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创可贴Q

20、亲近

　　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眼睛肿胀而酸涩，肩膀上那颗脑袋沉沉的压在那里，稍微动一动胳膊他就难耐版蹭的更紧实。李珍基揉了揉眼圈，灯光有些刺眼，迷离中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金基范跪坐着双腿倚在他身边睡得踏实，李珍基自顾自的先醒醒困，才轻轻地去推攘他起来。金基范恍惚间应了一声却不动弹，李珍基再叫他，他只闭着眼睛声音微小的嘟囔着什么。李珍基告诉他听不清楚，凑过耳朵去叫他再说一遍方才听见他说的是，腿麻了。
　　明明是靠在沙发上说话，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李珍基感觉全身的骨头散了架一样的累，挣扎着想站起来金基范却像癞皮猴一样扒住他的胳膊不撒手，眼睛也不睁开，就慢慢吞吞的嘀咕着自己的腿麻了。
　　李珍基说道着拉他起来回屋怎么也不见效，耍不过他只好弯下身来，伸手要抱他觉得哪里不对，顿了一下又背对着蹲下身来，扯过金基范的双手环到前面来，哄着他说着，“别乱动啊，我背你进去。”
　　金基范小骨架又是个舞者出身背在身上是没什么重量，几步路就到了房间。只是背上这孩子好像找到了依靠，揽紧了双手将脸颊埋在李珍基耳后上钻了钻，鼻息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脖子，李珍基将他放下的时候忽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丝不舍。
　　金基范卧在床上皱了下眉头，在松软的枕头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李珍基拉过被子帮他塞好被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再一次忍不住伸出手去揉揉他的头发，之后才出了屋去收拾自己。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洗澡，只能站在面盆前用冰冷的清水让自己微肿像核桃的双眼看起来不至于太糟糕。回家的这个新年回想起来像个不太美丽的梦，有些阴暗潮湿的角落渐渐被逼显出来。
　　金基范第二天醒来太阳都很高了，缓过神来后立马爬起来慌里慌张的往外跑，昨天晚上的李珍基可不太好。来不及敲门就叫喊着李珍基推门而入，他的卧室被子都叠的整齐，金基范不免一丝失落，挠着头发脚步也放慢了，晃到客厅停了下来愣愣出神。
　　“你起来了啊。”
　　突然李珍基就拉着阳台的玻璃窗端着衣筐进来了，金基范跟着激动起来，“啊，你没走！我以为你，”金基范急得说不清楚，昨晚的事不知怎么开口，指手画脚的往门边指又赶忙指回来。他觉得李珍基逆着光阳光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很暖和的样子，脚步不由得往前挤挤。
　　李珍基笑的像往常一样温和，好似故意跳过了某个话题，“你怎么丢了那么多衣服在洗衣机里，嗯？”
　　这个语气词在李珍基嘴里拐了个弯，不像是责难倒像是逗趣。
　　金基范不好意思起来，“嗯啊”的墨迹，“那个啊……”
　　李珍基可不是真的要他个答案，所以把竹筐在洗衣机边放好就又去做另一件事。
　　李珍基不提昨晚的事情，金基范也乐的避去了尴尬，此刻对他来说李珍基回来了才是再真实不过的，自然是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离开。李珍基跟他说话他就答，不跟他说话了他也不闹，就看着他做手里的事情。李珍基把客厅的报刊杂志收拾完他还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不动。李珍基起身，他倒跟着起来了。
　　“先去把拖鞋穿上。”
　　“噢，”金基范刚想跟着他进厨房，低头看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反应过来凉，连忙又应了两声，“噢噢！”
　　回房间速度的套上袜子，踏着拖鞋就往厨房去。李珍基那边已经卷起了袖子，金基范伏在冰箱上讨好的说，“做饭吃么？”
　　李珍基专心对付配菜的摘洗不回头，就像跟小朋友在说话，“刷子洗脸了么？”
　　金基范跟在后面哼哼鼻子，说话扭捏，“吃完在洗不行么，我很好喂养的……”
　　李珍基原本还想说教，听他说这个就笑了，微微点头，果然是猫仔金基范的自知，“中午喝排骨汤。”
　　“好的好的！”金基范嘻笑颜开，“那我去刷牙洗脸了。”说着便蹦蹦跳跳走开了。
