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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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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的心底,油然涌出幸福的情绪。
我把昨天的感动将给小冰央繁听,今天周末,两人分别推了男友和最新男友的约会跑来医院陪我。小冰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笑着说:“你那帮同事还真是可爱呀。”然后把削好的苹果一片片切开盛在小碗里,白色和果肉和晶莹的玻璃碗沿相映成趣,宛如艺术珍品。我接过小冰递过来的牙签,插起一块苹果吃,顺手插了一块给一旁的央繁。
“我说小冰呀,你丫自从跟了会长大人那是越来越贤淑呀,切个苹果都这么有型。”央繁嘴里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说着。
“嗯,同意同意,”我举手赞成,还不忘再弄一块来吃。
小冰却不吃,“我看你们俩呀,也老大不小了,一个是眼前有人却死不肯珍惜,另一个呢,”她看看央繁,“你打算留恋花丛到什么时候呀!”
看吧,才夸赞她贤淑的,这女人就得意得教训起我们来了。
我横眉瞪她:“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前些天江遥可跟我说了,说你一听说他要回来就忙不迭得把我的现状以及种种资料通通向他报备了一遍,你打算怎么跟本姑娘解释?”
小冰谄媚递上小碗,示意我再吃点苹果,我不买账,“今天你可得给我解释清楚喽,甭想逃过去。你知道我那天有多丢人吗?小冰你可真是重色轻友。”
“我哪有,我还不是希望你们可以和好嘛。”小冰咕哝。
“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和好么?”
“有可能。”却是央繁,“桐笑,我这几年看过不少男人,虽然没有过尽千帆,大抵也可算是火眼金睛了。”她顿了顿,“蔡江遥这个人,我从高中认识他,就没在他眼睛里看见过除了你之外的女人。”
“你看,央繁都这么说了。”小冰欣喜于找到盟友,“江遥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看这次你生病吧,要不是他去看你,你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还有他在美国的时候……”小冰突然掩口不说。
我却不放过她的话尾:“在美国的时候怎么了?”
央繁笑谑着看小冰,“说漏嘴了吧,放心吧,你们家会长大人不会怪你的。”
我更加疑惑,追问着:“和孙辞又有什么关系呀?”
“简单点说就是,江遥在美国不放心你的情况,摆脱好友孙辞同学向自己的亲密爱人凌冰同学打探你的消息,小冰同学基于对你们感情的感动毫无保留和盘托出。就这样。”央繁言简意赅。
“什么嘛,当初你还不是和我一起分析桐笑对于江遥的心理状况然后兴冲冲的向孙辞报告的?”小冰也揭起央繁的底。
央繁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可是你自己来找我帮忙的。”
我看着面前两个好友拌嘴的样子,吃着手里甜甜的苹果,突然间就觉得,我的人生,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灰暗;我曾经失去过的种种,仿佛正在归来。
这简直是我工作以来最舒适的假期。
在住院观察几日之后,我便搬回了家里休养。随之而来的,便是奉父母之命同样搬到我家来照顾我的江遥。还记得我出院的那天,江遥来接我,我一看车后备箱里好几个旅行包,不免疑惑:“我住院的时候搬了这么东西来么?”江遥一边整理我带出来的杂物一边波澜不惊的说:“那是我的随身物品,顺便搬去你家的。”我居然还不明就里的问:“你搬东西来干什么?”江遥白我一眼,意思就是你这一病还真成了猪头了:“当然是我要住去你家。”
于是江遥就这么在我家住下了。刚开始一阵子我还在假期里的时候,他每天早起做好早餐监督我吃下之后才会去公司上班,因为我家离公司并不远,他除了必要的应酬,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做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人看着便可以食指大动的那种;晚上的时候呢,我们有时候去馆子里好好享受一番,或者回爸爸妈妈他们那里混饭吃,吃得酒足饭饱之后回到我的小公寓里,他继续做他的公事,我则是随意读几篇小说或者看一点电影,我会间歇的给他添上一杯咖啡或者绿茶,然后抱着软软的抱枕躺在沙发上享受这样闲适温馨的气氛——是的,我居然会感觉到闲适和温馨这两种早已远离我的氛围,——这让我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不知什么时候江遥竟已放下了手中的公事坐到了我的身畔。
我从自己的遐想中缓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说:“没,没什么。”
可是江遥并不放过我,却是伸手揽我入他的怀,“都过了这么些天了,你身子近期也养的不错了。是时候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他的手臂是那样紧,我想要挣脱却怎样也没有办法挣开。于是我放弃挣扎,或者说从内心里来讲我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没有办法现在给你这个解释。”
“那你还谈什么解决问题?”我的话还没说完,江遥便紧接着说道:“但是我可以许你一个完整的未来,我们小时候构架的美好未来。”
我冷笑:“你要我怎么接受一段糊里糊涂的感情?不明就里的相信你,然后再在某一天被无情的抛弃么?”
