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98、第十九章 刀宗宗主（上）

　　一刀流虽说用刀，但实为剑法，追溯起来竟然和千年之前华夏大地上的墨家大有渊源。当日墨家除了学说经卷传世，还留下三大武学－－机关，剑法，和徒手技击之术。

　　墨家敬鬼神轻君王，同时墨家弟子以济世行侠为本，在天下名望极高，令王吅权统吅治极其忌惮。墨家弟子遍布天下，技击和剑术自成一派，又有深不可测的机关术，若是他们聚成一军一国，只怕当真有争夺天下的能力。是故从始皇嬴政开始，历朝历代都全力打吅压屠戮墨家门徒，自秦到本朝已有千年。

　　墨家弟子倍受打吅压，只好化整为零，散入民间。其中机关术传承一分为二，至今分别传到唐门和万花谷中；徒手技击之术在太宗年间传遍大唐，更名“唐手”，不但在大唐有不少精于此道的名家，更是远传到琉球。

　　流传出去的并非只有技击一道，墨家剑法也远渡重洋传到东瀛。墨家剑法并不像中原大多剑法那般重在内功心法和剑招的调和，其招式简明快捷，讲求速度和击刺。当日霸刀山庄门下有弟子和东瀛女子诞出一子，但这孩子却不被柳家承认。等到这孩子年及弱冠之时，就被迫远离中土。他更换名姓为“柳生”暗示身份，随之和母亲远赴东瀛。柳生在赶赴东瀛途中机缘巧合下得到墨剑的残卷，仔细揣摩之下发觉其中奥妙无穷。只可惜柳生所得的只有残卷，不能得见剑法的全貌，不过柳生出身自霸刀柳家，虽无名分，但铸刀之术和刀法倒是尽得真传。他将墨家剑法和霸刀刀法熔成一炉，从此自成一派，加上出神入化的铸刀本事让柳生一族名扬东瀛。

　　当柳生传到第二代之时，一刀流已经出具形态。正值谢云流护着李重茂一剑东渡。谢云流见识极高，一眼就看出一刀流的起源，暗自感叹其精妙之处。一刀流经由柳生一族锤炼，完美的继承了墨家剑法的简洁明快，同时改击刺为斩击，一招一式势大力沉完全是霸刀山庄的路子。以攻代守，完全是悍勇搏命的打法。谢云流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很快折服了东瀛遍地，接替柳生一族执掌了一刀流，创立刀宗。

　　谢云流武功见识极高，参照纯阳剑法，在一刀流已有的基础上又增添了许多变招和气机变化，让这门刀法愈发凌厉。只是谢云流创立刀宗之时带着一腔怨气，改良刀法之时不但加入变化更是把心头的怨恨悉数融入刀法之中，以至于刀宗的刀法凌厉刁钻，结合诡异的步法完全是刀刀夺命的凶残招数。

　　姜听雨虽然不知道这段典故，但是他浸吅淫剑道多年，和灰袍刀吅客一战多少页看明白了些一刀流招式的要领，并不似最初那般畏惧。

　　姜听雨被谢云流的气势压制，所以虽看穿黑衣人斩向熊老三咽喉那一刀的破解之法，却也无法援救，只好再心中暗自哀叹。眼看着悲剧将生，那偷袭之人却如同虾一样弓起了背，仿佛一瞬间遭遇了莫大的痛苦。

　　熊老三回过神来，一拳击出把黑衣人硬生生的轰飞了出去。

　　北邙六鬼之中，数熊老三的内功最为雄厚，一身横练功夫颇为了得，但是他为人愚钝不会变通，实战之中屡屡被人戏弄，但单论攻击来说，他实属北邙六鬼中的最强一人。他一击得手，才发现左小薰站在自己身后，脸色发白握着她的手腕。熊老三虽然愚钝，但是看到这一幕也知道左小薰刚刚拼命救援，他心头一热，几乎哽咽着喊出一声：“左老大……”

　　左小薰刚刚忍痛强行发动进攻，此时刀伤疼自己很是难受。刀吅客突袭的那一刀伤及自己筋脉，自己用蛊虫治疗了片刻，总算可以勉强施展功夫。但每次施展，蛊虫的毒都要有一部分反噬自己，痛得自己几乎站立不住，再施展几次，只怕就要昏阙过去了。

