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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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教你骑马，在家等我！”
整整三个月过去了，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兰儿紧握着奕忻最后留给她的信条：
“家中有事，速去，速回，勿气，谨念，谨等！”
他这一速去，却没有如约般速回。本来不辞而别，兰儿确实一气打一处来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学习骑马的机会，她还为此高兴得彻夜未眠，可次日等来的却是一封只有只字片言的短信。那时的她还算计着等他回来了要好好处置他一翻。
日复一日，她的气脑全消，思念的潮水涌来，唯盼他早日而归。
没有想过，那日的约定便成了她与他今生永远没法兑现的约定。像她与他初见般，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又在突然中消失若雾气。来去皆无踪，唯有相思成片。
她说过只等他一年的时间，希望他能记得。
次年开春，皇帝驾崩，天下大赦。叶赫那拉惠征免罪出狱，复官位。
“兰小姐一定要在六爷面前为小官多美言几句。”
那日送阿玛归来的贪官对着兰儿又是打恭又是作揖，一副讨好的嘴面。从那刻起，兰儿才知道与她曾有过山盟海誓的男人竟然是当初大清国的六皇子，如今天下的恭亲王。
父亲的复职，没有预期中的欢庆。兰儿自从得知奕忻的身份后回家便把自己关在房中。家里人也只是一旁为她暗自担忧，有些伤口总是需要时间去治疗的，什么宽慰的话也只是途劳。
三日后，惠征有些按耐不住了，
“兰儿，阿玛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已经三日了，你不吃不喝也无法去改变什么，凡事总要个了尽的，不要让大家担心才好！”
本来攀上个皇亲是件好事，可偏生他们家的兰儿就是个要强的性格，除非人家没有给她什么承诺，只要是承诺过的，她就会往心里去。可叹的是皇家贵族的人怎会一生只记着给过一个女人的诺言呢？兰儿是几个孩子中最为坚强的一个，他在大牢的日子里亏得有她照料着一家大小，只是对于女子来说，过强的性格是比较不容易得到幸福的，犹其是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因此，她也是几个孩子中令他最放心不下的。
“阿玛，我没事了，呆会就去吃东西。”隔着门，传来女儿平淡的语句。
“这才好！”惠征终于放心地走开了，他的女儿他最了解的，只要她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从来她答应过的事不论对与错，她都会尽力地兑现，执著得有点任性。
房内，兰儿正动作缓慢地梳理着头发。铜镜中的形容枯瘦。
梳理完毕，她抚摸着那一头依旧油亮的黑发，这里奕忻最爱的头发，他是曾经如此眷恋地抚摸过它。
“忻，你怎么负我？”镜内映出的是一张惨笑的脸容。他说过会给她想要的，他说过此生非她不可，到头来娶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他说过要教她马术的，等到的只是一封短短的辞信。他说过的许多许多如今却只不过是过眼的云烟，终是虚无。他甚至隐瞒了他的身份，或许从一开始，他也只不过是是想玩弄一下。只是她天真而已，堂堂一个皇子，怎会就轻易地钟情于她？她任什么得到他的心？
不过，他说过的可以不实现，但她答应过的可不能不算数。无论如何，她都会用一年的时间等他，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在这一年里等他归来给她一个答案。一年之后，若他没来，那她与他之间就再没瓜葛！
那一年，她平静地等待着他。
一年后，他没有依约而来。于是，她与他的约定就在秋风的细语中解散，那时的她心如止水！不是止于他的另结新欢，而是止于他在另结新欢后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她！
咸丰元年寒冬十一月，夏天里兰儿最爱去的河岸边，随着二声落水声，带起一阵不寻常的躁乱。
“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快来人救命！”游人稀疏的岸上立时人声吵嚷。
脑子越来越沉了，兰儿依然清醒地睁着眼。前方不远处的水面，一个小小的白点正在狂乱地挣扎着。渐渐地，那白色的一团晃动的辐度小了，细小的身体慢慢以向水底处沉落。
“雾球！等我，我来了！”奋不顾身地跳进水里，冰冷的河水让她想起她原是不会游水的事实。事以至此，也管不了其它，兰儿奋力地向上挣扎，她要救它，雾球是奕忻留给她的唯一回忆，虽然他负她在先，可到底心里还是割舍不了那段已被否认的感情。
“雾……”她就要抓到它了，冰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她的眼、耳、口、鼻。她全身发冷，体温在不断地从她身上溜走，挣扎的动作遂渐变得迟滞。
“忻……”她低低呢喃，却再发不出声来，意识界内一片迷糊。终于，僵硬的手在垂危时抓住了那团再已被生命所唾弃的小小身躯。
“忻……”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在她生命快要终结时，无意识地自行落下。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壮，一年零一个月里，虽然尽了最大努力不去想他，可到这一刻还是忘不了那个为着一张画就吃醋的他。
“忻……”她苍白的容颜里，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曾经给过他温柔目光的双眼慢慢闭上了。朦胧中，她又看到了荡漾于秋水蓝天之间的小舟，徐来的清风，诗情画意的他满眼里盛载不尽的温柔……。
