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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宛若梦境的谅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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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NO===
干渴。
燥热。
无法呼气,胸闷抑郁。
迪诺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全身都浸泡在沸腾的熔浆中,恍惚中他难受地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正在挣扎在虚幻中长路上,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像是插立着嗜血的蠕虫。
他在痛苦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想要回答,熟悉的声线像是安神的良药一样稍微缓解了他的不适,但是昏迷不醒的男人仍旧没有可以张嘴出声的力气。
梦境的场景由长长的栈道慢慢改变,他想起来了自己和彭格列十代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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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想改变过去吗?”
带着干干净净的笑容,坐在教堂长椅上的泽田纲吉突然间这么问他。
八天之前,一贯由于财政危机而分外推崇现实主义的彭格列的年轻首领没头没脑的这么笑着对他说。害他一时间没能搞懂对方的意思。
“你说什么?”他困惑的歪着头反问。
“改变过去哦,正如字面的意思。”他推开对方手上对着他举起的枪,握住迪诺的手温和地解释着。
“虽然没有发现加百罗涅的弊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情况……这是我的过错。这样的话被迪诺师兄你所杀死我也不会恨你的,但是收到这样的生日礼物我也太可怜了……”
露出真心懊恼的样子的泽田纲吉苦笑着摇了摇头。“而且我觉得我们还没到非得要这样自暴自弃的地步呢,事情也许还有挽救的余地呢。”
“挽救的余地……?”
“对,而且要是你这么做的话云雀学长可能会感到伤心的,而且任何事情都不会得到解决。所以可以的话我不希望自己会死得这么毫无价值。”
加百罗涅十代首领惊讶地看着眼前已经成熟太多的师弟。
然后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放下了手中的枪支。
的确如此,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到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呢?他并不想和彭格列决裂,并不想杀掉自己一直当做朋友的泽田纲吉,不想与爱徒为敌也不想让他苦恼,因为他是他长久以来支撑着心智的唯一依托。
但是自己现在却都不能不摧毁这所有的一切。
因为他所支撑的事物已经腐朽成了一个不能不找东西支撑的空壳,为了这个脆弱的幻象他不得不揉碎手中的一切。
没有发觉自己的苦楚并不是泽田纲吉的过错,他想这么告诉他,错误的都是自己,如果自己没有选择孤高地去找他方支援而是放下脸面在师弟和恭弥面前求救,那事情会不会要好很多。
至少不需要杀死自己不想去杀的人。
“去年彭格列做出了一项很了不起的研究!因为还没有得到证实所以目前还没有发表……但是正一已经悄悄地告诉我了呢。”露出带点自豪的神情的师弟开始认真地介绍着自己的计划。“等你杀死我了以后,就对着我开发射这个火箭筒,然后把十年前的那个我召唤过来……”
“等等……!!”
等你杀了我以后……?
“对啊……迪诺师兄应该是被人用加百罗涅来威胁杀我的吧,那就杀死我好了。”显得理智冷静的青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想要成功的话我不死不行……而且这个火箭筒现在还没办法长时间召唤活人十年前的自己呢。”
那不是超级没用嘛这个研究!
震惊伤痛之中他也忍不住做了吐槽。
“迪诺师兄……可以的话一会你就杀死我吧……然后把十年前的我召唤过来就好。”做出完全没问题的表示青年侧着头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身后的那些家族的策略应该是让你出其不意地杀死我,然后在我死了之后趁着彭格列混乱的时候再联合家族剿灭我们吧?”
金发的首领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能如此轻飘飘地赞同别人杀死自己。
“那我被你杀死也不要紧——请你把十年前的我召唤过来,然后再回去报告我的死讯——虽然我不知道站在你身后的都有哪些家族,但是这边一旦出现纰漏的话相信他们会很高兴的一起攻击过来的。”
趁着我死去的时候。年轻人做了补充。
迪诺捏住了自己的手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斥责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还是抱怨这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最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拼命去抓住改变现状的唯一的稻草。
“其实迪诺师兄并不用做什么的特别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困扰的挠了挠头。“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计划一定会被透露出去,所以我必须要让狱寺他们认为我已经死了才行……”
希望他们不要太过难过。
不过这好像有点强人所难。
“所以当你们那边的家族确认我的死讯之后,请你判断出一个正确的时间带领他们向彭格列发起攻击,当然与此同时,十年前的我也会在这边打好埋伏,这样的话就可以成功的消灭你那边的家族,迪诺师兄你就自由了……当然彭格列也就可以不用被毁灭了呢。”
“那你……怎么办?”
