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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金帐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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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帐中歌舞升平,金属乐声在浑厚粗犷中带着些许奢靡的气息。
一位秀美动人的姑娘立在帐外捧着一碗酒,玉指葱葱在酒里一点,再缓缓的抬起手弹在空中。白皙的手指将晶莹的水珠交织在一起的美好,如同舞蹈一般重复舞动了三次。然后放下酒碗,从放置在身边架子上的金盘中抓了一把青稞撒在空中,又是一连三次,那青稞如细微的雨点般洒在唐翊尘面前的土地上。
唐翊尘含着笑意看着那妩媚的女子躬身施礼,略还一礼,大步走进大帐。
一进帐篷,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妖娆的舞女在大帐中央癫狂的旋转,衣袖卷起香炉的烟雾,让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奢靡的模糊。
“唐先生,来。”金帐主座上的大汉端起一碗酒,自顾自的饮了下去。
一帐的宾客也陪着主人向唐翊尘端酒示意,唐翊尘淡然扫视一遍,然后不急不缓的走到主位旁边留着空席位。
“多吉将军好雅兴啊。”唐翊尘笑着举起碗来,然后一饮而尽:“多谢”。
多吉看着唐翊尘笑眯眯的神情,不知怎么突然感觉脊背涌上一股寒意。虽然笑容满面让人如沐春风,但总有种像是在夜晚被狼盯上一般的恐惧感。
“退下!”多吉焦躁的挥一挥衣袖,把舞的正酣的侍女吓了一跳。训练有素的乐师纷纷行礼,带着还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舞女退了下去。几名侍从将炉架上炙烤的羊肉取下来,银色的弯刀挥动出一道道看不清刀影的光华,转瞬间将整只羊分成几份。一名侍从小心翼翼的用弯刀裂开取下脊椎骨,将羊脊骨下部带尾巴的一块肉缓缓剃下来,那肉炙烤的极其鲜嫩,火候极为考究,上面还挂着一绺白毛。
侍从将这块肉放置在巨大的银盘中,然后双手捧着跪在多吉面前,将盘子举过头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银盘上的那一抹白色,那里散发出的白气不仅仅是一种温热肉香,更是地位、信任、荣誉,当然还有--
权利。
多吉看着盘子,眉头微微皱成了卅形。他斜着眼睛看着唐翊尘对面的中年人,那个中年汉人正面无表情的喝着面前的酥油茶。如果说感觉上唐翊尘是散发着孤狼气质的狐狸,那这个中年人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
“范将军,听说天策那支部队在你的重重布防下居然找到水源了啊。”唐翊尘把玩着手中的酒碗:“那支天策骑兵满员的时候,也只有五百人吧。这群巡骑可是清楚的知道这次犯边的不是吐蕃,而是你麾下的狼牙卫啊,啧啧,这要是传到了朝堂,怕你也不好和你家安大人交代吧。”
那个被称作范将军的人手上一顿:“这一次杨相国也不好过吧,狼牙卫中,除了安大人的亲兵,还有大半的神策旧部。怕是当今圣上还并不知道,杨相国每年上报裁撤的残兵,实际上是自己从神策中挑选的精锐,私募来并入狼牙卫,用以牵制安西将军高仙芝和封常清。啧啧,这要是传到了朝堂,怕你也不好和你家杨相国交代吧。”
唐翊尘微微一笑,但那笑容让多吉心中又忍不住一寒:“不错,这次安大人和相国大人是一条船上的人,杨相国已经密令边塞四关八营不得出战增益,不过也责令要尽快剿灭这群奔驰在大漠上的东都狼啊。”
范将军淡然走下座位,从侍从手中端起乘肉的盘子,缓缓放置在唐翊尘面前:“范某才疏学浅,作战不利,今日起,自我以下,狼牙卫悉数交由你指挥。”
唐翊尘接过银盘放置在桌上,然后抄起桌上的弯刀随手一挥。多吉被刀光晃了下眼睛,惊讶的发现那块代表着尊贵与权力的肉突然小了几分。在仔细看去,在座每个人面前都不知何时分得了一块尚自温热的肉块。多吉这才明白过来,那一扬手的挥舞与其说是展示刀法,还不如说是为了掩饰激发暗器的手法。
唐门之威,名不虚传!
“天下间的荣华富贵,非属于我唐某一人。”唐翊尘将盘子重新递还给范将军,似笑非笑的看着后者一脸的错愕:“大漠围猎,还要靠在座的将军,特别是范将军。”
“唐先生好气度。”范将军神色一缓,接过盘子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帐中众将这才从那技惊四座的暗器手法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终于摆脱了刚才冰冷的气氛,豪迈的说笑起来。
“范将军过奖,你和旷修带领的东都骑兵多次交手,相比已有策略,总胜过唐某初来乍到人事生疏。更何况,唐某还另有要务。”
“另有要务!” 多吉看着席间气氛温和许多,刚生出几分畅快之意,又被唐翊尘这么不得要领的突然一句打入冰窟。多吉对汉人的语言原本就畏惧极深,那些唇枪舌剑的言论虽然听不明白,但也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杀伐之气和敌意。也不知道这句‘另有要务’是不是杨相国委派下什么问罪的措辞,多吉下意识的看看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范将军。
而范将军面色一沉,闷声问:“旷修?就是那支骑兵的指挥?我交战多日,对敌阵也没有半点消息,而且我也从未听闻此人名号,唐先生从何处得知。”
“两位将军别急啊,容我慢慢讲来,要解释清楚,恐怕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从何说起呢?对了,就从二位将军的问题开始吧。”唐翊尘挤压了下眉头,懒洋洋的活动了下腰部:“二位的问题其实原本是一个问题,一支孤立绝援自给自足的骑兵本来不知道杨相国派在下从帝都赶向这边的,唐某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这个旷修。”
范将军脸上阴晴不定:“这个旷修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做了什么让相国大人和唐先生都这么在意?”
“如果要说明白旷修是什么人,我会在那个很长的故事里慢慢提到。至于做了什么,这么说可不准确,因为他似乎什么也还没做……”唐翊尘无精打采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但他想做的这件事却不得不称之为惊世骇俗。”
“什么事?”唐翊尘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让多吉忍不住追问下去。
“听说最近几日,赞普要亲自来检阅多吉将军训练的军队吧。正好,也顺便接见一下南诏派来的特使。”唐翊尘顿了顿,看了多吉一眼:“这个消息旷修也知道,所以他打算借这个机会,演一出荆轲刺秦!”
大帐中哗然一片,似是炸锅了般喧闹起来。
范将军皱皱眉头:“唐先生这个消息是否太过危言耸听了吧。”
“范将军大概还不知道我的来历,所以才会对我打听到的消息将信将疑。”唐翊尘惬意的享受着盘中的佳肴,淡然的说:“在为杨相国做事之前,我在一个组织里生活过很久,那个组织,想必您在安大人身边也没少耳闻。”
“组织……莫非是?”范将军脸上突然滑过一丝惊恐。
“天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