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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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扬州城的地界，沈渊也不急着去找已经为假银票一案焦头烂额了的蒋龙和洛马。
他随意地将马留在城外，将那一身显眼的红色甲收起来，换上简单的玄色衣衫，将长枪拿布裹上后才进了城。
因为沈渊是在辰时进城的，主道上还摆着早餐的摊子。他与一个胡子长得像眉毛的男子擦肩而过时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肚子。
他饿了。
“大娘，请问您的小笼包子多少钱一笼？阳春面多少钱一碗？”沈渊随便选了个散发着香气的小摊子。
“包子素的八文，荤的十五文，面也是十五文一碗。要碟小菜吗？小菜只收两文钱。”大娘笑着抬起头，手下还在不停地忙活着。
他看了一眼坐在小摊边桌子旁的一个身穿短打的人吃的云吞。见干净的碗里盛有二十多个云吞，沈渊便点点头：“那就麻烦您给我来一屉素的小笼包，一碗阳春面和一碟小菜吧。”
“行，小伙子，你坐着先吃包子。面要现做才好吃。”
“好。”沈渊笑着应了。走到虽然有些旧，但是擦得很干净的桌旁坐下。
一屉包子共有八个，浅浅的绿色馅料在米白色的皮下隐约透出来，胀得鼓鼓的，分量十足。
沈渊夹了个包子，没蘸酱油和醋就直接咬了下去。青菜的清爽混着蘑菇的柔软清香，又有淡淡的鲜味从缺口溢出的汤汁中散发出来充溢在口中。微微有点烫，但是却很好吃。
三个包子下肚，阳春面便做好了。清澈的面汤上飘着几个葱花，面是烫好了就从汤锅里夹出来拌了香油和盐才放到碗里的。作为配菜的那青菜青翠欲滴，衬着白色细细的面条，看着就很有食欲。那小菜带着一点点辣味和酸味，单独吃虽然咸了点，就着阳春面倒别有一番滋味。
等到吃饱喝足，沈渊略略坐了一小会儿便站起身结了帐。
沈渊就像是一个来扬州闲逛的普通人一般在各个商铺间随意走动，时不时停下来买一两件别致的小物件。
“这香炉卖多少？”
他拿起一个上有狻猊形象的铜制小香炉问道。
“这香炉若是您喜欢，两钱银子就拿去。”铺子的伙计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沈渊没接话。他一边细细查看着香炉的花纹，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这香炉不错——平时也是这个价格？”
“实话跟您说了吧，这香炉原本是和另外一个大的是一套的，前一阵我们掌柜的爹看上了那个大的，结果就这么个落了单。不然如果和大的一起卖的话都值一两半的银子了。”伙计凑上来低声道。
“一两半？够用很多天了吧？”
“嘿，您可说对了。我们这儿虽然说富人多，但是东西价格还成。一只肥鸡也就三分半银子。别的地方怎么也都四分银子了。”
“那还真不错，京城那边都卖到五分银子了。”
伙计嘿嘿笑着，答道：“大概是因为在天子脚下吧，沾了贵气自然也就贵了。”
沈渊又随便跟他聊了几句，然后便掏钱买了那香炉离开了铺子。
他拿着那香炉摩挲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们。
“物价似乎并没因银票之事上涨，看来被假货兑出的银子还暂时没有流通。算那个胆大包天的假货识相……算了，先去找花满庭他七弟再说。”
“这就是花家七童住的地方？”按着花满庭那家伙给的地址，沈渊来到一个小院，里面正传出阵阵琴声。
七弦琴，不是五弦。刚听了几个旋律，沈渊便下了判断。
在大唐度过了二十几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天策府里或者是营地那里驻扎，但也曾经随李承恩统领去过几次七秀坊，这点耳力还是有的。
琴声中满满的惬意满足，柔和自然。虽然没见过花七童，但是听着这琴声，便可想象出一个跟花满庭那个痞子货完全不同的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
待琴声停下之后，沈渊才伸手敲门。虽然门大开着，但那并不是可以未经主人允许便擅入的理由。
“请进。”
“阁下是花满楼？”在那人点头后，沈渊才继续道：“敝姓沈，经花五介绍，想在这里叨扰几天，可以吗？”
花满楼笑道：“当然，沈兄愿意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而且五哥也曾经写信提到过你。”
“那个痞子？”沈渊随意道，“他说是我是一个二货、闷葫芦还是什么？”
“……咳。”花满楼忍笑轻咳了一声，“他说沈兄为人豁达，行事不拘小节，就是平时对人的话少了点……”
沈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些褒义词不过是花满楼将花满庭的话委婉转述。
他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开口：“别沈兄沈兄的叫了，我姓沈名渊字鱼潜。直接称呼我的名，或者喜欢叫我的字都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了。因在下还未加冠，仅有乳名，若不弃，鱼潜称我七童即可。鱼潜时间来的巧，今晚便是一年一次的灯节，很热闹。不知鱼潜是否愿意让七童一尽地主之谊？”
沈渊感兴趣地扬起了眉：“哦？既然如此，逛逛灯会倒也不错。”
晚上的灯会正如花满楼所说，充斥着人们的欢笑声。
有卖花灯的，卖小吃的，也有卖花和各种各样的小饰品的。其中沈渊对吹糖人特别感兴趣。他站在那位老伯的摊子前，一连让人家吹了好几个。
