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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直觉 ...

  •   江南总是水气朦胧的样子,让人一眼望不到头,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梅子熟了,落在青石板路上,蕴染出一个个粉红色圈圈,粉红色的,仿佛是花的魂魄。
      楚国灭亡了以后,余下三国鼎立的局面。商占据江南大片土地,水草丰美,土地富饶,而且掌握着大量的交通关卡,年税但收数目就是三国之冠,素来有天府之国的美称,于是商国当仁不让的成为三国中最富有的国家。秦远在偏远的西部,那里是游牧民族的土地,人民过者很穷苦的日子,但是各个都骁勇善战,有着以一当十之勇。三国之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当数郑国,向北越过山海关,向南直达秦岭北山山麓,东临东海,西面与秦国接壤,占据了中原大部分的土地。
      就像商国以富有文明而秦国以善战文明一样,郑国最有名的是文人。这些文人并非都是弱不禁风之辈,他们中大多不愿意入仕途,携带剑流浪江湖去了。郑国琴圣颜清在山林中隐居,书圣白苜在海里打鱼,剑圣苌荆(就是被郑斩文气走的那个)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郑国号称兵神吴丘子,居然在山里砍柴,除非皇上亲临,否则绝不出山,而山上奇石怪阵猛兽遍布,普通人别说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也很活着走到他面前。在郑国,有谁一辈子能把这四个人见齐全了,可称的上是一大奇迹。
      而郑国的公子,郑斩文就是这样一个奇迹的创造者。
      话说郑斩文从楚国归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忽然知道努力了,知道用功了。他用了五年的时间,竟然将皇家的藏书统统背过,并将师傅传下的武功练到炉火纯青。五年后,他独自一人离开皇宫,开始了拜师之旅。他先破了吴丘子的机关,入山拜师。两年后,吴丘子竟然随着公子斩文入宫成了郑王左徒。有人问他,他就说,自己已经不配清高的隐居了,因为真正的兵神,不是自己,而是公子斩文。消息一传开,举国震惊。而斩文不却不满足,于是,同一年,他再次离开了皇宫,上山入海拜访了书圣与琴圣。琴圣是一个妙龄的女子,见郑斩文风流倜傥又彬彬有礼,竟然对他倾心,入宫做了他的侧室。
      而当年被公子斩文气走的剑圣,却迟迟不肯露面。正当此时,公子斩文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诧异的举动——下战书,挑战剑圣。地点,香山。这一荒唐举动,几乎把公子斩文的形象全部毁灭——不是因为他自不量力,而是因为他居然犯上欺师,简直是大逆不道!
      剑圣也是个硬脾气,居然接受了徒弟的挑战。
      那一天,向来清冷的香山上可以称的上是万头攒动了。郑斩文正值青春年少,力量充足,而老剑圣是老江湖,经验丰富,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从日出打到日落,竟然是不分上下。两人又打了一夜,老剑圣是越斗越勇,但是终究体力不支,出现劣势,正在所有人以为剑圣就要输掉比赛的时候,公子斩文却一个踉跄,自己送在了老剑圣的剑下,伤的不重,却是输掉了比赛。正在所有人为老剑圣欢呼的时候,老剑圣却将剑折断,再次远走江湖了。临走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斩文大吼:“我苌荆输便是输了,不需要别人让我的招!”
      众人诧异。原来,郑斩文并非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是个犯上欺师之徒,他只是想通过比武留住师傅。而且,他自居第二,不肯胜过师傅。
      郑王释怀,众国民亦释怀。
      而郑斩文再次气走了师傅,我们只能说这对师徒没有缘分了。
      就在香山比武之之后,郑王向商王提出了和亲的请求,商王欣然答应。第二年,郑斩文亲自入商迎娶商婕公主。
      而十年前的那场入楚和亲,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清晨,屋子外面的积雪白亮白亮的,有些刺眼,而火红的腊梅却凌霜绽放着。
      夏歌正在吩咐丫头做事,忽见门外走出一个人来,那人也是一身白色,手持了一株火红的梅花,落落的站在门口。
      “郑公子!”夏歌楞了楞,回头看看身后的帘子——那里是公子斩文的寝室——诧异道,“您什么时候出去的,奴婢竟然不知。”
      郑斩文笑了笑:“我见你忙,就没打搅你,我翻了后院的墙出去,在院子里摘了些梅花来——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花不是吗?”
      夏歌的面上泛起一丝红霞,赶忙上去接。
      “夏歌,花枝断口粗糙,小心别划破了手。”
      夏歌伸出去的手一抖,小心的接了花,找了花瓶,小心翼翼的插进去。
      “郑公子不必如此关心奴婢,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劳公子费神了。不过奴婢要说,以后公子最好还是不要翻墙出去了。一来危险,雪正在凝结成冰,万一滑一交可就不好了;二来可能招来宫里的侍卫,一但传了出去对公子和公主的影响都不好。”
      公子斩文默默的听了,盯着她看了好久,表情似笑非笑,还有些玩味神态:“夏歌,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换了别人,早就想对我以身相许了呢,你却来教训我。”
      “奴婢也承认,公子是很完美,是很多女孩子倾慕的对象。但是夏歌的是个不懂情趣的人,公子如此做不过是对牛弹琴了。”夏歌笑道。
      “谁说我对牛弹琴?谁说你不懂情趣?你和一般女子不同,并非因为你不懂情趣。”
      “公子如何知道。”夏歌诧异。
      “看你插的花瓶,这屋子里有这么多的华丽花瓶,你为什么独选这只?它暗绿色的外表,和那些金装玉饰的花瓶一比十分逊色了,我本来也没有注意到它,但是你把花放进去,却凭空生出一段清幽的香气。你的品位并不在任何人之下,你却说自己没有情趣,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奴婢只是随手放放而已,哪里考虑这么多!”夏歌笑道,心里却暗惊异于他的敏锐。不错,那只瓶子一直是她最喜欢的瓶子。貌不惊人,却最能沁人心脾。
      斩文看着她,笑了笑,却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你与众不同,是因为你心太高。”

