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的进化史》南苍

31、银针

　　柳陌絮眼中蒙上一层水汽，明明是如此痛苦的回忆却偏偏被她说的风轻云淡，她伸手摸了摸楚穆尔的头，唇角边勾起一抹苦笑。
　　“自从刘瑛那女人失宠之后，没有一天不是想要害我们母子的。穆尔您能逃离开这个家娘是真心高兴的，只是我的穆尔太苦命，一辈子都只能以男人的身份呆在军队中，便是连一个寻常女子爱的权利也失去了。”
　　“娘这几天每天夜里，无一不是梦见你在军队中过的不好。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娘就真的没有什么盼头了。”
　　楚穆尔伸手反握住柳陌絮的手，安慰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娘，这两年我不也这样过来了么。你看看我的身体反而好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体弱了。”
　　“娘什么也不奢求了，只想要你平平安安一辈子，便已足以。”
　　楚穆尔垂眸，娘还不知道自己身体中所中的蛊毒之事。其实真的能够平安一辈子么，楚穆尔不知道，自从进了黑虎铁骑之后，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越国和西魏一触即发的战乱，四国关系摇摇欲坠，整片大陆表面上的和平就快破碎，她却已经不知不觉被商宸拉着进入了整个权力争夺漩涡的中心。更何况自己身上还有一颗随时会要了她的命的蛊毒，就好像潜藏在黑夜中的暗杀者，她的命运已经没有在她的手中了。
　　柳陌絮见楚穆尔不说话，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伤心，于是紧紧握住楚穆尔的手。
　　“男人都是如此，想要他们一心一意对一个女人实在是太难了。当年是娘太傻，如此简单的道理过了这么多年才明白。”楚穆尔愣了愣，不知为何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一张戴着银色面具强硬的脸。怎么会想到他……楚穆尔脸上闪现出一抹绯红。
　　“对了娘，二娘是楚国人么？”楚穆尔似乎是想要掩饰自己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突然转移了话题。
　　“是啊……并不是我越国的人。只是你爹也是昏了眼，刘瑛那女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除了爱慕权势，什么也不会，真不知道你爹看上了她哪一点。”
　　楚穆尔闻言眯了眯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刚刚柳陌絮说自从刘瑛进门之后，楚天勋便已经完全冷落了她，刘瑛当时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既然柳陌絮已经失宠了，刘瑛如果再下毒害她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刘瑛是不会想到自己有一个也会失宠。二来，长青说过，越古老的蛊毒越毒并且越稀少，所以自己身体中的蛊毒一定是十分古老的。而偏偏，古老的蛊毒下蛊的方法也是异常的繁杂，必须按照蛊毒的特性一步步来下，如果有一步出了岔子，那个不仅下蛊不会成功，甚至那幼虫也会死掉，而那些古老蛊毒下蛊的方法都是被第一个创造出来的人秘密记载着，然后一代代传下来的。刘瑛连大字也不识一个，那种繁杂的下蛊步骤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难道自己身上的毒并不是刘瑛下的？
　　如果不是刘瑛，还会有谁……会有谁对柳陌絮和自己怨恨到如此地步？楚穆尔眉头深深皱起来。一旁的柳陌絮看见楚穆尔露出沉思的表情，微微笑了笑，或许自己的穆尔是真的长大了吧，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暴露在自己脸上的那个小女孩了，现在她也有自己的小心事了。柳陌絮欣慰地叹了口气，军队中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己的穆尔能够收起身上所有的尖角，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变得如此成熟，自己也放心了。柳陌絮叹了口气，见楚穆尔还在深思也不打扰她，推开房门跟楚凌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柳陌絮出了门，接过一旁自己的丫鬟楚卿递过来的一件薄薄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真正感到了一阵寒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已经开始凋零，秋天啊，已经来了。
　　“楚卿，你去准备一碗血燕，炖好之后给小姐送过来。”柳陌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突然想起来刚刚那碗被自己丢在一边的血燕，眼神暗了暗。
　　“是，夫人。”楚卿点点头，行了个礼便往厨房走去。柳陌絮看着楚卿远去的背影，回头看了看楚穆尔紧闭的房门。自己一辈子都耗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虽然穆尔进了军队，但至少……自己的穆尔不会，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耗去了自己半条命。
　　柳陌絮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还是在那棵梨花树下，她低下头浅笑盈盈，脸颊边的梨涡勾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抬起她低着的脑袋，将她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认真地说着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陌絮，这一生我只要你。”而她当时多傻，对着他清澈的眼眸，笑得那么傻，那么傻……
　　“哟这不是姐姐么，穆尔身子可还好？”尖尖的女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看着眼前的刘瑛只觉得自己当时无比的可笑，刘瑛的存在不就是对自己痴心的讽刺么。柳陌絮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瑛，突然失去了争斗的力气，不答话直接擦过她的身子离开。
　　心上既然有了伤，即便是好了，那道痕也会永远留下。
　　刘瑛转头看着柳陌絮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衣角消失在转角处，竟没有恼怒，反而唇边的那抹笑越来越大柳陌絮，即便是我不再受宠又如何，你始终也斗不过我。不光是你，楚穆尔也要为我死掉的青春陪葬。

