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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香帷云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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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洁白的营帐宛若夜幕下的羊群,勾勒出朦朦胧胧的轮廓堆砌在天穹之下。夜风穿袭过营帐撕裂着旌旗猎猎作响,几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来来往往,踏着整齐的步子在营中尽心尽责的巡逻。
迥异于毡帐外的朴素,毡帐内的奢华有些让人叹为观止。毡帐中心铺着一副巨大的幼驼毛织成的地毯,地摊上柳木几案被雕刻成栩栩如生的两只对搏的猛虎,上面摆放着一套精美的银器和佳肴。
两名美艳的侍女各捧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转过一面突兀的屏风,缓缓把水注入八尺见方的一个池子。池底池壁由白玉和青石砌成,上面零散的镶嵌着珍珠玛瑙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宝石。水池中热气袅袅,美艳的女子忙碌的进进出出,让人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
唐翊尘泡在水里,惬意的依靠在池壁上。一名轻纱舞装的侍女跪在唐翊尘身后,恭恭敬敬的捧着盛有酒壶酒杯的托盘。那侍女跪的时间已然不短,加之池中的水热气蒸腾,那女子额头脸颊上都沁出细细的汗珠。轻纱的舞衣被水汽汗珠打湿紧贴在身上,虽然不再翩若云霞,但却更衬出玲珑曼妙的曲线,在些许狼狈中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昆仑的玉壁,波斯的宝石,大秦的玛瑙……无一不是当时的珍品。”唐翊尘浸在水池中,抄起一把池底散落的珠宝在手上把玩,带着一如既往的戏谑笑容:“任何一件在长安的工匠手里,都能变成价值不菲的旷世奇珍。而将军却将这些宝贝为客人打造了如此散漫的浴池,是我该说吐蕃富有四海还是说唐某应该感激涕零这样的礼遇?或者……根本是明珠暗投,这些人并不明白什么是富庶什么是享受?”
跪在那里的女子一如既往的带着和煦的笑容,依旧一言不发,若不是因呼吸使得身体有些起伏,几乎让人误以为是一尊雕像。唐翊尘向往来不绝的侍女们挥挥手,看到示意的她们施礼告退,缓缓转出大帐。
唐翊尘转过头,发现那个跪在那里的女子依旧没有走。他半转回身,轻佻的笑着理了理女子有些散乱的鬓角:“她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是你腿麻了,走不了?还是说,今天你不能走呢?”
女子脸上微微一红,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脉脉含情的斟了一杯酒递给唐翊尘。唐翊尘漫不经心的接过来,嘬饮一口,细细盯着女子大量:“你是汉人?年纪也不大……是几年前作为童女随金城公主陪嫁到这边的吧?难为你了,想家么?”
无论唐翊尘怎么问,女子都只是红着脸微笑着,默默一杯接一杯的给他斟酒。唐翊尘从女子手中接过酒壶酒杯,脸上划过一丝狭促的笑意,他探头过去在女子唇间轻轻的一吻,然后把手搭在女子的心口。女子禁不住合上眼睛,脸上的羞意愈发浓重,睫毛扑闪扑闪的抖动着。
“心跳的那么快,是怕我?还是爱我?”女子娇羞的低着头,下意识的躲了下唐翊尘贴在她肌肤上的手。她不曾察觉唐翊尘的笑容愈发的诡异,眉眼之中划出一丝冷冽的光芒。唐翊尘的手捧住女子的脸颊,然后侧过去用嘴将女子的耳坠从容摘下。女子的羞意越来越浓,正在此时腰肢突然一紧,被一股巨力裹着带进池中。女子忍不住惊呼一声,却发觉跌进一个男子的怀抱。
惊呼声,水花声……瞬间的嘈杂掩盖住帐外短促的闷声痛呼,唐翊尘脸上的乖戾之气随着这一声痛呼渐渐消失凝成一个残忍的微笑,然后他紧紧的把湿透的女子拦在怀中,轻吻着她羞红的脸颊。吻到耳侧,唐翊尘用轻柔的声音说:“你的耳坠被我弄丢了,你不会怪我吧。”
女子神情有些迷乱,忙不迭的摇摇头。她不关心自己那廉价的耳坠丢到了哪里,她只知道这个男子是她今晚被命令要侍候的贵人,亦或者是……情人。对不懂武功的女子来说,她并不知道唐翊尘刚才的一瞬间激起了多强的杀气,更不会知道那截耳坠是没入了窥伺者咽喉还是埋入了那个倒霉鬼的心口。
唐门暗器,鬼神莫测,十步之外,生死由他!
