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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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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野店,到了夜晚,生意总是比较冷清。小二见一个俊美的少年正趴在桌上,眉间深锁。他保持这么一个姿势已经快2个时辰了,虽然已经吃完付了帐,自己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可这,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打烊了啊。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走凑上前去询问。
“小兄弟,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三师兄明明说莒溯只要连夜赶路2天就可以到了,可是我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到!”
他看上去很烦闷,昏暗的灯光下,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带着些忧郁,很是撩人,把小二看得连心都漏了几拍。
“这……莒溯已经不远了,往东再走1天就到,小兄弟是什么地方来的?”
“滕封镇,你听说过吗?在海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二打断了。
“滕封镇离这里,也就一天多的路程,你连夜赶了4天?”
仿佛不相信似的,小二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仲灵渊拴在门口的马。这真的是马么?一天的路程居然走了四天?
“可这,不可能啊。”
仲灵渊眨了眨眼睛,急忙从包袱里翻出了一张发黄的图,递给了小二。
“这……根本是绕路嘛。”
手中这张地图十分怪异,每个地点确实都标得没错,但画得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莒溯在滕封镇以东,出了镇后只需要经过一个森林,就有官道可走了。路途既不险要,道上也没有什么匪人出没,一路太平。所以路程虽不近,却也不需要太长时间。可这图上却在森林之后几里处画了一条长长的河,表示此路不通。要先南下,翻过两座山,再过两个人口较多的城镇后,北上往东,再到莒溯。画着地图的人,若不是戏弄这少年,就是个疯子。
“什么意思?”
那小二正想说他被人骗了,忽然想起江湖险恶,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管太多为妙,斜眼瞟见仲灵渊腰间的剑,要出口的话就又吞了回去。
“这位少爷,你出了这门,直接向东走就好了,这图,也没什么太大问题。我们要打烊了,不知道可否……”
他吞吞吐吐,仲灵渊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多话,拿起桌上的包袱,就朝店门走去。
“这位少爷,听说莒溯最近有大事,您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仲灵渊点点头,跳上马离去的身影,小二不仅想起那双能让人失魂落魄的双眼。他也曾见过一个美艳胜过女子的男人,可那人媚眼生春,比起仲灵渊,样貌还要美上许多。可仲灵渊的双眼有种独特的灵气,颇有颠倒众生的意味。
照着那小二的指点,仲灵渊果然在一天之后来到了莒溯。刚进城,他就忍不住睁大了双眼。曾听说过莒溯的繁华,可亲眼见过后,才发现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路边熙熙攘攘,摆摊所卖的更是五花八门,吊饰,佩玉,画纸,甚至连栩栩如生的小木雕都有。仲灵渊还是个17岁的少年,看到这些小玩意,自然很是新鲜,可他也没忘了自己的使命。在集市流连了一小会后,就匆匆朝青玉楼赶去。
他走路的速度不快,但就在拐过一个街口就要到达春玉楼的时候,迎面走上来一个人。那人低着头,似乎没看到他一般。可当他下意识地想避开时,那人竟然自己撞了上来。
就在他躲闪不及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跟在他后面的人。只听后面传来“啊!”的一声叫喊,后颈处直到背上竟似缓缓留下热热的液体。正在他伸出手想要摸时,一只手突然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位小兄弟,真是抱歉呢,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跟我来吧,到客栈去换套衣服。”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迷迷糊糊地扯了几步,正欲询问,却发现已然到了春玉楼前。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反对。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撞到他的缘故,那人对他非常的殷勤。仲灵渊极少出门,对江湖上的东西也只是懂得一点点,见别人拉着他坐下,也不好意思就那么走开。春玉楼里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稀稀散散地坐着。外厅是打尖的地方,往里走直到院子里才是客房。仲灵渊挂念师傅,一颗心早已悬到那儿去了。
“后面有客房,小兄弟,你还是先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吧,免得有人怀疑。”
那人最后的半句话故意提高了音量,倒让仲灵渊听着莫名其妙。
“我本来就是来这里找人的,一件衣服而已,我有换洗衣物,不麻烦这位大哥了。”
不用就着面子坐在那硬板凳上发愣,仲灵渊自然是很高兴。
他的眼里只有师父和师兄的去向,却没料到青玉楼里已有很多人把眼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素白的衣裳上,有着一片一片花瓣状的殷红,腰上的佩剑剑鞘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看上去就像刚饮了血的凶器。
“师父,灵渊来了。师父,师兄,你们在吗?”
来到人字三号门口,仲灵渊轻轻地敲门,可里面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心下奇怪,又再用力推了推门,没料门只是被掩上,他这么一推,“咔嚓”一声就开了。
“师父?”
他提高音量叫了一声,鼻子里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师父?”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惊叫一声,扶住了左侧的圆木桌。床上正躺着一人,双目圆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正是海大峰。他胸前被刺穿了一个窟窿,看上去十分吓人。倒在地上的两位师兄显然也已经气绝,,这两人平日经常看仲灵渊不顺眼,他们交恶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是骤然看到三具可怕的尸体,仲灵渊再不懂人心险恶,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正常。本能让他想要夺门而出,该去官府吗?还是飞鸽传书给三师兄?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见他惨死,仲灵渊心中难受之极。
可他还没来得及退到门口,一个人已经推门而入。
“三师兄?”