      一句话,几乎是五雷轰顶的落在她头上。
      你,心太高!
      夏歌想笑,却笑不出来。郑斩文,你居然对着一个卑贱的奴婢说,你心太高!这不是嘲讽又是什么?
      “郑公子若是真想侮辱人,尽可以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夏歌冷冷的说,说完转身夺门而出。
      身后,郑斩文霍然站起,看着一片雪白中她匆忙远去的背影,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一样的敏锐,仿佛受伤的小兽,随时准备进攻靠近的人;一样的孤傲,仿佛带刺的蔷薇,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她似乎把所有人疏远,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骄傲与倔强,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像靠近她,靠近她。
      从第一眼看到她起,这种摄人心魄的美,就占据了他的心田。

      第二天,天一亮,夏歌就赶往郑斩文的寝宫。脾气可以耍,但是公子不可以不管。
      夏歌一只脚迈进去,就楞住了。
      对面,早已经穿戴整齐的郑斩文,正坐在椅子上笑咪咪的看着她。
      “喏,我听你的话没有翻墙,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夏歌深吸了一口起,又深吸一口,终于决定不理他,转身指挥丫头干活去了。
      “哎,你怎么这样,我跟你道歉了好不好,我昨天那句话完全是无心的,我真的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啊!夏歌,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就不要生气了……哎,你先别走。”斩文唠叨的夏歌烦不胜烦,扭头就走,斩文见势不秒,便一把抓住夏歌的手臂。
      这一来,夏歌楞了。
      “原谅我好不好。”斩文严肃的说,清朗的光将他的背影投射在她的眼睛里,而他看着她的眼睛,深深的,深深的看进去。
      夏歌有些晕眩。
      “公子!你先放开我。”夏歌勉强道。
      斩文立刻松了手,但是眼睛却没有放过她。
      “夏歌本来就没有生气。”
      “你分明是生气了。”
      “没有。”
      “有。”斩文坚定的说。
      “真的没有啊。”夏歌有气无力的说。
      “一定有!”
      夏歌无奈的转身,不敢再看他。斩文啊斩文,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这样的折磨人心。你总是能轻易的,在只言片语间融化一个人,大概是因为得来容易吧,所以你总是轻易的丢掉那些心,让它们回归冰冷。
      你从来多情,却从来残忍。
      所以,请你不要在招惹我了,夏歌无助的呐喊。
      她还背负着仇恨,她还背负着报仇的使命,所以她绝对不可以如此轻易的,就丧失了自我。

