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贰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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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侠乌金雕的尸体前，沈渊盯着那尸体上那几粒不大的瓷器渣和那道一下正中后心的伤口站在那里没说话。他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鉴于金九龄是六扇门捕快，沈渊打算先看看他的能耐。
金九龄首先仔细查看了尸体所面向的方向，又转而观察那些打斗的痕迹。陆小凤也没闲着，他在请其他人退到门口之后便开始四处调查那些细小的痕迹。
在陆小凤跳上跳下的时候，站在人后一身酒气的关泰似乎有些紧张。花满楼看不见，可沈渊却看到他虽然尽力保持平静，却也脸色变了又变。而神医宋问草也有些可疑，他在看向花满楼的时候不经意露出了一丝得意混杂着可惜的神色。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几个西域装扮的人从众人身后的方向走过来，其中一个站在蒙面西域舞娘身后的大胡子用着半生不熟的汉话抱怨这边声音太响，吵得他们睡不着觉。这时陆小凤和金九龄走出房间，他们听了那大胡子的话之后对视了一眼。
那个蒙面舞娘转身的时候似是不经意也像是故意地将手中的丝帕遗落到地上，惜香怜玉的陆小凤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和美丽的姑娘接触的机会呢？
他弯下腰拾起那粉色的帕子，将其举到那舞娘脸颊的高度，顺便借此好好打量打量那舞娘蒙在面纱后显得有些朦胧的脸庞：“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陆小凤顺着那舞娘接手帕的力道垂下了手，在丝帕的遮掩下做了一个像是摸姑娘手腕的动作，鉴于他的风流名声广为人知，没人对他这个动作感到奇怪，最多就是感叹一句有命案的时候陆小凤也不忘记勾搭姑娘罢了。
为了确保不会有贼人闯入破坏现场抹去可能还未发现的证据，陆小凤向花如令建议在找出凶手前封锁现场，而石鹊道人立即赞同道：“好主意，那就由我来当第一个守在这里的人。”
就在大家往外走的时候，关泰却突然道：“我不同意！怎么可以让乌兄在这里暴尸，连收敛一下都不收敛呢？要不是今晚……说不定他就不会……”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就把责任推给了花如令。要知道暴尸也算是刑罚的一种，无辜的袁大侠被杀后还要遭这样的罪，而若是真的将尸体收敛入棺的话却又可能会造成某些线索被不经意间掐断，导致凶手无法被找到的话袁大侠却又会死不瞑目。
看似憨厚的关泰一句话的功夫就给花如令挖了个陷阱，就在花如令有些两难之际，金九龄倒是帮忙解了围：“关大侠，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出凶手告慰袁大侠的在天之灵，如果不小心毁了什么还没发现的线索，恐怕袁大侠地下有知的话就会含恨九泉了罢？请大家都先出去，小心不要碰到任何东西。”
站第一班岗的是自告奋勇的石鹊道人和金九龄，其他人则离开了这发生了命案的房间。
在花满楼的房间里，陆小凤拿出了一条精致的孔雀石手链：“这是我借着还帕子的时候从那姑娘手腕上顺下来的，我看那姑娘的外表似乎不太像西域人，而且那几个西域客来打断搜查的时间也太过巧合了些。”
沈渊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花满楼你需不需要去休息？毕竟今晚也已经发生了不少的事。”
花满楼摇头拒绝了沈渊的好意：“正因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不能去休息。而且满楼并非女子，鱼潜你不必如此。”
陆小凤没参与到两人的话题中去，他打开了门走出去：“我去去就回。”
没过多久就见陆小凤回来了。
“探查出了什么吗？”等得心焦的花满楼急忙迎上去。
陆小凤摸着他的那两撇小胡子，摊开了手：“那姑娘是中原人，功夫还行，至少没让能我用‘受伤’了的右臂。而且咱们没透露过任何信息，那个埃米尔却知道现在大敌当前。”
“埃米尔？”沈渊没跟陆小凤他们坐同一席上，并不知他们那边发生的事情。
“就是那个满脸胡子、汉话说的不太好，之前还说咱们声音太大吵到他们睡觉的人。我猜他们大概跟这些发生的事有什么联系。”
