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52、第一章 东都奇案（下）

　　曦和略一沉思，轻轻的点点头。脑海中回忆起了那以一己之力在几大高手面前几乎刺杀得手的荆白依。一想起于睿告诉她最后荆白依和恋人殉情华山谷底，曦和心悸之余更多了几分惋惜。

　　“这两人先后担任天罗之主，名动天下。反观四杰中的其他两人在中原名声倒没那么响亮，但‘寒溪’和‘悠雨’两人绝不比前面两人弱到哪里去。”小鱼停下筷子，微微有些出神：“只可惜后来‘悠雨’轻尘在白帝城败在叶五少叶凡手下，脱离唐门拜入西湖藏剑山庄门下。唐翊尘英年早逝，荆白依殒命华山……唐门四杰从此不复存在了。”

　　曦和吃饱了肚子惬意的靠在椅背上，闻言却不禁一愕：“不是还有个‘寒溪’么？”

　　柳一枚轻轻叹息一声：“‘寒溪’马晨溪在‘悠雨’轻尘叛离唐门之后千里追袭，从此再无音讯。江湖有人传言，马晨曦在西湖之畔，被改换门庭的轻尘一剑封喉。”

　　“可是如今看来却未必如此。”小鱼看看柳一枚，眉头难得的微微一蹙：“柳先生，知道为什么要和你提起唐门四杰么？”

　　柳一枚闻言怔了怔，然后讶然看着小鱼：“这么说，洛阳府衙所认定的凶嫌就是轻尘了？”

　　小鱼点点头，又摇摇头：“方楠是死于唐门的暗器手法，凶器是筷子。轻尘拜入藏剑山庄之前，就多次信手用竹筷与人对敌。何况方楠死时不止一人看到轻尘从事发的酒楼匆匆结账离去。而章晋将死之前，轻尘也曾在青楼之前现身过片刻。”

　　柳一枚侧身让开一处空隙给前来收拾残菜碗碟的店伙计，小鱼目送店伙计走开，然后继续说：“证据环环相扣倒也合理，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却大有蹊跷之处。当时酒楼中方楠一死，再没人是轻尘的对手，以轻尘以往的性子，或许会大开杀戒杀出去，但绝不会匆忙的遁去。至于章晋死时，轻尘手上只有长剑和重剑，并没有携带那致章晋于死的弩箭。而秋文兆死时，严密封锁的街道并没有出现轻尘的影子，更何况实在无法找出轻尘要杀他们的动机。”

　　曦和专注的听着，已经被小鱼娓娓道来的事件深深的吸引了，她捧起茶杯抵着嘴唇催促着说：“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天策府派人仔细查证了这个事件，从现场和目击者口中，得出了一个和洛阳府衙完全不同的判断。”小鱼顿了顿，压低声音轻轻的说：“轻尘可能只是协助而非主谋，而真正的凶手应该是一个唐门出身，长相清秀的男子或者是做男装打扮的年轻女子。”

　　咣！

　　曦和的茶杯掉到了桌上，溅了一桌子的茶水。柳一枚连忙拉着曦和侧身避开，连连先小鱼告罪，又连忙招呼店家过来清理。这边却借拉住曦和的机会，匆匆用藏在衣袖中的手轻轻的掐了曦和一下，然后冲她摇摇头。

　　店家清理了下桌子，三人又缓缓的坐回原位。曦和一边忙不迭的致歉，一边脸上抑制不住的有些慌乱。小鱼不疑有他，只当是曦和愧疚适才的失态，不住的宽慰她。冷不丁柳一枚突然开口问：“小鱼姑娘，那方楠大约什么时候死的。”

　　小鱼正在用手帕拭去自己和曦和身上溅上的水珠，漫不经心的回答：“估摸在三四天前吧。”

　　柳一枚和曦和对视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三四天前，他们一行和阿鲁还在途中的小店打过照面，所以这个凶嫌虽然描述起来很像阿鲁，但想来却绝不可能是她。

　　“不过现在事情终究没有查清楚，两位虽然要留神，但是也不必太过担心。”小鱼拭干自己和曦和身上的水渍，然后看看整理清楚的桌面，浅笑一下：“这段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出现了很多无稽之谈。有人说轻尘身为十小恶人，只怕是要练就什么魔功才胡乱杀人。有人说轻尘原本就是一个女子，坊间流传的‘悠雨’不过是以讹传讹。甚至还有人说出事之时看到了失踪已久的马晨溪，整个事件完全是鬼魂索命什么的。”