      斩文扳过她的身子来,让她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然而,此刻的夏歌,却又变回了那个带刺的蔷薇。软弱无助,似乎不曾在这个骄傲倔强的灵魂里存在过。
      “奴婢是公子的奴才,要打要骂全凭公子一句话,夏歌哪里敢有什么怨言呢,更不要说生气了。”夏歌笑道。
      郑斩文丧气的坐回去,一脸无奈的看着夏歌。
      “哎!夏歌啊夏……”郑斩文不断感叹,却没有了下文。

      夜幕四合。
      夏歌环视了一下,屋子里应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而屋子的主角斩文公子,此刻正在商王喝酒,还没有回来。夏歌看了看整齐的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退出房间,小心的带上了门。
      穿过门廊,闻到梅园里穿来一阵香气,夏歌忽然起了赏梅的兴致,便回房挑了一只灯笼,漫步走进花园。冬天天气冷,又加上正是传膳的时辰,除了几个调皮的小厮,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

      几乎所有的花,都是以五彩缤纷的世界作为背景而盛开的,惟独梅,以一片素白为背景。仿佛白色的宣纸染上了几点朱红,那样清俊超脱;又仿佛是雪白的肌肤滴落血珠,那样绝望而又浓烈。
      白色,是最纯洁最宁静的颜色。
      而红色,却是最高昂最热烈的颜色。
      夏歌看着这些梅花,竟然落下泪来。

      十年生死劫,一朝辛酸泪。

      夏歌挑着灯笼站在梅树下久久的出神。

      远处,一点灯光靠近,影影踔踔的走过两个宫女。
      “恶心,她真是个狐狸精呢,居然连驸马都勾引!”
      “是啊,让公主知道了不晓得该有多伤心。”
      “亏公主还叫她姐姐呢!呸,恶心的狐狸精。”
      “真是看错了她了,以前看她还挺低调的,没有想到骨子了就闷骚。”
      “瞧她昨儿个那样,跟驸马耍脾气,好让驸马哄她,真卑鄙!”
      “妹妹你小声些,别让旁人听了去。”
      “怕什么?让别人听了去也无妨,反正姐妹们都讨厌她拉,大家同仇敌忾。”
      “哼,怕就怕有那种卑鄙的小人,看她飞黄腾达了想要巴结她。”
      两个人渐渐走远,声音小的听不到了,而那点光芒也没入了黑夜。

      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握住树枝,不停的颤抖。
      “啪。”的一声,一枝梅花折段。
      而折梅的人却并不珍惜,随手将它掷在地上。
      红花映着白雪,分外凄凉。

      傍晚,又下起了淅沥的雪。
      夏歌依旧站在树下,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下着,在她的头发肩膀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她一身的白色,挑一只橘黄色的灯笼,远远看去仿佛一尊美丽的冰雕,散发着冰冷而柔和的光芒。

