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爱你》颜衹

6、第6章

　　第六章

　　“这是什么？”
　　看着桌子上一张薄薄的表格和眼前表情阴郁的妻子，大东猜到了大半，却不明白原因。
　　“离婚！”
　　女人说的很决绝，却有很大撒娇的成分。大东轻轻拿起那张离婚协议书淡淡的笑了，随即一下一下把它撕得粉碎，含笑的回答。
　　“不要。”
　　“你！”
　　女人被气的脸颊通红，却看不出真正生气的样子。或许这就是她最想看到的答案吧，其实她比他更不想离婚。
　　“我不管，除非你告诉我雷克斯是谁，否则我们就离婚！”
　　大东随着她的话，笑意越来越淡，换上的是一张眉头紧锁的愁苦表情。伸手掏出茶几上烟盒里的一支烟，安静的点上，缓缓吐出了好看的烟圈。
　　“关他什么事？”
　　他太过明显的变脸让女人不自觉的不安，那该是个怎样的人？可以这样动摇他丈夫的心。她能感觉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幸福，或许她不该问，不该去挖掘所谓的真相。
　　“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你每晚都会在梦里喊他的名字，早上醒来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说：雷克斯，早安……”
　　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渐渐微弱，渐渐颤抖。也能看到大东越锁越紧的眉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明白她丈夫这一切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那是个禁忌，她不该傻傻的去碰触，结果只会让她更加清醒，更加痛苦。她起身要走，却被大东拉住了冰冷的手指。他的体温一点一点的传来，她惊喜的回头，却还是见大东眉宇间化不开的哀伤。
　　“总会忘了的。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就可以忘了他了，总会忘记的。”
　　他的话，让她想嘲笑。她低头，却对上他充满疑惑充满期待的眸子，她心软了。这样的一个男人，也会有这样可笑的表情和发言啊。她悲哀，为他，也为自己。

　　我记得那是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台北的天灰蒙蒙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接到苏瑾的电话并不意外，或许在那个时候我还自私的认为我仍能主宰那个男人的世界，他仍忘不掉我，他仍爱我。所以，在听到电话那边明显掺杂着嫉妒的语气的女声时，我竟然笑了。
　　下午三点，我坐在她选的咖啡馆里默默的喝着微苦的拿铁。她撑了一把红色的伞走过我的窗边，她看到我只是一愣，随即走向正门，我看着她娇弱的人影卑鄙的微笑。
　　谁都抢不走大东，他的心在我这里。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还在相信始终如一的废话。
　　我的自信更衬出她的无助，她端起咖啡杯的手指都被冷冷的空气冻的颤抖。我不讲话，只是笑笑的看着她的不知所措。我在想象着她的发言，是不是会像八点档肥皂剧里的女人那样俗不可耐。
　　“你……就是雷克斯？”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小的差点淹没在这个正在放轻音乐的咖啡馆里。我含笑点头，打量着她发白的嘴唇，她想说什么吧？恶心的同性恋？还是什么更恶毒的话？我暗自想着，笑容越发明媚。
　　失望吧，诅咒吧，你的丈夫就是这样爱着一个死变态的。
　　“你和大东是什么关系？”
　　她小心的询问着，指节因为用力而被握的发白。
　　“前男友。”
　　我云淡风清的答着，看着她渐渐惨白的脸色，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怜悯的审视，真是可怜的女人啊。
　　“我以为……以为你会说只是朋友。”
　　是啊，我也没想到。没想到面对大东妻子的质问自己会如此理所当然，没有半点愧疚感。究竟是我劣根性太根深蒂固，还是我从头到尾都希望这一切事情都只不过是为了证明汪大东最爱雷克斯而被我自导自演的闹剧。
　　“你会相信那样的说辞吗？”
　　女人沉默，我也沉默。我以为她接下来会羞愤的泼我一身咖啡，或者扇我几个耳光。但是显然我都错了，她只是不着痕迹的深呼吸，然后用坚定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
　　“我怀孕了。”
　　她的话让我们的角色瞬间互换，我才是该惊慌失措的那个不是吗？我怎么忘了，女人还有这样的杀手锏。是啊，孩子。多好的武器！男人可以不爱女人，但是他绝对不会不爱孩子。我输得好彻底，我一个人怎么赢得了两个人。
　　雷克斯你真是个傻瓜，居然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他的爱对你都是理所当然。谁也不欠谁的，他汪大东凭什么对你这样一个外人百依百顺，全心全意。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毫无保留的爱，又有什么本事留住他的人？
　　脑海中猛然出现了那天大东的诀别，是啊，他已经放手了，我却还傻傻的相信那一切不过是证明他只爱我的铺垫。
　　我暗自嘲笑，真是傻啊。雷克斯，你在汪大东面前真的是个十足的傻子啊！
　　“放心吧，已经结束了。”
　　我笑着，却是欲哭的表情，她同情的看着我，看的我好心烦。
　　为什么到最后我却要一个女人来同情？为什么？我明明不是弱者，却要被所有人高高在上的同情？
　　“你……”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粗鲁的动作打断了，我站起身，拿起外套飞速的逃离的现场。那样的气氛下，我一秒也呆不下去。