“笑笑,你不可以这么绝对。”江遥的声音平稳深沉,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要告诉你,我不能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你是因为我曾经给过别人诺言保守这个秘密,而你也要相信,就因为真相当初会伤害到你,所以我别无选择。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充满着种种的感情,并不只有爱情,当诸多你无法割舍的感情冲撞到一起的时候,你只能选择伤害度最低的那种选择,即使百般不愿。”说到这里,江遥顿了一顿,右手温柔的抚过我的长发,带有我不熟悉的怜惜,“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所以当时的我选择了去保护我的另外一种情感,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是当年的我太年少无知,不然怎会做出那样一种选择,我怎么会放弃我从小立志保护的女孩,反而去呵护那些我以为脆弱的东西?是英雄主义在作祟吧,我只能这样讲。在美国的时候,我无数次的拿起电话想要和你联系,无数次的信写好贴好邮票却没有勇气寄出,我只能从爸爸妈妈孙辞小冰他们那里间歇的套取关于你的消息,忐忑着自己的心情,不知道怎样再次面对你。回国的前夕,我终于想通,人怕的不是犯错误,而是没有面对错误的勇气。所以我重新站在你面前,企图挽回我们的这段感情,纵使千疮百孔,我也有信心把它修补成比原来更美的画卷。”
江遥终于说完这段长长的话,我已经听得有些发愣,却偏偏还是不懂。刚想问出自己的疑惑,江遥却用手指按住我的唇:“笑笑,有些疑惑不必去管,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可以了。”
我爱江遥,从年少无知的朦胧好感到少女长成的暗恋心事,从不知愁苦的热恋到分离之后的刻骨相思,在我仅有的二十五年岁月当中,有大半的时间我在爱着这个人。那么在尝尽了相思之苦,离愁之累之后,在我爱的人对我说出他爱我并且希望我有所回应的时候,我所能作的反应,无论怎样千变万化,都不可能是拒绝。
长假总有尽头,但是在这个长假之后,生活对于我来说,是大大变了样子的。
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容光焕发。上官见了我,表情极度纠结:“桐姐,生了场病你似乎年轻了十岁嘛!”我调侃她:“要不你也胃穿孔一回?”
堵得上官哑口无言,只把手中抱着的资料甩给我,“快去做你积压已久的工作吧。”
几个大案子已经结了,其实现在我们设计部手上也只有一个并不是很赶的别墅区方案,真是难得轻松的时候。正忙着统计我不在公司时候的几个案子以便例会报告,内线电话嘟嘟的响了。我一边敲键盘,一边拿起听筒夹在耳边:“喂,设计部方桐笑,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却没有及时的回音,只余低沉的浅笑。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腾得一下子红起来,嗔怒道:“上班时候打什么电话。”说罢就要挂电话的意思。
他那边总算冒出声音来:“还不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嘛。”
心里甜蜜的要死,嘴上还是不饶人:“不好好工作,尽想这些干什么?”
江遥却直笑得乐呵呵。
我喂一声道,“真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可真挂电话喽。”
“哎,等等,”江遥终于敛了笑意,“刚刚孙辞打电话过来,邀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惊异:“他那个大冰山也有请我吃饭的时候?”转念一想,肯定是小冰软磨硬缠的,上次医院一别之后她工作也忙了起来,两人好久没有碰面,她肯定是还惦记着上次我生她气的事情,现在我和江遥好了,便巴巴的催着孙辞来请我们吃饭了。这个小冰呀,就是这么可爱。
果然江遥在那边说:“还不是孙辞家那位你的闺蜜同志的主意,我今晚想和你单独吃个烛光晚餐都不可以了。呵呵,最好你不想去,我回了孙辞。”
“去去去,什么话啊你,正好我也好久没和小冰见面了,吃个饭正好嘛。时间地点?”