      再纯洁的东西,最后都会归于肮脏。
      夏歌看着地上的雪,冷冷的笑着。
      想你漫天飞舞的时候,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纯洁无暇,却终究要化为一滩污水,流经那些沾满了罪恶的鞋底。
      既然最后都要这么肮脏,这么卑微,当初为什么还要弄出那高贵的样子。
      夏歌的手拢在袖子里,微微的颤抖着。
      雪在她肩头融化,流进她的脖子。
      寒冷,使人清醒。
      这漫天的雪,也洗刷不掉她的耻辱,她的恨。
      橘黄色的光在重重的雪压下,噗嗤一声灭掉了。
      她的世界里,泯灭了最后一点光芒,重归黑暗。
      只有淡淡的星芒,闪烁在天上,洒下一点点,一点点的光芒。
      夏歌抬头看去,面庞皎洁如月,眼底一片星光。

      忽然,一条人影冲了进来。
      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这样促不及防的闯了近来,夏歌的身体冰凉,而这个怀抱却异常的温暖。夏歌感到一阵晕旋,既而腾空而起,心中闪过一丝的惶恐,而惶恐立即被那双手臂紧紧的箍住她的身体的双手打消了。那双手那么用力,仿佛那是抓住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仿佛永远也不会松开。
      夏歌在这个瞬间屈从于这个怀抱,屈从与了温暖。
      她忘记了如何呼吸。

      飞的感觉,很美妙。
      记得很多年前,一个小男孩背着她飞,那是她人生第一次离开大地,那种感觉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而那个男孩最终把她摔了一交,然后臭着脸对她说:
      临音,你太重了,背你飞不起来。
      …… ……
      斩文,这次你还会那样摔下我,然后不负责任的离开吗?
      …… ……
      …… …… ……
      身体又有了重量,塌实的大地回归,打断了临音的飘渺的思绪。
      几乎是反射的,她一把推开了他。

      “在你做什么!”夏歌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问我在做什么?”第一次,斩文脸上消失戏谑的表情,门廊里的光将眉毛的阴影投在眼睛里,那幽深的双眸子几乎要燃烧起来——夏歌后退一步——这样的斩文是陌生的。
      “你居然问我在做什么?我要问你在做什么!”斩文的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衣,胸口不断的起伏,克制着自己的悲痛与愤怒。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能一个人站在那里,连件衣服也不披!”夏歌这才发现,斩文的外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夏歌抓紧衣服,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不住的颤抖。
      “我喜欢雪。”
      良久,夏歌仿佛梦游般自言自语。
      “我喜欢雪,因为它和我有着同样的命运……”
      斩文似乎有些撼动,眼睛里闪烁的不知道是什么。
      “造化弄人,让所有的美都在最开始的时候绽放,却在昙花一现后埋没入肮脏。鲜明的对比最能让人伤心,开始越纯美,最后伤的也越深。就像飞的越高,摔下来摔的也就越疼一样……”
      “我宁愿一生蹲在地上,再也不做那个关与飞的梦,因为我早已经堕落……”
      “像这雪花一样,在人的践踏下,变的肮脏了……”

      梅花映雪寂寞红,多情对景寥落伤。

      夏歌转身走开,雪落在斩文公子雪白的貂袍上。
      这次,他没有追来。
      她,应该不会再冷了。
      夏歌,无论你是不是她,你都不将是独自一个人。
      有我陪你,年年雪里,常插梅花,岁岁灯影,竹篱对酒。

      大婚在即。
      斩文公子入商已经一个月了,在那次淋雪事件以后,夏歌对斩文越发的礼敬,完全是主子仆人的关系,这一点使得夏歌赢回了一点人心。
      再过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立春了。商王本来打算要在入春后挑个日子举行婚礼,可是郑国突然却传来郑王体烊的消息。郑斩文着急回国,商王却着急嫁女儿,于是不得不就近拣了个吉日举行婚礼。
      虽然仓促,但毕竟是王族嫁女儿,自然是马虎不得的。仅仅一天的功夫,皇宫里就红绸罗绮遍地,大红灯笼挂满屋檐了。
      大婚在即,而斩文公子却仿佛没事人似的,仿佛要结婚的那个人不是他。
      只是,夏歌却发现,斩文公子有些不正常了。他经常一个人发愣,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一个地方,一楞就是一两个时辰。