仲灵渊惊愕,站在门口的正是曲非,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不少擎海帮的人。
“师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们平时待你不好,你也不需要趁他们睡觉的时候下毒手啊!”
曲非一脸痛楚的表情,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帮中老将已是满脸愤怒。
“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才刚到,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
仲灵渊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会这样,连师兄也不相信他。
“小畜牲,到这个时候还撒谎。”
一个个子高大,虎虎生威的男人已经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仲灵渊的领子。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刚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已经打断了他。
“我在附近撞到他,那时候他神色慌张,衣服上沾了血,我是不知道……”
那声音他听得清楚,正是在街口撞到他的人。
“你……你说谎!”
仲灵渊大声叫道,可是脸上却已被扇了几个耳光,他疼得很,但绝不认输,委屈和绝望让他的眼泪在眶里打转,但怎么也不肯落下来。
“你几天前就出门了,不可能在昨天才到,师弟,你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你告诉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了师父,你是一时糊涂对不对?”
听见曲非略带焦急的声音,仲灵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那泛黄的地图,街口撞见的人,那温热的液体原来是血,他刚来,师兄他们就来了,这一定是阴谋,他被人陷害了。
“我是冤枉的,师兄,你要相信我!”
他无法把一向对他极好的师兄想成是陷害自己的人。心想那张地图师兄一定没有看过,要害自己的人必定另有其人,可那人是谁?看着纷纷朝他投来的恶毒眼神,他心中一阵恐慌。
“这等忤逆弟子,先教训了再说,帮主他们三条人命,绝不是送官了就可以咽下这口气的。打得他残废,看他说不说。”
不知道是谁怎么提议后,他像破布一样地被丢在地上,拳脚纷纷落下来,从未受过毒打的少年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直到眼前渐渐模糊,血沿着嘴角流下来,他奋力睁开眼睛,不让阳光被眼皮关在外边。
“光天化日下滥用私刑,这可不太符合朝廷律法啊。”
待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时,一个轻朗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他的官能感已经模糊,那声音便像是远远从天边传来的。
“你是谁?敢来管我们海擎帮的事?”
“就是,你小子他妈的是谁啊?”
“我们帮主死了,这小子分明是凶手。”
那人好像没听见一般,一步就跨进了房门,有人像要拦他,却差点被他拂袖的力度摔到地上。
“这么明显的栽赃都看不出来,我实在很怀疑……”
看不见那人的脸,仲灵渊只能瞧见一件穿着青色衣裳的蒙面人。那人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
“这一招狠,一剑穿心,对方连反抗的本事都没有,这位躺在地上的小兄弟有这等本事?”
这一句话说出来,气氛顿时僵了。仲灵渊武功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虽然海大峰待他极好,但是要他在海大峰的心口捅那么大个窟窿,还是一招致命,确实有些难度。
“你难道不给这小子先下了迷香迷了帮主?”
一个人提出异议,几个人立马赞同。
“你们那么焦急地想要定他的罪,恐怕不是为你们帮主的死而难过吧?”
他话里带刺,有耳朵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有几个人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嘭”,一颗石子破空的声音,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剑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掩盖不下去了?想杀人灭口了?”
一直缓和的声音明显暗压着怒气,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已经很龌龊了,现在居然还当着他的面杀人?
“这事我们自然会处理,不劳公子挂心。”
看得出这蒙面人武功不弱,几个年纪较大的人已经不敢如最初般轻视他。
“本来我是不想趟这浑水,可他落在你们手里,最后肯定是死路一条。既然我打算救他,那么就不能把他留在你们手上。”
他的语气甚狂,似乎在此处的将近20个人,都不能妨碍他救人一般。
“你们几个把他拖走,我看你是有什么本事,能从我们海擎帮手上抢人。”
话音未落,那几个准备拖着昏迷的仲灵渊走的弟子已经发出阵阵惊呼,摔倒在地。
“快拦着他。”
话音还未落,那青色的身影已经如电般地闪到了他们跟前,那人左手一捞,已然把仲灵渊提在了手上。身后的几人朝他扑去,可还没到他跟前,已经被一股凌厉的风逼退。
“是剑气?……你,你是什么人?”
天下使剑的人多如牛毛,但能真正掌握剑之精髓,堪称高手的人并不多。保有剑气护体,达到武功招数与兵器天人合一的境界者,世上根本没有几人。
“你可是柳家的?”
面对那些呱呱大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家伙,蒙面人嘴边露出了微笑。低头一看,怀里的少年已经昏迷不醒,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哎哟,你还躺着干嘛,快追。”
“追你个头,我脚麻了。”
“你们这些废物,给我闭嘴。”
瞧着那青色和白色的布衫掠下阶梯,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仲灵渊被蒙面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