“忻…，我一直忘……了说，我是爱……你的。”她的眼已完全合上了，脸上一片祥和，就好像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梦里的他没有显赫的身份，没有任何的牵拌，她和他飞越了尘世，一直活在彼此的眼中。
“我会珍惜你一生一世的。”她记得他对她说过的，可他自己却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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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叶赫那拉玉容正站在园子中指挥着两个丫头们搬弄着花卉盆栽。寒冬转眼就到，一些畏寒怕冷的盆栽植物就要移入室内。物别是那几株兰花，是姐姐以前最喜爱的，一定要照看好。
门外，一阵响动。容儿不禁好奇地向外张望。自从她阿玛入狱以来亲朋都绝了来往，没什么人晓得她们家住到这里来的。就是后来阿玛复职，来往的人也只不过是阿玛的几个同僚，都知阿玛迁职于芜湖了，这个时候那会有人来？
“请问这是玉兰姑娘家么？”
一个长得有些眼熟身穿淡绿绸子衫袍银色马色的少年走进园来，后面跟着几个护卫般的人马。因为瞧着有些熟悉，容儿禁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少年几眼。相像的容貌、同样非同一般的气质，这人显然跟那个令姐姐轻生的男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是，有事么？”一想到姐姐，容儿就不舒服，打小姐姐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比阿玛还要强的人，她的聪明灵巧与美丽总是令她佩服。可让她没有料到了的，坚强如姐姐般的女子也会傻气到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投河。可见那个平素里把什么都看得极淡的姐姐，也是有在乎的事情的。
虽然她从不提起那个男人，可从她失去灵气的明眸里她可以肯定的是，姐姐并没有抹去那个人留下的记忆。姐姐不说，家里的人也不敢出声，日子是就样过去了，可姐姐心中压抑着的痛却一点点增加了。
直至有一日，她抱了那个男人留给她的叫雾球（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要叫它雾球，全身雪白的叫雪球不会好一点么？）的小狗去了河边，当她和额娘拨开人群后见到原本神彩飞扬的脸容成了苍白无力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到姐姐内心的创伤竟是那般的深刻。
要强的姐姐，她从不轻易给出的感情抛出去了，要想收回也是不得了。
容儿冷若冰霜的态度，倒是惹起奕譞注意，眼前的这个一面寒霜的女子不会就是他六哥为之倾倒的人吧？明眸皓齿的，样子长得倒不错，就是样子凶了点。看她说话也是不给好脸色的，他六哥可是没有喜欢被虐的倾向的。
“家兄有信要我转交给兰儿姑娘。”他从怀里取出一封写有“兰儿亲启”的信签来。
容儿不看由可，一看之下就气得夺过信来撕个粉碎。这个男人，除了写信外难道就不会来点别的？一年多之前，他走了留下几只字就把姐姐弄得死去活来，如今又来这一套，实在让人气愤难平。
“兰儿小姐，你不能怪六哥的，这一年多来他是日日捧着你送她的手绢过日子的。”
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这般无礼的，看也不看就把信撕了去，这不明摆着歪曲他六哥的心嘛。这等不明就理就乱发泄一通的女子，真不明白六嫂有哪点比不上她，那个六哥真是脑子发热太久了烧坏了。
容儿冷哼，上上下下打量奕譞一翻，什么皇子王爷的，她才看不见。
“是么？那你六哥可真是长情呢！那我就替我姐姐多谢他了。”想起姐姐苍白的脸孔，容儿眼内一片涩涩，转身就要回屋去，再不想与这些人有任何的纠葛。
“容小姐请留步，”听六哥说过兰儿有个妹妹，叫容儿没错了。
“敢问兰儿姑娘芳踪何处，我实受人所托一定要见她一面。”
容儿侧目而视，他倒是个想负责的人，可这个责任已没有义意了，姐姐的心已死，说什么也是徒劳的。她忽而垂下眼帘，幽幽地说：
“只怕你是见不到她了。”
奕譞心一沉，一股不祥的情绪爬上了心头。
“十日前，姐姐在河边游玩时不小心跌落河中，抢救不及就……”
她低着头，努力地做出吸鼻的动作。不由得又想起那日的情况，一颗心又痛起来。
奕譞立时呆在当场，怎么这样？不由得把六哥与她的际遇在脑里重复了一遍，突然一种对命运的要概叹油然而生。
身后乍响的破碎声，引回了两人的注意。一个正在转移花株的丫头失手打碎了一盆兰。容儿立时奔过去，应景地放声大哭起来。一边流泪一边说：
“可怎么办，这是姐姐生前亲栽的，她喜欢得不得了。”蹲下身作出痛抚之状。
奕譞着实被她吓倒了，他轻轻地走至她身旁，也蹲下身去。看到先前一脸冷莫的容儿，此时此刻变得那么的脆弱起来，看着那不断地滴落在花泥上的泪珠，奕譞的心没有来由地一阵捏紧。先前的蛮不讲理，如今的带雨梨花，落差之大不禁令他有些失手无措。
他不禁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颌，想为她拭去不断外涌的温泉，不了却对上一双悲彻的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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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爱得轻松自如,爱得游刃有余,爱得收放自如,便是世上最理智的爱.多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