微笑着听江遥不甘不愿地报出晚餐的时间地点,我安慰他:“好了好了,明天周末,中午我包饺子给你吃好不好?”
那边总算消了郁闷,欢喜的声音随着电话线传过来:“好啊好啊,什么馅的啊?要不今晚吃了饭咱们就去买材料?”
我按紧眉头,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这么难缠?“好啦好啦,再说下去我别想做事了。老板不忙我可还是有事做的。就这样啦,拜拜。”也不管那边江遥还再哇哇大叫,随手挂了电话。但是嘴角,还是漾着一朵微笑——幸福的微笑。
正好上官抱着一叠文件进门,看我满脸笑意,一边在文件柜前整理,一边奇怪道:“怪了怪了,一本正经的桐姐居然在办公时间一个人傻笑啊?”
我继续敲我的总结,“怎么了,不可以啊。”
上官关上文件柜,走到我桌子前面,装模作样的仔细观察我的脸,伸出食指在我面前左右摆了摆,“不是不可以笑,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上官自己先笑起来,“你简直是在发春嘛!满面红光的。”突然严肃起来,“从实招来,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了?”
我也不否认,继续老神在在的打我的文件。
“哇,”上官惊叹,“不说话就是默认喽?桐姐,”小丫头欺上前来,“快说快说,是谁家的工资呀,居然能迎得我们桐姐的青睐。”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凑上前去,“这个嘛——”
小丫头做出洗耳恭听状。
不过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伸出右手食指在上官眼前晃了晃,“佛曰:不可说。”
小丫头即时恼羞成怒:“哇,桐姐欺负我,桐姐居然欺负我!”
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回头继续我的工作。任着上官小丫头在一边直嚷嚷要报仇。嚷了一会,上官信誓旦旦的重新站到我桌子前来:“桐姐,你不说就罢,我还不信就凭我这双火眼金睛还还不出你的真命天子来?”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出了我的办公室。
想当然,在这种工作量极少的时候,办公室新闻自然是消遣娱乐的最佳选择,而刚刚走出我办公室的上官同志,便是当仁不让的小广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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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在吃惯了的小爱琴西餐厅吃饭,小冰知我喜欢那里的牛排。
下班时江遥来设计部接我,瞬间破了上官冥思苦想了一整天的迷题,于是乎,在设计部一干同仁惊诧的目光中,我和江遥潇洒离去。想着上官当时杏目圆睁,不可思议的样子,我一路上笑个不停。
江遥将车上乐声调低,“喂,你都傻笑到现在了,可以歇歇了吧。”
我还是止不住得笑,“你刚看到上官的表情了没,实在是太搞笑啦。”
“亲爱的笑笑同学,那你有没有看到你男朋友我的表情呢?”哇,醋意不小,得好好抚慰抚慰。
“好好好,亲爱的江遥同学,我们不说上官了。”我轻摇江遥的胳膊,“我跟你说啊,你很久没回来了,那个小爱琴的沙朗牛排配上它家的特制黑胡椒酱,那是相当的好吃啦。不过——”我看看他,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不过呀,”我满嘴酸味,“不知道蔡公子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是不是西餐吃到腻,根本就瞧不上方小姐的推荐呢?”
江遥却是极为认真的点点头:“在国外待了这么久,牛排之类的确实吃的够多——”他拿眼睛斜瞄我,一看我脸色不对,下半句急忙接上,“不过得方小姐的推荐,蔡某人是三生有幸,哪里会有瞧不上得意思呢?”
然后我的脸上便是一副这才像话的表情。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是回到了年少互相拌嘴逗乐的时候。
小冰早早的等在了小爱琴。我和江遥坐定,看到孙辞不在,我问:“孙辞呢?”
小冰无奈:“他这几日忙得紧,要不是我执意,原本是要推些日子再聚的。”
江遥便接口:“所以嘛,还不如让我和笑笑回去搞搞浪漫呢。”
我推他,“就你嘴里说不出好话来,我和小冰也好久不见了,就不能聚聚嘛。要不正好,孙辞也别来了,你自己回家去,我把央繁再叫来,省得你们男人在我们不好说话。”
几句话说得江遥目瞪口呆的,正好这时孙辞走过来,这家伙忙上前哭诉:“孙辞啊,你看我找的什么女朋友,转眼和自己女友好起来便可以踢人的哟。”
孙辞不慌不忙的坐下,极其藐视的眼神扔给江遥:“你这么多年才认清你这个青梅竹马的本性啊。”
堵得江遥很是郁闷,只好找服务生发泄:“服务生呢,怎么还不点餐?”