　　曦和闻言笑了笑，却不像刚开始那般自然。不过她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小鱼：“小鱼姑娘，这个事件你还会调查下去的对不对？”

　　“诶？”小鱼有些猝不及防的愕然。

　　“既然调查就需要人手对不对！”曦和目光中的期待愈发浓厚。

　　“诶？”小鱼疑惑的看着曦和。

　　“这样让我和花叔一起帮你查好不好！”曦和身体前倾，盯着小鱼笑眯眯的说。

　　“诶？”小鱼手足无措的看看曦和，然后求助似的看看柳一枚。

　　柳一枚以手扶额，无奈的按住曦和的肩膀，把她拎回座位，然后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小和和，哪有你这样的，且不说我们才刚刚认识小鱼姑娘，就算是特别相熟的朋友，你也要考虑隐元会的特殊身份。更何况，我们原本就是要赶到江南去的，一路上已经耽搁了很久，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柳一枚言罢，曦和却依然嘟着嘴不依不饶的缠着闹腾，柳一枚只好搬出于睿的交代，威胁她要是再不听话就把她送回纯阳去，曦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趴在桌上，但眼睛还是求助似的看着小鱼，似乎是想让小鱼帮她说几句好话。

　　小鱼含笑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像孩子一样争执，也假装没有看到曦和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柳一枚：“柳先生，两位原来是要到江南去么。”

　　“去那边有些事情，打算在城里休息一下就走。”柳一枚冲小鱼点点头，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小鱼姑娘出身隐元会，是否认识墨留香这个人？”

　　此言一出，邻座的客人夹菜的手猛然一停顿，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吃着自己点的食物。这细小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小鱼蹙眉想了片刻：“是长安那位神医么？他今年大概二十多岁，往日默默无闻，只是前段时间一纸书信医好了太子的奇疾，从此名动长安。墨留香平时深入简出，虽然并不在朝廷供职，但是却像是东宫的专属医官。这个人江湖上比较低调，非要说有什么比较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那一头不合时宜的白发。有人说他天生奇疾有早衰之象，医者不自医，纵然身为万花医者也不能阻止青丝暮雪。也有人说这是他天生奇相，因其本性低调不愿引人注目才在万花谷深居简出，所以虽然他医术通神却成名极晚。”小鱼顿了顿，对柳一枚一笑：“除此之外，隐元会对这个人没有特别的备注，怎么，这个人柳先生很在意么？”

　　柳一枚略一沉吟，然后对小鱼报以感激的一笑：“不，这是在下一位有一面之缘的同门，只不过相交不深，所以随口问问。”

　　正在此时，一架马车缓缓在小店门前停下，从上面走下一个一身淡紫的女子。女子并未太过妆扮，不过朴素的打扮倒更突出几分清新自然的惊艳，让过往的行人和手上不太忙的伙计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直坐在那里的食客看看门外，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然后对店老板轻轻的吆喝了一声：“结账。”

　　那名女子进来看看坐在那里的食客，略带怒气，看上去想要发作，又顾忌周围陌生人太多，强自压着火气。食客看看女子，歉意的一笑。然后站起身来，摸出几两碎银放在桌上，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走到女子身边，食客突然驻足回头看了一眼柳一枚和曦和，然后转回头继续前行。柳一枚随意的抬头看看门口，意外的发现曦和正直勾勾的盯着那名紫衣女子发呆，他循着曦和的目光望去，目送那两人坐上马车。柳一枚转过头看看曦和，只见她还是怔怔的望着门外，忍不住端起茶杯揶揄两句：“如果说男子这么痴痴的凝望美人，我还可以理解是知慕少艾，只是你一个小姑娘……啧啧啧。”

　　小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么柳先生看到美女这么淡然，想必是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喽？”

　　柳一枚被这么调笑一句不禁脸上微微一热，正要答话，却看着曦和没好气的瞪了自己一眼：“花叔才不是坐怀不乱，他是喜欢男人！”

　　噗……柳一枚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忙冲着笑的前仰后合的小鱼一边道歉自己个失礼，一边解释开脱自己的尴尬，一时间倒是手忙脚乱的一阵热闹。

　　曦和调侃完，得意的看看柳一枚，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看已经空荡荡的门外，喃喃自语：“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