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爱你》颜衹

5、第5章

　　第五章

　　躺在小雨舒适的大床上，我却无聊的盯着天花板发呆。右腿骨折让我无法去公司上班，加上小雨的过分看护，我连下床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我看着被阿秋秋毁坏的已经不像样的房间，第一次发现能够正常行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无奈的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对不起，我不该放手。如果知道你会这么不幸福，我那时候绝不会放手。”
　　小雨的话突然回响在耳畔，让我暮的睁开了眼睛。
　　那天，他坐在我的床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庞，眼神温柔的能把人溺死。我看着他，突然有说不出来的悲凉。
　　“小雨，别在我行动不便的时候逼我走好吗？”
　　我笑着，嘴角却没有温度。雷克斯不是傻子，至少在丁小雨面前不会是傻子。他眼里的温情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只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不想去打破这种平衡，不想让自己还没有抽身就再次沦陷。如果他不说，我愿意一辈子这样开开心心的呆在他身边。
　　人啊，就是这么自私的啊，自私的欺负着喜欢着自己的人。享受着他的心甘情愿，霸占着他的温柔体贴，却不愿意给他任何回应，甚至不愿意去面对他眼里盈盈的爱恋。
　　小雨不讲话，只坐在那里拉紧了床单。我看着，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我不想伤害他，却不可避免的伤害了他。因为这场游戏里，我们都是受害者。

　　门突然被打开了，我继续闭着眼睛装睡。还是不敢面对小雨，不敢面对那似曾相识的隐忍表情。
　　来人在床前定定的看着我，我甚至感觉他的眼神能把我撕裂一样。我微微皱眉，知道这个人绝不会是小雨。阿秋秋安静的诡异，想来也应该不会是入室抢劫的强盗。
　　就在我忍不住要睁眼的时候，那人却先开了口。
　　“傻瓜。”
　　那声音让我全身一震，我能感觉到我的手指都在颤抖，是的，是他，是大东。
　　他看着我，安静的笑了，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在装睡的。
　　他转身搬了把椅子坐下，就那么笑笑的看着我。我想起身，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我眯着眼睛看着他有点憔悴的面容，不自觉的皱了眉。他笑了，干裂的嘴唇上扬的弧度那么迷人。
　　“乖乖睡吧，不要胡思乱想的做梦了。”
　　他开口，我感觉心都化了。暖洋洋的让人真的好想就这么甜甜的睡去，永远都不要醒。但是我知道，在一起十年的时间让我不得不知道他此时的意思。我安静的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着带着他气息的空气，果然能让人安心不少。
　　“雷，我被小雨骂了。”
　　他的话带着笑意，让我不自觉的微笑。真难想象我们再见面竟然会如此温馨，那种久违的舒适让我懒洋洋的想靠在他怀里撒娇。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你从没说过爱我。”
　　十年了，从未说过。

　　那天，我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领狠狠地吻了他的唇。
　　“汪大东，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
　　我恶狠狠的撂下这么一句话转头就跑，我害怕看见他的厌恶和鄙夷。那句郁闷了那么久的话，说出来果然很舒畅。我躲在远处看着他傻傻的愣在原地，我期待着他的反应，又害怕看见我不想看见的反应。
　　过了很久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手指轻轻的划过唇边，然后，他竟然笑了。

　　我回想着他当时的表情，忍不住又微笑了起来，他那个时候真的好可爱。
　　“你爱我吗？”
　　他的话让我心中一阵绞痛，这句话，我也问过我自己。我爱你，我知道我爱你，却不知道怎么爱你，怎么爱你才能让我们都幸福。
　　“十年了，真的会累啊。”
　　我的心跟着他的话，停止了跳动。
　　大东，这话我可以说，你不可以说，知道吗？
　　你说我任性也好，蛮不讲理也好，但是就是不可以。
　　我离开，只不过是想让你继续追逐，生活的平淡让我没有了被爱着的感觉，让我仿佛置身冰面毫无安全感可言，我总觉得下一秒你就会消失，我的一切幸福就会跟着毁灭。我要你说爱我，我要你宠我，在乎我，心里眼里都是我。我要的不过就是你多说几句酸死人的情话，不过就是你热烈的亲吻。
　　但是，你却说你累了。你知不知道这句话足够我跌入冰川了？
　　“别哭，傻瓜。”
　　他的手依旧温暖，轻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泪。
　　“让我把话说完吧。”
　　他几近祈求的语气让我无声哽咽，只任眼泪悄悄的流。我听到他的叹气，但他却依旧述说着伤人的话语。
　　“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我们太熟悉，熟悉到几乎不分彼此。但是我却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许是我哭的太用力，他停下来静静的看着我。又是良久的沉默，他见我渐渐平息，才继续开口。
　　“也许你是对的。靠的太近让我们都没有空间去思考究竟这感情是什么，所以……”
　　我能听见我的世界崩溃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泪水，蒙起杯子嚎啕大哭。我不想他最后五个字，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来紧紧的抱住我，我听到椅子与地板的摩擦声，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隔了很久他轻轻的重复着。
　　“我们分手吧。”
　　我躲在被子里哭到累了就睡着了，梦里有年少时张扬的风和浓烈的爱。

