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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封瑾的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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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喜婆婆家走回来,已是天色渐晚。封瑾把酒坛放好,开始忙里忙外地做饭。
晚餐很简单,一盘清炒嫩笋,一盘油炸小黄鱼,两碗米饭。封瑾做好了饭端上桌,又给祁楚源倒了杯药酒,扶着她过来坐下。祁楚源伸着脑袋用鼻子嗅嗅这两道菜,叹息一声,苦闷地道:“师姐,为什么又是鱼啊,我吃够了。”
“这里是渔村,除了鱼你还想吃什么。”封瑾不理她,把筷子塞进祁楚源手里。
“哎……”祁楚源无奈,用筷子试探下盘沿的位置,夹了几片笋子放进嘴里。
“吃不惯这里的粗茶淡饭是么?”封瑾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下不忍,开口问道。
“还好。”祁楚源往嘴里扒口米饭,“以前没受过这种苦,瞎了眼睛还断了腿,不过这里也有这里的好。”
“是么?”封瑾听她如此说,十分开心,眼睛里放出光彩,问道:“这里哪儿好了?”
“嗯……”祁楚源嘴叼着筷子想了想,答道:“这里很悠闲啊,没有打打杀杀。我每日随你四处走走,也别有一番乐趣。”
封瑾的心跳起来,她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盯着祁楚源的脸,不想放过她每一个表情,问道:“如果我想和你留在这里,不走了,你愿意么?”
祁楚源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她听得出封瑾语气中的期待,可眼下,她有太多事情放不开。想起自己此行的初衷,祁楚源不禁觉得好笑。当初是怎样的立志要取封瑾项上人头,如今一切都变了,乱了。祁楚源皱着眉低下头,沉默了半响,才沉声说道:“师姐,你说不是你杀了我爹,我信你。但事实究竟如何,我必须亲手查出来。我不是不想和你在这里避世逍遥,只是父仇一日不报,我心中难以安生……”
祁楚源说道这里,声音已然哽咽。封瑾捉过她的手握住,心中不免难过。回了羽山,性命能否留住都是未知,哪还能再有这般自在?可她知道祁楚源的性格,爱便爱得透彻,恨也恨得炽烈。祁楚源心里放不下仇恨,不会安心和她在一起。封瑾有时候甚至自私的想祁楚源的眼睛不要好起来,这样她就可以永远这样粘着自己。难道报了仇就会快乐么?封瑾看着祁楚源,终是软了心肠,温柔道:“好,不说了。等师姐医好你的眼睛,我们就回羽山。”
晚饭就在压抑的气氛中吃完,封瑾让祁楚源喝了药酒,收拾了碗筷,点火烧起水来。
祁楚源喝了酒,身上热乎乎的十分舒服。耳朵里听见封瑾还在忙个不停,问道:“师姐,你干嘛呢?”
封瑾刚把水烧开,没听见祁楚源喊她。把水倒进浴桶里,再泡些活血化瘀的草药进去,用手试了水温正好,便要进屋扶祁楚源过来。一转身,就看见楚源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在空中摸索着朝她走来。封瑾赶忙过去搀住祁楚源胳膊,急道:“怎么自己过来了,不是叫你坐着等我么?”
祁楚源委屈地瘪着嘴,一副要哭了的神情,不乐道:“你干嘛呢,我喊你你又不应,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封瑾一愣,从没见过祁楚源这副神态,又急又怜地把她拥入怀里,心疼道:“师姐怎么会不要你?你的脑子也病傻了么?”揉揉祁楚源的头发,真喜欢她现在完全依赖自己的样子,“我烧了水,给你弄了药浴,正好你过来,去泡会,配合那酒,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屋里用具简陋,封瑾用竹子做了个简单的屏风挡在浴桶前面。一灯如豆,把她俩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墙上。
封瑾的指尖温热,呼吸轻柔。祁楚源站在木桶前,任由封瑾一件件脱掉她的衣服。小臂有些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封瑾的手绕过她的腰间,正在解她肚兜的绳结。
“师姐……”祁楚源被封瑾的手臂环绕着,师姐呼出的热气缠绕在她颈间。楚源侧过脸,一抹红晕在脸上泛开,像极了初开的桃花,羞涩可人。胸前一松,祁楚源慌忙按住了封瑾的手,低声又喊了句“师姐”,道:“我自己来吧……”
“怎么了?”
封瑾的气息近在耳边,祁楚源的眼睛看不见,身体的感官却被无限的放大,这种感觉让她不安。摇摇头,推着封瑾让她转过身去,脱了肚兜裘裤,踏进浴桶之中。
封瑾好笑的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调侃道:“可以转过来了么?我这样可没法给你施针。”
祁楚源蚊子似的“嗯”了一声,封瑾才转过去。浴桶里蒸汽淼淼,祁楚源把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封瑾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这还是我们威风凛凛的祁楚源嘛?师姐能吃了你?”
“你这是欺负我看不见。”祁楚源听她这么说,还不服,扬着脖子倔强地还嘴。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封瑾乐道,伸手把她从水里捞出来,“要给你施针了,别乱动。”说完,从怀里拿出装着银针的布包,抽出一根,拂去祁楚源肩上的水珠,刺进穴位里。
“师姐,这样真能治好我的眼睛么?”祁楚源坐在浴桶里问道。
封瑾正聚精会神地针刺她头顶要穴,一时没答话,待这针落定,才松口气道:“我以银针疏通你头部经络,再辅以药酒、药浴活血,应该有效。可惜我内力全失,不然一定事半功倍。”
祁楚源听她如此说,顿时心生愧疚,嗫喏道:“师姐,对不起……当年我……”
“都过去了,别说了。”封瑾不想提及往事,张口打断她的话,手指捻住银针朝祁楚源耳后扎去,道:“这针有点疼,忍一下。”
“师姐,我一直想问你……”祁楚源犹豫着,说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当时爹手里会有你的衣角?”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封瑾淡淡道。五年前她被人诬陷,祁楚源一句话都没有就把她绑了起来,如今才来问这句“为什么”。封瑾站在楚源身后,真不知该作何表情:“林岳宗说没说为什么让你带我回羽山?”
“掌门师兄说你身上藏着件对羽山很重要的东西。”祁楚源回忆道,又问封瑾:“师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封瑾低垂着眼眸,落下最后一针。她在师父面前发过誓,不到最后时刻,断不能跟任何人泄露这个秘密。没想到,师父死了,她又落入这步境地。封瑾看着祁楚源,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开口道:“你若信我,就别问。不管发生什么事,师姐都和你在一起。”
水渐渐凉了。封瑾拔掉祁楚源身上的银针,给她擦净身子,穿好衣服,扶她去床上躺下。
吹熄油灯,封瑾把祁楚源搂进怀里,哄她睡着。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封瑾借着这一丝光亮,静静端详祁楚源的脸庞。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她俩缓缓的呼吸。封瑾伸出手指,虚划着祁楚源的眉眼、鼻梁、唇角。好像回到了年幼时,她身上没有这么沉重的担子,楚源也没有背负血海深仇。多想和楚源永远这样简单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有旁人打扰,不受俗世牵绊。就让她安心地在自己身边睡着,给她一片纯净的天地。
唯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