还没等谈话继续，花平便在门外急急地叫着：“七少爷！大事不好了，老爷他晕倒了！”
等三人随着花平赶到花厅，便见到花如令面色灰败地坐在那里盯着七叶断肠草发愁，除了之前一起进到乌大侠尸体房间的人之外，还有花满天和花满叶站在花如令的身旁，他们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爹，怎么了？”
“铁鞋，铁鞋他真的还活着，那个东西也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一提到‘那个东西’，花满楼立即知道花如令指的是哪件东西。
陆小凤不知道花如令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便问道：“花伯父，什么东西不见了？”
沈渊倒是知道花家人指的是什么，朱佑樘登基不久花如令就已经让花满天上书报告过。不过那种朝堂之上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跟这些江湖人讲了。
花如令也是估计到朝廷和江湖之间的行事有所不同，就仅仅是模糊地说丢失的东西是花家的宝物。
可惜他的这种态度让鹰眼老七觉得不爽，他大声地道：“花老头，你究竟什么东西不见了？怎么吞吞吐吐的？”
苦智大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花大侠，莫非就是那件东西不被盗了？”
花如令愁得连话都不想说出口，他叹息着点点头。
不管他多么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最后好奇心旺盛的陆小凤还是知道了丢失的是瀚海国国王寄存在花家的瀚海玉佛。
无奈的花如令只得带着众人来到了他家的密室，在重重铁栏之后有着一个石台。
启动了机关，那些铁栏才缓缓升了起来。
待靠近了那原本放有玉佛的石台，众人才发现在石台的墙壁上也有个铁鞋的记号——血脚印，旁边还写有数个血红的字。
“‘明日午时必来索命’，还真是嚣张的宣告。”沈渊念着上面的字，
“这是铁鞋大盗的笔迹，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这密室是我请‘妙手老板’朱停重新打造的，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这件密室了。”
金九龄却说朱停也是能打开密室的人，可陆小凤相信他那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不会是铁鞋大盗。
“阿弥陀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铁鞋是地煞星转世，大家可要多加小心为好啊！”苦智大师如此说道。也许是沈渊对宋问草起了疑心的缘故，他感觉在苦智大师说话的时候宋问草似乎有些得意。
苦智大师的话引出了花如令当年追捕铁鞋时，在孟河边搜索了两个时辰却一无所获的往事。
“……当时我们一直派人在河边把守，却连个脚印都没发现，他就像个鬼魂似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写信给在茅山的弟兄们，让他们来抓鬼便是！”鹰眼老七对花如令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宋问草也从人后挤了过来，连声道：“是啊是啊，要是他敢来，那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有意无意地捧着鹰眼老七，话里话外还透着‘铁鞋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的意思。
“事情没那么简单，咱们先出去吧。”陆小凤沉吟了一会儿后道。
回到了花厅不久，一阵清风徐徐吹来，众人便见到七叶断肠草的第二片叶子也缓缓掉到了地上。与此同时，数根乌黑的针射向站在比较后边的袁飞。
“叮叮当当”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沈渊的长枪就已经拦下了那偷袭的毒针。他盯着面露惊愕的关泰道：“关大侠，你这是做什么？”
“关泰，你为什么要害我！”袁飞恼怒地冲过去揪住了关泰的衣领。
关泰却咬着牙矢口否认：“我没那么干，不是我。”
金九龄走上前，从关泰垂着的右手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有弹簧的机关，将那掉在地上的针塞了回去然后对准地面重新发射：“毒针的确是安在这里的，而这个暗器匣则是从你身上发现的。关大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小凤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刀尖上还染着血迹的柳叶刀，对关泰道：“关大侠，这个应该也是你的吧？”