　　“楚卿姐姐，你在干什么啊？”楚府厨房里面，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地伸出头来，站在楚卿身后，好奇地看着楚卿。
　　楚卿将装好血燕的一个小壶放在大锅里，大锅重放着一个大木片，锅里煮着沸腾的热水，小壶便放在木片上。楚卿将大锅盖放在锅上和好，弯下腰看了看炉子里面的火焰。
　　“你这小丫头，怎么跑这里玩来了。”那小丫鬟名叫唤卿，是新进楚府才分配来伺候柳陌絮的丫鬟，什么都不懂。许是因为名字中都带了个卿字，再加上小丫头性格天真无邪，没什么心机，楚卿跟她处的格外亲切。
　　“因为今天我把所有分配的杂事都做完了，就来找姐姐玩。”唤卿连眼睛也笑眯眯的，笑成了一弯弯弯的月牙。楚卿刮了刮她的鼻子，是了，这小丫鬟都还什么都不懂，平时也就让她做点杂事，说起来也并没有太多事。
　　“可是姐姐现在可没工夫陪你玩，姐姐在炖血燕呢，待会儿还要给大小姐送去。”楚卿看着那澄澈的眼眸中浮现出来的失望，失笑，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她这个年纪正是活泼的时候。
　　“姐姐现在空不出手，能不能请妹妹去管事那里领一根银针，待会儿可是要一起端上去的。”楚卿故意说得郑重，好似在交代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唤卿那双澄澈的眼睛中立刻浮现出一抹兴奋。
　　“不过你找的到管事……”
　　“找得到找得到，姐姐我找得到。”唤卿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待到楚卿再次抬起头已经不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了，楚卿笑了笑低着头拨弄着炉子里面的木棍。
　　唤卿飞快地穿过长廊，心里就像是揣了个兔子一般扑通扑通地跳着。姐姐让她帮忙，是不是表明姐姐十分信任自己。得到这个认知后的唤卿心情无比愉悦，被人需要的感觉可真好。唤卿就这样低着头飞快地跑着，小脸被风吹得红红的也顾不上。
　　“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低着头的唤卿只顾看路，却没料到突然从转角处走出来一个女人，便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唤卿慌忙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被她装在地上的女人。那个女人她认识，是一个对待新进来的丫鬟很凶很严厉的老姑姑。唤卿刚刚进楚府便听过身边的同伴谈起过那个姑姑，听说她对待小丫鬟的手段又多又狠。唤卿绞着手指头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这位姑姑会怎么惩罚自己。
　　“哑巴了？有鬼在追你不成，跑这么快做什么。”若楠站起来拍了拍衣裳，眼神凶恶地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小丫鬟低着头红着脸站在那里，一副等待惩罚的样子。
　　“姑姑，唤卿知错了。请姑姑饶了唤卿吧。”唤卿想着同伴们议论过这个姑姑的各种残酷的手段，不禁也心慌了起来，连忙跪在地上希望若楠能够消消气。
　　“唤卿？你就是最近新进来的那批小丫鬟的一个？我记得你是被分配给了大夫人做丫鬟是吧。”若楠伸出两根手指将唤卿的下颌抬起来，看着唤卿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微微颤抖。
　　“是的。姑姑……请姑姑饶恕唤卿。”唤卿被迫对上若楠的目光，若楠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锐利，她极力地回避着若楠的目光。只可惜若楠的目光早已经将她死死锁住。
　　“那你告诉我，你刚刚慌什么？说实话，说不定我会饶了你。”若楠将她浑身上下细细打量着，视线实在是太锐利，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透一般。
　　“是……是因为楚卿姐姐让我帮忙去管事那里领银针，待会儿要跟着炖好的血燕一起呈上去。”唤卿颤抖着说出话，却让若楠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哦？倒是因为你身上有事，如此慌忙也是有理的。主子的事，自然是要尽快办好的。”若楠放开了抬起唤卿下颌的手指，拉着跪着的唤卿起来，还帮她拍了拍身上的沾染上的灰尘。
　　“不过我刚刚才从管事那里回来，最后一根银针也被我领走了。你要是现在去可没有了。”唤卿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若楠帮她拍着身上的灰尘，听完若楠的话感觉心沉了沉，楚卿那么相信自己才让自己去办，而现在管事那里没有银针了，自己要怎么办……难道真的是能够辜负楚卿姐姐对自己的信任了么。唤卿眼神暗了暗。
　　“你这小丫头，那这根银针你便拿过去用吧。”若楠摸了摸唤卿的脑袋，从袖口处拿出一根银针递给唤卿。
　　“这怎么能行，这是姑姑的……唤卿不能要。”唤卿连忙摇了摇手，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
　　“给你你便收下吧，反正我也不急着用。主子的事最重要，拿着……”若楠将银针塞到唤卿手中，然后拉着她的手包住那根银针。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过身擦着她的身子便走开了。唤卿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针，目光闪烁了几下，包好那根银针，往回跑去。至少……这样就不会让楚卿姐姐失望了。
　　若楠定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唤卿消失的方向，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唤卿没有发现，被她包裹在手心的那根银针闪过一抹幽幽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