　　李珍基好笑他变得太快，这会儿活泼的像个精灵。又想起昨晚他在身旁的温度，暖到恰好给足安慰，诚然的微笑，深深地记在心上。
　　两个人新年后的第一餐丰盛极了，找回了熟悉的味道的金基范不免多添了一碗饭。他吃饭一直是有量控制的，李珍基念叨着他不要眼皮大肚皮小去浪费粮食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坚持声称自己吃的下。所以，在打了饱嗝碗里还剩下半碗饭之后，金基范依然死撑着面子，不说自己吃不下。
　　李珍基故意装看不见他饱腹的模样，还往他碗里布菜。金基范往嘴里送米饭的频率慢了下来，几粒几粒的吞咽，低着眼睛偷偷瞅瞅李珍基，那人却斜着双眼噙着嘴角对他笑。
　　金基范最终抹下脸面放下筷子，瘪瘪嘴巴有点委屈的把手纠在一起，“那个，我实在吃不掉了……”
　　李珍基歪下头来凑近他低垂的脑袋，装的很疑惑的样子“你不是吃的完么？”
　　金基范窘迫极了，知道他是故意刁难他所以并不怕，一碗饭而已，下次不要说大话就好了嘛。抬起脸来和他对视，眨眨眼睛单纯极了，陪着笑脸，“我下次不这样了。”
　　李珍基在他清泉一样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脸上挂着宠溺又满足的微笑，说话也柔软起来，“好吧，那你把这里收拾干净？”
　　“行啊！”
　　金基范答的干脆，周身都散发着清爽。李珍基看着他，心里尽是轻松。
　　从这往后，两个人再没刻意提起过那个悲伤的夜晚，只是涉及家人，偶尔没头没尾起来也会聊上几句。在这朝夕相处的生活中，某种正在逐渐增多的亲密开始溢出来遮不住。
　　最先察觉出来的是崔珉豪。用他的话说就是，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遮不住的。金基范不似先前那般心如止水，也没有滑雪场见到闵孝那时的焦躁不安，最近在他的脸上挂着的只有完满和甜蜜。
　　崔珉豪认为这是十分可怕的征兆，金基范似乎正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无论他怎样提醒好友，那圆满可能只是水月之花，也不能对金基范产生丝毫有效用的规劝。
　　“你觉得如果李珍基知道你对他是同性的爱还会这样？”“你觉得李珍基的性向也是同性么？”
　　诸如此类的发问他给出太多次，很遗憾金基范从未给出回答，崔珉豪甚至骂他疯子。因为他是知道的，金基范是一个一旦开始牛角尖就要钻到底的人，不撞破南墙他势必不会回头。就连情窦初开时喜欢的那个人，他金基范都能毫不避讳的看了人家两年，何况现在整日面面相对的李珍基。崔珉豪有时很想捶顿他，干脆坦白而对相问清楚，也好过投入过多没有希望的感情。然而往往这个时候金基范才是淡然的，他享受着他的快乐和满足，又何苦去强求他人的情感。崔珉豪一面觉得他是自欺欺人的大蠢货，一边又觉得他是清醒胆小的可怜虫。
　　所以每次提及这个话题，两个人往往不欢而散。
　　日子走的不紧不慢，二月快过完的时候，金钟铉突然传来了婚讯，这着实让他们吃了一大惊。
　　金基范想了想，大概十二月底那次脚伤好了之后就很少见到他了，不免腹诽着，难道金钟铉消失的之后受刺激了？似乎这个问题比解决盒子里的酸奶趣多了，金基范咬着勺子唏嘘不已。
　　“勺子好吃么？”
　　李珍基一个指头弹在他额头，有点嫌弃他，“勺子上的酸奶滴在桌子上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金基范抽过桌子上的纸巾擦抹酸奶滴，还笑着，“你说金钟铉，给多少礼金合适啊？”
　　李珍基开了一罐啤酒，饮了一口，不急不慢的想了一下说道，“我得出两份，大头。”
　　金基范仰头问，“为什么？”
　　“还有新妇肚子里的一份。”
　　李珍基看来相当淡定，倒是金基范瞠目结舌，说话都结巴起来，“不，你不是说，”他大喘一口气，比划了个大肚子的形象，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他，“真的么？”
　　李珍基拉着凳子坐下来，“你脚上的时候他不是来住了么，那个时候刚查出来，快两个月了。”
　　金基范瞬间一副了然的样子，“怪不得那个时候像丢了魂一样。”随即又问道，“那现在不是四个月了？”
　　“嗯，他是孩子心性，开始是不知所措，后来跟家里报告了，就开始准备婚礼了。”
　　李珍基说的简单金基范就没细问，大体金钟铉这对他也听说过，原本就是打算结婚的对象，因为孩子的到来提前婚礼倒也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流节奏。
　　金基范不再困惑后，又开始专心致志的解决他手里的酸奶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