我和小冰相视一笑,耶~~
原来孙辞的公司新近忙一个很大的合并案,大大小小的事务纷乱复杂,难怪小冰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那等孙辞忙完这一阵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啊?”江遥提议,“正好那时候我可以休我的年假。”
“可是我的年假没有了啊。”我郁闷。
“你今年不是还没休。”蔡同志一脸疑惑。
“你猪脑子哦,”我没好气的说,“我不是病假休光光了嘛。”
“哦,”蔡同志如梦初醒,但是转瞬又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休的是病假又不是年假,没关系,反正你的年假是我批。”
我无语。极有原则的老板形象随即在我脑中破裂。“随你的便吧。”能有的玩不是更好。
点完餐,很快香气扑鼻的牛排便送了过来,我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
“哦,对了小冰,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医疗计划怎么样了啊。”我一边动作娴熟的切我的牛排,一边闲话问小冰。
“项目周期太长,效果不能准确预测,”孙辞停下动作发话,“等等诸多原因被他们领导驳回了。她呀,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头脑太简单了点。好好的工作就这么做着挺好,非得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我听过小冰讲那个计划,我觉得很好啊。虽然周期长,但是这种预防工作的医疗本来就不是见效快的事情。只要有公司愿意投资,是很好的事情。”我看了眼孙辞,“要不你给小冰做投资嘛,那样她上头也不会反对了。”
小冰却不热忱,“笑笑,我那个计划就别说了吧,说说你和江遥最近的情况嘛。”
我看着小冰央求的眼神,知道这个话题是她不愿提及的,只得撇撇嘴作罢。心里却对对面依旧冷如冰山的孙辞大人生出一些看法来。
江遥眼如明镜,笑呵呵的来打圆场:“我和笑笑那么多年了,你们该了解的可都了解了,还有什么好说?”转向冻脸孙辞,“关于你们公司那件案子,我倒有几点不同的看法。”
“哦?”冰山动容,“说来听听。”
晚上本来想拉着小冰聊聊近期她和孙辞的状况,却硬是被江遥拉了回来。回程车里,我忧心忡忡的和江遥说:“你看今天孙辞和小冰的情形,我看这个孙辞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在我们面前都这样子对小冰。亏得小冰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江遥抚抚我的头发,“别人家的事情,你怎样去帮忙?他俩也不是一两天在一起了,小吵小闹的,你就别操心了。”却是满面委屈的偏过头来,“你今天那样子要赶我走,我还没讨回来呢?你就只想着你的闺蜜了。”
这样会撒娇的江遥很是少见的,我不禁扑哧一笑:“开你的车吧,明天包饺子当给你赔罪好不?”
“再加讲故事。”不依不饶的口气。
我失笑:“好好好——”
欢欢喜喜过了个周末,周一早上江遥被电话叫醒急匆匆出门,连早餐都没有来的及吃。我包了一份早餐神清气爽的开车上班。到公司的时候才刚刚八点四十,我走进电梯想想按了江遥办公室的楼层,想先把早餐给他送过去再说。电梯缓缓上升,我心里满是甜蜜。
早晨的公司尤其的安静。贪睡的同事们基本上不到八点五十五是不会冲进大楼的。因而我的步伐走在走廊上格外的清晰。并且,从总经理办公室里传出的对话也同样清晰。
“我今早一下飞机就直奔你的公寓哎,居然告诉我你在公司,什么时候这么勤奋啦?”相当熟悉的女音。
“阿韵怎么你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呢?”早晨匆匆离开我奔往公司的男人。
“喂,我就不能给你一个惊喜么——我的未婚夫大人。”
“阿韵”、“未婚夫”这两个词瞬间高速在我脑子里打转,我没有办法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发生在我这样信任的男人身上。
可是我是胆怯的,自从大学开始我就变得胆怯了。所以尽管我浑身发抖双腿发软,尽管我心里无数个疑问无数个不甘,我也只是选择继续领着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回转身子,一步一步,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