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令愉

3、正是春花烂漫时

　　二月春风徐徐，雪水融化后浸润着稻田，山上的野花已经逐渐绽放，河堤上的杨柳抽出脆嫩的新芽。虽然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青春蓬勃的少女少年都忍不住穿起了薄薄的春装，羞怯的笑着与情郎情妹妹嬉戏；农民们黝黑的脸笑起深深的褶皱，忙着在地里春耕。
　　清早的大地还笼着薄雾，何田田推开房门，享受着微润的清爽空气的洗礼，看着远处田地里三三两两已在忙着春耕的人，不由一笑：好一派春意盎然。
　　何田田收拾好家务，照料好了家里的牲口，招呼好侄女看家便向着自家田地赶去。半年的时间，何田田原本细白修长的手指已经磨出了一层剥茧，就像她的心里，已经慢慢刻下了这个时代的印记。她虽然不常下地，但也明白春耕的忙碌，也开始跟着去田地里多少还是能帮写忙的。何况她除了一开始觉得脏和累，更多的是感到兴趣，这是全然不同于以前枯坐办公室无聊工作的另一种生活。想起前几天家里孵出小鸡的时候，何田田激动坏了，生怕哪个蛋会“难产”，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盯着，让嫂子好一阵嘲笑。
　　何田田踏着田垄上柔软的小草，冷不防前方走来几个小姑子：“哟，这不是何家的小姐，如今也舍得出门了呀？这不会是要去做活吧？”
　　另一个姑娘接口道：“可不是，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何况还本来就是只山鸡呢，这不是想装凤凰装不下去了吗！”
　　何田田一阵无奈，这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知该说他们幼稚还是该说她们早熟，当真是嘴碎得很！何田田好笑的叹口气，懒得与她们计较。不想这几个姑娘倒以为何田田心虚了，又趾高气昂的嘲笑起来。
　　这时，岔道上冲出一个人来，开口就对着开头说话的姑子讥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刘黑丫，你不是整天窝在家里装山鸡，可是天下乌鸦都是黑毛的，还是装不像啊！呵呵，仗着有几个铜板就拉来一帮丑丫头欺负人，还真是有能耐。”
　　来的人是王莲枝，家里母亲生了四个女儿整日受气。莲枝家里比何田田家还要更穷些，四姐妹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尤其以莲枝最甚。她是家里的老三，穿的衣服都是大姐穿过二姐又穿的，下面的幼没才四岁，何田田曾是何家老母最不待见的一个孙女。去年冬天的时候自家幼妹生病，是何田田家借了半两银角子拿的药，何田田又教她打络子，卖了几十个钱，她对何田田很是感激。
　　而那个长得黑黑的姑娘，是村里有名的富户人家的女儿刘香儿，偏偏生的不好看，是以最爱打击王莲枝。当然长相秀雅的何田田更是不受她待见的。刘香儿最不耐烦人说她黑，立马炸毛
　　“王莲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完就像莲枝扑过来。
　　何田田赶紧将莲枝拉着一路跑了。
　　“田田，咱干嘛要跑，还真当怕了她不成？”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也不看看她们五个人，咱们只有两个。况且姑娘家的像什么样子！”何田田道，其实她是觉得不想瞭这群小孩，她不是真何田田，对她们的怒骂也说不上多介意，也不想与哥嫂惹麻烦。
　　“对了莲枝，你今天怎么出耍来了，不是在家照顾你祖母和妹妹？”
　　“这两天都用不着我照顾了，我这是特意出来找你们玩呢！过两天我就要进大县城了。我六舅婆在大户人家当差，吃得好，穿的好，我娘准备把我也卖过去当个丫鬟，也正好给我二姐置办点嫁妆。”王莲枝平淡的说着，何田田却是一阵火大。
　　“你娘太过分了，怎么做出卖女儿的事情？你二姐要嫁人就要卖掉你吗？这也太不公平！”
　　“田田，你别激动，我娘问过我，我也是愿意的。”
　　“你愿意给人家做奴婢？你可知道卖身了之后那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我现在的命就是我的了？当了丫鬟至少吃得饱，穿的也好，我听说伺候好了主子还常有赏钱，还可以帮衬着我家里，总比一家人在那里干豪要好！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我跟去伺候的就是我六舅母的女儿，现在已经是姨娘了，听说老爷很宠她的，她也不会亏待我！”
　　何田田听着一阵无奈，她也明白这个世界卖女儿并不是什么大事，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这个世界与前世的不同，这是一个封建的社会啊！如果有一天家里过不下去去了，哥嫂会不会也卖了自己？想到这里何田田打了一个冷颤，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甚至就像莲枝说的，不被卖真的就能好过吗？满山的春花开得虽然艳丽却也任人欺踏采摘罢了！不行，她才不是能任人摆布的人，上辈子不是，这辈子也不能是！
　　又想到莲枝，还是想她再为自己争取一下的：“莲枝，你再回去好好想想，我听说那些小姐夫人都不是好伺候的，当下人动不动就要挨板子。”
　　“田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过怕了穷日子，不想要我四妹和我一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过得好的。”
　　何田田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要责怪她贪图富贵？但是她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这样性格爽直的一个女孩去了大宅院里真的能过好吗？何田田一阵恍惚！
　　“田田，快回你家去，喊上你哥嫂一起，你家来贵人了，好大一辆马车停在你门口！好多人都围在你家门口看呢！”李婶子大老远就喊道。
　　何田田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又出现了，放佛生活就此又要出现巨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