　　再次见到大东是在他的婚宴上。是啊，他结婚了。对方也是个老师，名字很好听，叫苏瑾。当我和小雨同时拿到请柬的时候，我们只是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任大红的碎片迎风飞舞。
　　这场婚宴并不奢华，很是温馨。我看到了东爸东妈脸上久违的笑容，从大东拉着我跪倒在他们面前请求原谅的那一刻开始，十年了，我再没见他们笑过。
　　我轻抿着香醇的威士忌，淡淡的苦笑。我造的孽，却要这么多无辜的人来替我还，真是罪过。不过现在好了吧，总算大家都可以解脱了。
　　小雨走过来，抬手示意我向主持台上看，我抬头，看见了一袭白纱的新娘，还有他身边温柔的护花使者。大东今天很帅，帅到让我有流泪的冲动。那个系列的西装，香奈儿只出了两款，他身上那款，和我身上这款。我们居然如此默契，这样的场合，却穿着如同情侣装般的衣服。
　　小雨看出了我的尴尬，却只是淡淡的一笑。我感受到了大东的视线，那夹杂着过多复杂情感的目光不该出现在今天这样一个时间里。我举杯对他点头示意，然后匆匆转身逃离现场。我知道我在怕什么，只怕那句我愿意。
　　小雨跟出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教堂外的喷水池边安静的发呆。小雨见我，放心的叹了口气。我好笑的看着他担心的眼神，挑了眉无声的询问。
　　在你眼里我就脆弱到这个地步？看到他结婚就急着去自杀？
　　他泄气的笑笑，算是承认自己低估了我坚韧的心脏。
　　我们脱掉了鞋子，脱掉西装，挽起了裤管，踏进了初春凉凉的水里放肆的嬉戏，仿佛这个婚礼最开心的不是新郎新娘，而是我们。
　　水打湿了衬衫，透明的质感多了几分诱惑的味道。我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赤裸裸的视线，突然有点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小得意。
　　我站直了身体，用力甩开发梢的水滴，那清澈的水就在阳光的折射下泛起了光晕，迷幻了很多人的眼。

　　雷克斯站在水中的圣母像前，透明的白色衬衫隐约能够看到白皙温润的肌肤，晶莹的水滴顺着清爽的黑发缓缓下落，微微上扬的嘴角有着说不出的美丽。
　　大东呆呆的愣在原地，隔着教堂偌大的落地窗看着他，怎么也收不回视线。他仍然那么耀眼，如同他第一次见他。他身上有天使的光环，那双清澈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类的肮脏给玷污了？
　　“汪先生，你愿意吗？”
　　神父的问题重复了三遍，却怎么也拉不回大东的思绪。直到苏瑾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看见那个牵住他视线的身影。真的如天使般清澈透明，仿佛下一秒他便会展开翅膀腾空而起似的。
　　她拉动着大东的袖口，尴尬的微笑。大东却不为所动，时间如停滞了一般，大东的眼里全然只有外面那个灵动的天使。
　　“大东。”
　　她轻声唤，却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她哀怨的眼神望着窗外的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与那些惊艳迷恋的眼神格格不入的哀怨，雷克斯回了头，正对上大东痴痴的目光。
　　他轻笑，笑得那么纯净，却让苏瑾心中一紧。那笑容仿佛死后重生般的解脱，还有，深深的无奈。她抬头看向她的丈夫，只见他却低着头，拉着她的手，为她戴上了结婚戒指，嘴里低低的回答着很久以前的问题。
　　“我愿意。”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结局，我愿意成全。
　　苏瑾还陶醉在小小的幸福里，就被大东一把拉到的眼前，有些意外的接受着他从未如此激烈的亲吻。大东越过她的肩头，看着窗外那个眼神渐渐没落的身影，却最终因为不忍心而闭上了双眼。
　　忘了雷克斯吧，神啊，请你让我忘了雷克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