　　柳老大听到熊老三的一句“左老大”，把好不容易积累下的伤感之意扔到了九霄云外，他看着左小薰，心中满是恨意，见她脸色不好觉得正好是击杀的机会，于是挥刀向左小薰加速冲去。

　　柳老大冲过去的瞬间，熊老三突然横插出来，神色凝重拦在自己的面前。

　　他看着熊老三，突然回想自己的一生，涌吅出无尽的憎恨。他从小因为欺凌玩伴在邻舍中受尽冷眼，后来因为触犯门规，被霸道山庄逐出。好不容易在洛阳组建了北邙六鬼控制了东西两市，本以为可以就此扬眉吐气，却被左小薰横空插手，转瞬间夺走自己所有的一切！他这次和一刀流合作，哪怕作为东瀛的眼线被人控制，也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如果……如果小六当时向自己服个软，自己真的不一定下手杀他，如果老吅二老五不动手，自己说不定真的还能容下他们。但是，但是……但是熊老三居然这时候还是认那个来历不明的妖女做老大，此时还挡在自己的面前，他们到底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柳老大把刀举起，正要大喝一声向熊老三劈下。却发现，尽管熊老三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但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不但刀无法劈下，就连声音居然也发不出来－－接着，巨大的痛楚从四肢五骸涌上心房。

　　熊老三被面前的一幕惊呆，赶忙挥拳打落柳老大的刀。回头看看左小薰，却发现她一脸煞白。他正茫然，耳边却传来了姜听雨的声音。

　　“所谓‘五毒’分为蛇、蝎、蟾、蛛、蜈，而五毒教中，也有对应的武学。”姜听雨幽幽的说：“暗中伏下蛊虫，先后施展了‘蛇影’‘蝎心’‘蟾啸’、‘千丝’……最后已‘百足’激发出所有的毒素，奠定胜负。谋定而后动，是我小看姑娘了，若是姑娘一开始就这么对付我，只怕在下未必能赢。”

　　“五仙教的蛊通灵认人。”左小薰微微一笑，露出那两颗邪气的虎牙：“我再好胜，也分得清该怎样对待朋友，怎样对待敌人。”她目光扫过哭丧鬼和饿死鬼的尸体，神情微微一黯：“何况别人用命博来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利用呢？他中的何止是蛊，只怕更多是怨恨吧……”

　　话音未落，只看到柳老大面色惨绿，扑倒在左小薰面前。

　　谢云流冷眼瞥了瞥地上的尸体，冷哼一声。姜听雨看着谢云流满腹气愤，他心中对恶人谷谷主“雪魔”王遗风推崇之至，爱屋及乌对和王遗风齐名的“剑魔”也颇有好感，只是这次一见，终觉得谢云流武功或许登峰造极，但为人让自己却是万般不服。

　　左小薰脚下一软，熊老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之间她几乎瘫软在自己怀中。左小薰刚刚强行发动招式，大量的毒素逆流反噬，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也让她短时间没有再战之力。

　　刀光一闪，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向左小薰扑来，挥动手上的长刀斩向左小薰。熊老三见左小薰避无可避，一咬牙大喝一声挡在左小薰身前。两把长刀斩在熊老三身上，却宛如砍中铁石，发出嘭的一声，刀被震的远远荡开。

　　姜听雨也被惊了一下，这熊老三看上去笨重木讷，但这一身横练的功夫当真了得。熊老三虽然靠着一身硬功扛下这轮攻击，但斩击的力道却是深入骨髓，只怕骨头已经被刚刚的攻击震伤了些许。他心头也是大大惊骇，这些黑衣人的刀法朴实简单，但速度和力道着实让人不能小觑。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还要再攻，却突然被灰袍的刀吅客发声喝止。

　　谢云流看了灰袍人一眼，微微颔首，扶髯低声说了句：“柳生家的人，到底还是有几分骨气。”他又看了一眼地上柳老大的尸体，有些揶揄的说：“本是同根而生，旁支未必逊于正统，不知道当日柳家家主泉下有知，是否会后悔呢？”

　　姜听雨不明所以，转向谢云流疑惑的“咦”了一声，但谢云流却对他毫不理睬，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姜听雨恨得牙痒痒。