      大婚前的一个晚上,这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深了。
      那天晚上,斩文一如既往的招呼的来拜访的客人,但是他那深沉的性格里却透露出了一中急噪。只有微微一点,即使是夏歌这种整天服饰的丫头,若不留心也发现不了。
      在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斩文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衣服也不换,只是直挺挺的躺着,面孔朝天,剑眉间透露出一种阴郁。
      夏歌感觉到,郑国要出大乱子了。
      一个恐怖的念头忽然闯进了夏歌的脑海。
      郑王的病,恐怕好不了了。
      夏歌站在落地的帘子后面,阴影将她整个人包围,她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已经打过三更了。
      斩文的寝室里十分安静,落针可闻,好象没有人一般。
      夏歌拨开帘子,她笃定斩文还没有睡,而她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
      果然,斩文没有睡。
      不但没睡,而且不在屋子里。
      夏歌内心一阵恐惧,早计划好的事情早以抛到九霄云外。

      她必须拦住斩文。
      他一旦会到了郑国,商王必定会动怒,而发生内乱的郑国,商王的铁蹄下必定会灰飞烟灭。
      就像多年前,楚国那样。
      但是,斩文怎么可能听她的!
      夏歌咬牙,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从箱底挖出一只画卷来。抱在怀里匆匆的朝后园跑去。

      “斩文,你不许走!”
      斩文会过头来,星光将他脸上的错愕映射在她的眸子里。
      “夏歌,怎么是你?”
      夏歌走上前去,方欲身手抓他,却发现一把刀忽然横在了她面前。刀的主人,是一个陌生的黑衣人。
      “泽叔,你先退下。”斩文道。
      夏歌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斩文耸肩笑了笑:“早知道你很聪明,没有想到你这么聪明。你怎么知道我要从这里走?”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发现你的阴谋的?”夏歌冷道。
      “我知道你肯定会发现,以你的聪明,你不可能察觉不到。”斩文无所谓的说。
      “既然你这么聪明,怎么还会做出这等事来?”
      “什么事?”
      “你偷偷离开商国,触怒商王,去争取那微乎其微的胜利。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夏歌道。
      “我不认为那是微乎其微的。”斩文不耐烦的说,“我自有主张。”
      “哼,就算你胜利了,你怎么给商王一个交代。如果商国举兵来犯,你如何抵挡?”
      斩文沉默,方才她的话,确实打中要害。但是,他必须放手一搏,他没有选择。
      良久,他抬起头来,看着夏歌的眼睛说。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请你不要再拦我,我心已定。你去跟商婕公主说,我斩文负她,若我苟且不死,改日定当上门请罪。”说完,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慢着!”夏歌赶忙上去拉他,紧紧的抓住他衣服不放。
      斩文没有回头。
      “请不要留我,求你了,无论你是夏歌……”说着,他转过身来,凄楚的看了一眼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画卷,“还是邻音……”
      夏歌,不,是邻音震惊的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邻音的心里,翻腾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直觉。”斩文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管你信不信,自从在商王的宫殿里看到你的一眼开始,我就感觉到,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邻音。”
      知觉!
      邻音沉默。
      命,这就是命啊!
      “你的坚强,骄傲,倔强,聪敏一点也没有变,那天,你跟我说你和雪有着同样的命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她,不会是别人。”
      久久的沉默。
      “公子,快走,要来不急了。”旁边的黑衣人道。
      斩文这才如梦初醒,看一眼邻音,翻上墙头。
      “斩文,你等等!”邻音叫道,这次,她没有说“别走”。
      斩文果然停住了。
      “我不留你了,但是,请你带我一起去。”邻音喊道。
      斩文震惊的回头,星光下脸色苍白。
      然后他笑了出来,跳下墙头,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好,就让我们一起实现我们的传说吧。”

      星光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刀枪剑雨,也无法分开他们。
      我们一起,实现我们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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