿饱饭就下去找你。”他边抽泣边添了一捆稻草。
　　突然他感觉脖颈处一紧，整个人像小鸡一样被人提了起来。他拼命挣扎还是渐渐窒息，想到自己一顿饱饭还没吃到就要下去找小骆驼。弃儿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那人突然松手，弃儿摔落在地上。他扶住脖子拼命的喘气，良久才回过劲来。
　　回头一看，掐住自己的人尽然是一个老头，身材佝偻，满脸皱纹只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只有一双眼睛黑得吓人。尽管看起来有一百二十岁，眼睛还是清澈见底。
　　老头看看锅里的东西，脸色阴森。
　　“你吃了？”
　　弃儿打了一个寒战“还…还没…”
　　老人好似长舒一口气，脸色稍微缓和。手向怀中伸去，摸出半块干馍。弃儿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下。
　　他这才注意到老人的穿着打扮不似汉人，好像来自苗疆。
　　老人冷笑一声将锅打翻，示意弃儿跟着自己。
　　弃儿想想自己无依无靠，唯一的同伴也已去世。跟着老人说不定还能混口饱饭，毫不犹豫的站起来。
　　两人跋涉了近半月才进入苗疆，一路上老人甚少说话。弃儿也不多问，只求三餐温饱。
　　老人在一座土楼前停下。一颗百年老树高耸入云，曲折的藤蔓攀着枝干透着阴森和冷峻。土楼似乎有上百年的历史，檐高欲坠。
　　“你在这里等着。”老人从怀中拿出一只绣鞋交到弃儿手中。“听到声音就拿着它进来。”
　　“哦。”弃儿茫然的点点头。
　　良久。
　　一声惨叫从土楼中传来。
　　弃儿正低头拨弄地上的泥土，闻声一愣。抓起绣鞋向屋内冲去。
　　土楼内堂里一片狼藉，老人手捂胸口躺在地上，脸色发黑，看起来更加苍老。他眼睛努力望向弃儿的方向，手指着前方。
　　一个绝美的女子坐在楠木雕花椅上，，高高翘着二郎腿一双杏眼露着凶光。这女子苗人打扮，浑身带满了银饰。皮肤白嫩，肤若凝脂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神情却像一个中年女子，隐隐透着沧桑和落寞。
　　见弃儿捧着鞋子进来，女子微微一顿。进而狂笑起来，整个屋子内都回荡着她诡异的笑声。
　　“你以为，一只绣鞋就能保你一条命？”
　　老人艰难的张口：“我…我从不奢求…你能饶了我…只希望你能放了萨芸…”
　　“我呸！我会饶了那个贱人？！”
　　老人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渐渐弱下去。一丝强行存在胸中的生命气息骤然断掉。
　　弃儿恐惧的看着面前的妙龄少女，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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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时已经不在苗疆，脸也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好像睡了很久，记不清到底发生过什么，又是怎么回到临江的。”
　　弃儿神情又黯淡下去。冷月细心的替他擦洗，心中却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