“老伯，你能吹真人模样的吗？像是吹一个我身边这位公子模样的。”沈渊兴致勃勃地问道。他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人老啦……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能吹真人，但是现在眼睛花了，吹不了那么精细的。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
一听老伯这么说，沈渊顿时有些失望。他不好勉强老伯，只得叹口气按照市价双倍付了那几个糖人的钱，权当打扰老伯那么长时间的补偿。
一口咬掉了一个糖猴子的脑袋，沈渊不在乎那些经过的人的指指点点，将猴脑袋化成的糖块咬得咯兹咯兹响。
“花满楼，你要尝尝糖人吗？老伯的手艺不错，这个糖挺好吃。”沈渊从花满庭那得知花满楼眼盲的事，于是不着痕迹地挡下挤向花满楼的百姓。他还拿了一个糖人递给花满楼，只字不提外观如何，只谈味道。
“那就多谢鱼潜了。”花满楼接过了糖人，道谢。只是不知他谢的是那个糖人，还是沈渊对花满楼眼睛不便的体贴。
“谢什么，我跟花满庭那家伙虽然说有时候打嘴仗，但是好歹我们是过命交情的弟兄，他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既然是我的弟弟，自然怎么宠都很正常。”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有一个人从花满楼的身边经过，似是不经意地贴着花满楼的身体走过，然后迅速离开。
“我去追那个偷儿。”沈渊在那人接近的时候似乎看到他做了什么小动作。一低头，沈渊就看见花满楼的扇坠被偷了。花满楼一直扇不离手，沈渊隐隐觉得他似乎很在意那个扇坠。
但是还没等他迈步，花满楼就拉住了沈渊：“没关系的，鱼潜。钱财乃身外之物。而且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过刚刚那个人，我知道他是谁。”
“好吧。”既然苦主都这么说了，沈渊也不好多说什么。
当晚，沈渊就拜托花满楼带他去看看极乐楼，结果在那里又遇到了那个偷儿。
那个小偷戴着个梅花面具，跟另外一个有两撇小胡子的男人站在赌龟的桌子前。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小胡子拿过玉扇坠走向沈渊和花满楼。
“这位公子请留步，你掉了样东西。”说着，小胡子把扇坠递给花满楼。
虽然小胡子口上称呼得很疏离，但是看那个小胡子的眼神，好像很熟悉花满楼。
“灯会的那个偷我扇坠的人不是你。你们给我的感觉不一样。”花满楼话语中隐隐带着笑意，虽然一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样子，却在接过扇坠的时候两人动作里透出了一丝熟稔和默契。
见两人似乎是熟人，沈渊便开口道：“我去那边瞧瞧，你们自便。”
说着，他便走到赌场另一边斗蟹的池子边，给两人留下了私人相处的空间。
沈渊没有忽视被那小胡子暂时遗忘的那个偷儿。他随意扔了一千两银子选了一只螃蟹，眼睛盯着那两只螃蟹，余光却在注意着那个正在东瞧西望的小偷。但是不集中注意力的结果就是——虽然沈渊看到了有人好像再用内力出老千，但是却忘了出声揭破。于是他毫不意外地输了那一千两。
再次感叹了一下自己极低的偏财运，沈渊跟在那个小偷身后看着他飞上房梁甩开了同样跟踪这个小偷的极乐楼打手。
虽然他有足够的实力追上小偷，但是沈渊觉得追着那个小偷不放有些无趣。于是他转身上了三楼打算找花满楼。
在他上楼之后，他就听见在闭合着的门那边花满楼正跟那个自称陆小凤的眉毛胡子赌花瓣的单双。
“一共是二百七十四片花瓣。”花满楼在花瓣全都落地后如此说道。却不想，有一瓣花瓣被小胡子的陆小凤给弾到了庄家无艳的肩膀上。
于是陆小凤赢了赌局。
好脾气的花满楼并不为此感到恼怒，他爽快地对陆小凤认了输。所以那个玉坠又再次回到了陆小凤的手中，而无艳也贴上了陆小凤这个赢家，将他拉到了另一个房间。
“花满楼。”沈渊从门外走进来，挥手将花满楼与想要围到他身边的那些风尘女子隔开。
“鱼潜，你回来了。”花满楼对着发声的方向微笑着点了下头。
“嗯。”沈渊又顺手拿出了一块枣花糕，掰了一半递给花满楼道：“算算时辰，现在大概快到四更天了。你上一顿还是在未时一刻吃的。来块枣花糕当夜宵吧，免得肚子里太空。虽然说睡觉之前不积食，但是我看那个人可能还得办上个半个时辰左右的事。”
办事不过是云雨委婉的说辞，花满楼也明白沈渊的意思，便道了谢接过枣花糕。
“他叫陆小凤。”花满楼知道小胡子指的大概就是陆小凤。
沈渊将那半块枣花糕扔进嘴里，有些嘟嘟囔囔地道：“原来那个人叫陆小凤。下次我会称呼他的名字。”
两人的耳力很好，他们都能听见陆小凤在里屋跟无艳调笑。
“他是个瞎子，你看不出来么？”无艳贴在陆小凤的耳边软软地道，带着一丝挑逗。
沈渊听见了无艳的话，原本他只是漠视无艳的存在，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顿时对她产生了一丝厌恶。毕竟随便揭伤疤这种事很难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花满楼倒是不在意无艳道破自己眼睛有疾。但是作为花满庭的好兄弟，沈渊已经把看顾花满楼当成了自己的责任。顾不得失礼，沈渊闯进了两人独处的里屋，破坏了那满屋的旖旎气氛。
“时间不早了，若是你愿意继续跟这个女人——”沈渊眼睛看了眼无艳，“那么我和满楼就先离开了。”
不过还没等陆小凤回答，那个偷儿就突然破窗闯了进来，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闯进来四五个跟铁塔似的昆仑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