女子双脚跪坐的久了本就有些发麻,猛地落到水中,两腿几乎轻飘飘的不知如何支撑,整个人便全部倚在唐翊尘的怀里。女子怯生生的偷偷张开眼睛,正迎上唐翊尘那带着揶揄的笑容,羞答答的作势欲把唐翊尘轻轻推开。
女子纤纤柔荑推顶在唐翊尘赤裸的胸膛上,一种男子气的温热从掌心传来,让她的心跳愈发的不规律。不过入手的皮肤却不像常人的平滑,有一处触摸上去感觉凹凸虬结,她偷偷瞥了一眼,却惊骇的尖叫了一声。
那是心脏处的肌肤,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重创,居然凝结成那样的疤痕!拳头大伤疤处肌肉纠结着,宛若遭遇了地狱的酷刑。让人觉得似乎是被人将心脏挖出,然后将伤口打的支离破碎后再精心缝合起来一般。
唐翊尘看着故作淡定的女子,宽容的一笑:“很可怕是么?没有人看到这个伤口不害怕的,我伤愈后的头一个月在相国府中做客,两名侍寝的乐姬看到这个伤痕一个吓哭了一个当场吐了。谁能想到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这样的伤痕呢?”
女子经历了短暂的惊骇之后,渐渐平复下来,她低下头轻轻的在那个伤痕上吻了一下。唐翊尘略显诧异,然后温和的笑了起来,他搂着女子,将自己的胸口贴在她的脸颊上:“作为天罗的杀手,你很少有受致命伤和被俘获的机会,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往往就只有死。对我来说,被自己精心调教出弟子一箭穿心,大概就是杀手的命运,杀人的报应。但是老天偏偏让我的心脏生在右边,又让我坠崖后遇到了当世的名医。我活下来了,就留下了这个伤疤,我一直在猜测老天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我活着呢?我不知道,但是我遇到了一个知道理由的人。他告诉我,我之所以活着,是因为这尘世间还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唐翊尘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我是从地狱中归来的魔鬼,而你是被那些畏惧魔鬼的禽兽所用来祭祀的牺牲品。”女子听到这些似乎有些凄然,像只小猫一样蜷在唐翊尘怀里瑟瑟发抖。唐翊尘则怜爱的拥抱着她,手掌轻抚的地方正是生死要穴,若是唐翊尘决然发力,怀中的女子便立刻香消玉殒。
“我掌握着你的命运,我何尝不是被别人掌握着命运?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啊,同病相怜的棋子。”唐翊尘喃喃自语,按在死穴上的手缓缓移开,改而捧起女子的面颊:“我曾经发誓,所有看到我伤口的人都要死……但我杀了太多的人了,有时候也觉得厌了。既然大家原本都一样,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既然我得到了一个机会,我为什么不能给你一个机会呢?”
唐翊尘横抱起女子,跃然出水,水从两人湿哒哒的身上倾泻在地毯上。女子舞衣完全湿透,胸前系着的缨络贴在身上,每一个缨络下挂着细小的珍珠。唐翊尘把玩着珍珠,女子不知所措的娇憨神情更多了几分妩媚。
细微暗器的破风尖啸贯穿过丝帛撕裂的声音,随之整个毡帐的烛光悉数熄灭,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