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季的风 无情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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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很久了吧？”雅典娜洁白的面孔上有着淡淡的微笑，完全没有自己的秘密被泄露了的惊慌。“你很聪明，可惜运气不好。”
拉着我的是赫尔墨斯，他的脸上还带着点惊讶的神情看着我。我猜他大概是还没来及想什么，就先动手将我抓进来了。
雅典娜似笑非笑的看看赫尔墨斯又看看我。“你是要自己解决，还是要我动手呢？”
“我……”赫尔墨斯的拳头收紧又放松，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是舍不得？看来你只有诡计了得，没有做大事的魄力啊。”雅典娜挥手。“算了，你走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料理。”
赫尔墨斯踌躇了一会，放开我的手臂。他的眼神中有挣扎，但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静静的屋中只剩我与雅典娜两个人，外面传来清脆的鸟鸣声，阳光从纱帘外投射进来，照着地上的一片狼籍，竟然让我有一种暖暖的错觉。
雅典娜对我笑笑，问：“身体好些了？你在冥王那里晕倒了，是赫尔墨斯把你送回来的，你想必知道了。”
我点头，雅典娜的语气更加轻柔。“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人间天上受了不少磨难，你也累了罢？”
我冷冷的看着她，不做声。
雅典娜抬手，寒光一闪，一柄锐利的宝剑出现在她手中。她手腕绕了绕，冷森森的剑光在我眼前晃动，几张被风吹起来的纸张瞬间在眼前碎成无数小片。
她慢慢将那宝剑架上我的脖颈，手松松的搭在剑柄上，温和的笑。“我知道，你不会说的出去的，对么？即便我要杀你。因为你说过，你的性命是属于我的。”
“但是……”她玩味的看着我。“告诉我，你怕不怕死呢？”
怕吗？雅典娜的笑容蕴涵着危险，也许这次她是真的有心要杀我的。回想起来，虽然我经历过很多磨难，但是真真切切的面对死亡的威胁，还是第一次。
怕吗？我问自己。
我已经活了很久了，也曾遭受苦难，享用欢乐。
我的身体永远被停止在了十八岁最灿烂的年华，但是我的心却不能违抗岁月的流逝渐渐开始腐朽老去。
很多很多年以来，在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候，我曾经有过纯真娇憨的妮可，和威严聪慧的雅典娜女神。而如今，我忽然觉得那些美好的回忆永远都是只一场回忆。
也许，那些幸福永远也不会来了……
“……你怕吗？”女神问我。
我垂下眼睑，嘴角忍不住挂上一抹苦笑。“您何必要问呢？无论我怎样回答，对于怎样处置我您都已经有了决定了吧。”
“不错。”雅典娜轻轻的说。“但是我想听你说。说你不想死，说你还有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为你实现。”
“不，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摇头。
她叹气，“你一直口口声声说为了妮可什么都肯做，如今也终于厌倦了吗？”
“您这样说，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爱您。”既然死之将至，我也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话全部讲出来。“虽然我们有无尽的生命，但是永恒有时候就好象一种惩罚。惩罚我们想要的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
雅典娜看我的眼神中有一瞬的迷惘，我想她是天生的神祗，青春美貌、长生不老，那么多的理所当然围绕着她。即便是智慧的女神，很多感情她也永远都学不会。比如‘失落’又比如‘绝望’。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忽然将手中的长剑向身后抛去，只见一道闪光，那宝剑便瞬间消失了。
她转过身慢慢向露台走去，裙摆划过地面散落的纸张发出温柔的响声，有些被风带起，优美的在空中舞蹈着，又缓缓的落了下去。
她轻声的叹息，然后说。“神殿中的侍女为了守密都被我谴走了，你把书房收拾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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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还是照常去妮可的寝宫照顾她，尽管我知道她的身体里面住的是另外一个人。
就好象我在妮可外出的时候看顾胜利女神宫一样，即便她暂时不在，我还是要照顾好这个身体等她回来的那一天。
‘妮可’大概是已经知道我洞悉了她的秘密，也不再做出那些温柔甜蜜的样子，威严的坐的那里，看着我走近。
“您该就寝了。”我恭敬的捧上她平常睡觉时惯着的服装。
“雅典娜也变得柔软了，居然放你这凡人活着。”她冷冷用妮可的声音说出那些话，尽管我早知道那是另外一个人，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痛。
但我依然强忍着，帮她换好衣服，将床铺安置好，垂手侍立在一旁。“妮可大人，请您就寝吧。”
“别再用那小丫头的名字来侮辱我，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盖亚轻蔑的瞥了我一眼。
我把头低下，指甲深陷进手掌中去。她见我不做声，扬扬眉毛挥手叫我退下。
我照常睡在房间外面，方便随时照顾。
午夜时分，隐隐从屋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迷蒙中我本能的翻身下床，冲进屋子。
盖亚好像在做什么噩梦，原本属于妮可的洁白纤细的四肢在被子外面拼命的挣扎着，她的面孔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扭曲，并且流了很多汗。
她口中惊恐的叫着：“不、不要！求求你乌拉诺斯……”转头又咬着牙叫道。“不要杀他……克罗诺斯……他是你父亲……”
她抽搐着流下眼泪，一点也没有早先那颐气指使的架子。在梦中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被什么压迫着似的害怕的窝成一团。