　　灰袍刀吅客显然是一众黑衣人的首领，他对着周围的黑衣人呜哩哇啦用东瀛话说了些什么，一众黑衣人闻声，无不俯首帖耳的退到一边站立待命，就是刚刚被左小薰和熊老三打伤的黑衣人也佝偻着身子退在墙壁，一声不吭的处理自己的伤势。

　　姜听雨看的冷汗直冒，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又训练有素，比起一般的江湖杀手倒更像大漠上遇到的军队，只是比军队更多了几分奇诡。

　　灰袍刀吅客缓步走向姜听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很强。”

　　姜听雨略微错愕，耳边传来谢云流不冷不热的声音：“装什么傻，人家来寻仇了。”

　　灰袍刀吅客汉化生硬，但意思却表达的清楚明白。他指了指自己刚刚被姜听雨刺伤的肩膀，有指了指被众黑衣人围在中间的左小薰和熊老三：“和我打，赢，他们活。”

　　姜听雨诧异的看看灰袍刀吅客，又看看萎顿在熊老三怀中的左小薰，手心微微有些冒汗。之前他在大漠之上替旷修送信求援，只是有种背负人命的概念，如今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摆在自己面前，他们的命运变成自己握在手中的赌注……这样的压力，让姜听雨突然萌生出一种窒息之感。

　　姜听雨还未答话，耳边响起了谢云流冷冷的声音：“何必挂念不相干的性命，你若输了，死的可远不止两人。”

　　姜听雨心里打了一个突，的确，目前自己是这边的唯一的战力，小鱼和曦和虽然机灵，但实战之中只怕还不如熊老三和左小薰。谢云流虽然和纯阳大有渊源，但看他的样子未必会保护无辜之人。自己一旦落败，不但自己的丧命刀下，只怕这几人的命也都保不住了。

　　姜听雨面对绝境的压力，反倒把心里的一丝傲气给压榨了出来。他见谢云流对自己不管不顾，也不再用气势压制自己，也就放心大胆的扬起手中的剑，指了指面前的灰袍刀吅客：“一言为定！”

　　姜听雨本来一直顾虑自己怎么护住小鱼与曦和，所以畏首畏尾失了锐气，此时面临敌众我寡的绝境，加上刚刚左小薰和北邙六鬼的惨烈一战，此时少年的热血悉数涌上心头。他对熊老三扬声说：“大块头，带着你家老大到我师妹那边，场中战斗将起，休要站在当中，免得受到牵连。”

　　熊老三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了姜听雨那战意满满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安心，接着鼻酸眼热一阵感动，哽咽着就连谢谢也说不出了。他冲姜听雨点点头，把左小薰抱起来飞快的跑到曦和那边。熊老三刚刚在姜听雨手上败的极惨，但他深知这群刀吅客并非寻常武者交手，而是生死相搏，和姜听雨擦肩而过只是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小心。”

　　灰袍刀吅客看着姜听雨，突然咧嘴一笑：“眼神，不错。”接着就把眼睛缓缓闭上，手轻轻的握在刀柄之上。

　　曦和看到这一幕突然怔了怔，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这怪人要闭着眼睛和师兄打么，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她心头来气，冲着场中大声喊着：“师兄，揍他！让他看不起我们纯阳宫！”熊老三看看身边的曦和，只见她红扑扑的小吅脸气鼓鼓的，有不忿有专注，唯独没有一丝恐惧。不由得啧啧称奇，心道纯阳名门大派，门下弟子果然有独到之处。

　　姜听雨身在战局，冷暖自知。虽然他并不明白刀吅客为什么要闭上眼睛，但他对气机的变化极其敏感。灰袍刀吅客看上去如同闭目养神，但身周的气机却全然凝聚在握刀的手上，透出一种肃杀之气。

　　灰袍刀吅客突然淡淡的开口：“柳生葵真。”

　　姜听雨怔了怔，反应过来灰袍刀吅客是在通报自己的名字，他对灰袍刀吅客的气度倒也有几分赞赏，当下也不卑不亢的回应：“纯阳门下，姜听雨。”

　　柳生葵真微微一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小心。”

　　他话音方落，手腕处突然迸发出一股磅礴的刀气，迅疾无比的撞向姜听雨。姜听雨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被这样迅猛的攻势下了一条，连忙挥剑招架。他手中长剑迎上刀气，在空中传来一声切金断玉的响声。曦和只觉得一阵眼花，仔细看去，才发觉姜听雨手上的长剑竟被硬生生的斩去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