　　入夜，我着魔似的一遍一遍弹着小雨那首叫做《The Lost》的曲子。仿佛那曲子本就是为我而写的，为我的愚蠢而写的。
　　小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抚摸着阿秋秋的头，静静的听着。
　　我随口轻轻哼唱，却不觉已然泪如雨下。
　　是谁把谁逼入了绝境，是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孽，是我不相信我们的爱情，是我放弃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幸福，是我一步步把大东推进了别人的怀抱。那我现在到底在伤心什么？又在难过什么？我有什么资格为他心碎吗？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学会爱情的真谛，我只不过是一味贪婪的索取，把他的爱残忍的挥霍。从不懂付出的我，究竟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曲子戛然而止，我呆呆的看着黑白相间的琴键，放声大笑。笑的撕心裂肺，引来阿秋秋的随声附和。
　　小雨上前，拥我入怀，我死死的抱住他不算宽厚的肩膀，仿佛生离死别的决绝。他忍痛轻轻吻我，低低的在我耳边呢喃。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的，下去说清楚吧。”
　　我抽泣着，在他怀里转头，明亮的玻璃窗被雨水冲刷的模糊了视线，却依稀能看见路灯下那个没有撑伞的人影。
　　“大东在楼下淋很久了。”
　　他没有松开抱住我的手，却仍然淡淡的说着。
　　我细细的看着他满是柔情的脸，浅浅的笑了。什么时候起，小雨已如此成熟？我低头在他额头轻吻，他全身颤抖的收紧了抱住我的手。
　　我也温柔的回抱他，轻拍他颤抖的背。就那样抱着，享受着久违的温暖，拉开我们的距离，我们相视而笑。
　　我随手拿了立在门边的伞，在出门之际他叫住了我。
　　“会回来吧？”
　　他转头看他，不答且笑，却分明看到了他渐渐释然的微笑。
　　我关了门，平静的一颗心不再有一丝涟漪。我超脱了？我当时真的这么以为。

　　雨在天黑之后就越下越大，初春的夜还是微凉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更是寒气逼人。
　　站在楼道口，我楞楞的看着被雨淋透的大东。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快步跑过去，在他头上撑开伞。
　　他缓慢的抬头，看着我，只是看着。
　　我拉起他冰凉的手，把伞交到他的手里，对他淡淡一笑。
　　他却突然紧紧的攥住我的手，那力度让我吃疼的皱起了眉。
　　“雷，你的方法不管用。”
　　他沙哑的声音居然带着哭腔，我被他通红的眸子盯的移不开视线。我们对视良久，直到我发现手上的湿度不光是因为雨水。
　　我慌乱的擦干泪水，只笑着对他说。
　　“小雨还在等我。”
　　他的手忽地失去了力量，伞随风飘走。我们对立在雨中，哭着微笑。
　　“结束了？”
　　他问，渐渐低下了头。
　　“结束了。”
　　我答，也转身不敢看他过于清晰的脸。
　　良久，直到确定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我合上眼睛任由泪水潸然而下。
　　“汪大东，我爱你，如果有来世的话。”
　　我站在雨中，对着苍茫的天含笑低吟。

　　回到小雨的家，迎接我的仍然是温暖的怀抱。我扑过去，狠狠吻住了他的唇。如果这样可以减轻我的罪恶感，那么我愿意帮小雨圆一个梦。
　　我们纠缠撕扯，太久的禁欲让我疯狂迷乱，完全如同没有感情的兽。

　　苏瑾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覆在大东滴水的头上，她不忍心去看那样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结束了。”
　　他开口，却轻的不着痕迹的。
　　她起身，轻轻叹气，将他揽入怀中，温柔的顺着他泣不成声的背。
　　“大东，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她低头，幸福的浅笑，对上他有些惊喜的眸子。
　　果然，孩子可以挽救他们虚无缥缈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