我担心的走近她，叫了几声她都没有醒过来。于是我大着胆子伸出手去碰她，被她本能的捉住，哭着靠近我的身边。
我抱住她的身体，轻柔的拍着，妮可以前做噩梦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照顾她的。于是盖亚抽动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急促的呼吸慢慢转为平静。
我低下头去看，她本来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发着光。
“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还带着哭喊过的沙哑。“谁让你进来的？”
“……我出去了。”我轻轻松开被她握着的手，离开床。
“等一下！”她五指紧紧纠缠住我的手指，大力的让我生疼。“你刚才听见我说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也许是因为那张脸原本属于我一直呵护照顾的妮可，那愤怒威胁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对我并没有太大威胁，我只是怜悯她的悲伤。那些天界黑暗的的往事，也许还是埋葬在记忆中的好。
她审视的目光我在脸上徘徊了一阵，最终慢慢垂下了眼睛。“……我累了，你出去吧。”
我点头，慢慢走出去，把房门关上。
温热的脸贴在冰冷的金属门饰上，我慢慢流下了眼泪。
妮可，你现在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是不是也这样悲伤着，恐惧着，等待一双温暖的手将你包住，等待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你叫醒？
妮可，你在哪里呢？
我真希望自己有能唤醒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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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要我跟在她的身边，和很多年前一样。只不过这次，我的身份变成了雅典娜神殿的侍女长。
她似乎不介意我知道所有的计划，并且亲口告诉我，当初赫尔墨斯化身塔洛斯下界，是为了方便和那时尚未出塔耳塔罗斯的盖亚联络，顺便监视凡间的动向。
“他一定对你说，是专为了守护你而去的罢？”雅典娜勾起一边嘴角。“男人是多么爱花言巧语的生物，况且他是诡诈之神。”
我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要我恨他。但是我并不介怀这被编造出来的小小谎言，因为我不爱，所以对他没有怨。
只是提到塔洛斯，我偶尔会想起那些在人间的日日夜夜，那两个金发的青年，微笑着在一起的日子。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将附近树林上的花瓣纷纷吹落，也将雅典娜淡蓝色的裙摆吹的高高飞起。女神羞恼的将手中的纸卷向空中投去，一只半通明的孩子似的精灵扑的落在我面前。嘻笑着，摸摸自己的头，飘起来挟着一阵风飞走了。
“今天，黎明女神厄俄斯的儿子门农被阿喀琉斯杀死了，于是她召唤风神将他的尸体从战场上带走……不过那些风精真是缺乏管束，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女神将纸卷从地上拾起放在我手中那大摞卷轴之中。“阿喀琉斯他杀了太多神的儿女。前些日子，他甚至杀死了战神最宠爱的人间女儿——亚马孙的女王彭忒西勒亚。宙斯、父亲大人已经决定了他的死期。”
我闻言一惊，捧着卷轴下面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含笑看我。“你在想什么？不会是想想救他罢？”
我没做声，她也就没继续追问，只是说道：“走吧，父神大人还在等我把这些送去。”便走到前面去。
宙斯宫殿中常坐的宝座由白色云石雕就，没有平时宴会厅中绚烂的奢华。那些专属于他使用的金色雷霆钉挂在墙上的武器架子上。
“父亲大人~这些是近日来人间献祭的数目和请求。”雅典娜让我将手上的纸卷都放在宙斯面前同样是云石的桌上，微笑着绕到宝座后面，将双手放在宙斯的肩膀轻柔的按着。“您今天怎么没去人间观战？那些小风精缺乏管束，连我的裙子也敢戏弄。”
宙斯笑着，拉住她放在肩膀上的双手。“你来的巧，厄俄斯刚刚从我这里离开，她要求我严惩那个杀了她儿子的凶手。”
“哦？”雅典娜的眼睛转了转，“您一向宠爱凡间的英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吧？”
宙斯摇头。“这些日子，有太多的神祗来向我抱怨，死在他手下的神的儿女不记其数。根据命运女神的神谕，明天，就是他的死期。阿波罗自己要求去做执行者，他有个儿子也死在阿喀琉斯的剑下。”
虽然之前女神已经提示过我，但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脚步不稳后退了几步，碰到后面的书桌，那些堆的高高的卷轴一撞之下全部掉落到了地上。
宙斯和雅典娜被声音惊动，齐齐看向我。我慌张蹲下身去拾那些卷轴。
宙斯扬起他金色的眉毛，仿佛从来没见过我般。“这就是你最宠爱的那个人类侍女？看来训练的还不够啊。不如我换个聪明伶俐些的女仙给你，把她送给我吧。”
雅典娜的手抖了一下，被他紧紧捉住。她强笑道：“父亲大人……”
“好了……说笑而已，知道你舍不得。”宙斯投向我的眼光闪过一抹锐利，很快就被笑意遮掩了。“明天，你和我同去爱达山，看一场好戏。”
他大笑出声，地面也随着他的笑震动了。雅典娜也随之展现笑颜。
只是宙斯的眼中闪着冷酷的光，雅典娜则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房间中充满着笑声，但一点欢乐的意思也无。
明天……我默默拣拾地上的卷轴，心中充满着忧愁。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办法守护住阿喀琉斯。
不仅仅是为了妮可，也许是因为我那颗身为人类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早就开始在人间跳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季的风 无情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