“我的刀还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关泰绷着一张脸说什么都不肯承认。
陆小凤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屋里那么凌乱，说明乌大侠大概曾经和凶手有过一场激斗，但是乌大侠的尸体上有瓷器碎片，而在他的尸体下方却没有。这说明那些凌乱的痕迹是乌大侠死后才产生的。”
“其二便是乌大侠的死因是背后一刀毙命。既然乌大侠会被一刀就刺死的话，那么凶手的武功一定很高。但是武功既然很高的话怎么可能会产生打斗的痕迹呢？而且武功很高的话乌大侠的死法应该是胸前或者喉咙一刀毙命才是。当然，不排除乌大侠在打斗了一会儿之后想要出门求救的时候被杀。若是能够求救，那么乌大侠就能高声喊叫，同时凶手的武功大概只是和乌大侠不相上下。这样那一刀毙命以及满地的碎瓷片却只有乌大侠身体下方干干净净又说不过去了。以乌大侠的身手又不可能有敌人接近的时候却不发觉，除非那个人是个他很熟悉而且信任的人。”
陆小凤摸摸胡子盯着关泰：“其三，便是你这身酒气。宋神医，请问你还记得在酒宴上乌金雕大侠是怎么说的吗？”
宋问草紧了紧手中的药囊点点头：“记得，当时乌大侠说关大侠已经好几年没喝酒了，这一次喝了这么多有点反常。”
“一个几年没喝酒的人却突然喝了很多，那么便可能是有什么并没有十分把握却又要去做的事情让他十分紧张。”
“当然，最后一个证据便是这把刀。”陆小凤看金九龄已经把关泰的刀鞘拿出来递给他，便顺势将刀插了进去。刀已入鞘，便能看到刀与鞘严丝合缝，上面的装饰也是同一个式样。
石鹊道人皱着眉冷声喝道：“关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只是个小棋子罢了，随时都能被舍掉。”陆小凤又补充了一句。
审问犯人要么威逼利诱，要么利用心理战术。
众人将关泰绑在椅子上轮流看守，然后其余的人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众人又聚在一起准备审问关泰。
在铁证之下关泰的罪名已经可以坐实了，同时沉默的众人一起盯着关泰又给他带来了不少心理压力，再加上一夜的囚禁和陆小凤之前补充的那最后一句话，终于撬开了关泰的嘴巴：“我也是被逼的，我家夫人和孩子还在铁鞋……”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除了关泰之外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间一探究竟。
出门便看到那个西域舞娘打扮的女人脸上已经没了面纱，有些狼狈地向这边飞过来。在她身后，是一脸冷酷的花满川。
大胡子埃米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嘴里叼了个竹管样的东西用力一吹，数枚吹箭便射向了花满川。
吹箭只能阻一阻花满川的步伐，对他造不成伤害，但这对那舞娘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你不是瀚海国王派来的？”花如令见到那姑娘，举起手示意花满川先等一等。花满川收剑走到花如令身边站定，冷淡地对沈渊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当然是瀚海国王派来的，只不过是未来的新王罢了。草民花如令，见到本御还不速速下跪！”虽然她还一身狼狈，那姑娘却傲然昂起了头。
“这么说你是孔雀王妃？没有瀚海国老国王的诏书和信物，没人能将玉佛从桃花堡里带走！”花如令不为所动。毕竟瀚海玉佛是政权交替时候的关键物品，若是随便来个自称瀚海国王派来的人就能拿走的话，肯定会影响两国邦交。瀚海国虽然实力不算强，却是大明与西方通商时的必经之路，如果能不起冲突自然是最好的。
“下跪？你以为你是谁？”沈渊在花如令开口的同时说道，“这里是大明的疆域，不是你们瀚海国。即便是瀚海国国王在此，也断没有我大明子民要对他弯膝之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贰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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