终于可以提出疑问,身为敌人的加百罗涅首领急躁地问他。
“我……?”
“那你还不是死了?就算是彭格列和加百罗涅都得救了的话你应该也无法复活吧?”
他皱着眉头提出疑问,不是不想让自己得救,但是这种救赎要是需要踩着其他人的性命才能摘取迪诺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啊……这个请不要担心。”
小他几岁的师弟温和地笑了。“因为十年前的我会看到这一切的,所以他绝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等他长大的时候迪诺师兄不会面临着这样的困扰,彭格列大概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机吧。”
之所以会让彭格列再反抗敌人,只是我希望自己的每一个线路都得到一个美好的HE罢了。
尽管也许没有那个必要,但是这个没有尽头的世界中云雀学长也不会感到苦恼。
迪诺师兄家族也可以得到拯救。
彭格列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虽然我可能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复活过来了,但是我还是会想办法让某个家伙得到补偿的。
把小只的自己塞给他。
然后让这个世界幸福地走到终端。
那个看起来还是带着懦弱的首领幸福地笑了。
虽然与此同时的自己感到的揪心的无奈,金发的青年用手挡住脸和眼睛上渗下的水迹。
在我死去的时候,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少年抓着师兄的手掌在里面塞了一部手机。
这是我和一个家伙的私人手机,里面有很多信息和留言。
那些都是我想对他说的话,所以请用这个一步步地帮我指导他们吧。
请给他们一点点时间,因为十年前的我大概还处在那个时常困惑的年龄吧。
这样骸也会高兴一些。
没掺杂有任何虚假的成分,晴空一样的笑脸一直都倒映在首领的视网膜上。
直到被撒上如花绽放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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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的焦距还无法对准。
刚到中年的男人想要坐起身,但是身上每一块肌肉连接着骨头都痛到自己想要再去死两个轮回。
咬紧了牙关让自己沉默地不发出声音,但似乎是徒劳的。他一边苦闷地哼哼着周身的不适,一边用慢慢清晰的双眼确认着眼前的景色。他所休息的房间并不是哪间彭格列属下的医院单人间,因为四周的景色连一点和惨白沾边的东西都没有。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战况。
他只知道自己躺在一张铺满了榻榻米的和室中,房内像是刚刚装修成功而没有人员入住的那般空旷,整个屋内只有自己倒在最中心的棉被上。
应该不会吧……
他在脑中发出呻吟。
但是想要抱怨的事情还没有在脑中打出完整的字幕,头顶方向的拉门被猛然间拉开。30多岁的男人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
自己睡在属于云雀恭弥的房间里。
他躺在地上看见那个家伙从身后蹬蹬地走了过来——然后面无表情地从上方瞪视着自己。原本就一贯肢体活动高于面目表情的对方就已经恐怖到了一定的级别了,从下往上仰视那家伙的脸更是让人胆战心惊的画面。
那一刻迪诺觉得自己看到了所谓的地狱。
“哟……恭弥,好久不见。”
他想要微笑地和对方打声招呼,但是太久没有开口的喉咙沙哑到让自己觉得害怕,昏睡刚醒的男人只能在疼痛的间歇中塞入微笑,虽然这声招呼后悔得让青年觉得自己还是不打比较好。
但是出乎意料的云雀一言不发,只是蹲在他的身边拉出了男人的手臂,然后沉默地为他把脉。
还以为对方要挥出拐子攻击的迪诺这一刻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看来自己最终还是避免了那个该死的最坏结果。
“别太得意忘形了。”
看着用被子捂住脸的男人发出过于复杂的叹息,云雀恭弥静静地说道。“我根本就没有原谅你——但是能自愿地跑来被揍的沙包只有你一个人了。”
有点像是在掩饰害羞的孩子那样,他把眼神慢慢移到了男人身侧的被子花纹上。
“所以你给我快点好起来——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去问,但是我会慢慢地让你感到后悔的——几十次几百次都好……”
“我会咬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