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蛛丝马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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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应该只有一个，但是实际上却有两个。
……不，确实也没有人说过只有一个，只不过是任务目标只有一个而已。
腐川冬子望着铁栏另一侧的二人，犹豫了起来。
那边的两个人也望着铁栏外的她。
那两个女人一人占据了牢房的一边，看起来算是相安无事。
“呃，”她有些踌躇地望着那二人，试探性地问道：“罪木……蜜柑？”
黑色长发的女性看了她一眼，转过了头。
“我现在……放你出来哦？”
连腐川冬子本人都觉得这样说的自己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
这里用的还是时代感强烈的需要钥匙开启的锁，腐川一边紧盯着牢房内的二人，一边用微微颤抖的手将钥匙插进了锁孔之中。转动钥匙，锁发出轻响声，腐川冬子咬着牙，几乎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铁栅栏拉开半人宽的缝隙：“那个……罪木蜜柑……出来……”她喘着气后退两步，有些紧张地望着牢房内的二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想在开锁之后立即离开，把栅栏拉开什么的就交给要走的人好了，然而……现在出现了问题。
她只要将叫罪木蜜柑的女人放出来就好了，然而那两个人哪一个才是罪木蜜柑？
而且，两个人要是都想要出来会怎么样？我可打不过两个人啊？
……但是，叫我来做这种事情的那家伙有这么蠢吗？
在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牢房里的一人动了。
那是之前听到“罪木蜜柑”这个名字便转过了头的黑发女人，长发的发梢剪得很是凌乱，一身护工一样的白色衣服上沾了不少血。她朝着牢房另一侧的金发和服少女好像很温柔一样笑了笑，之后慢慢地从腐川推开的半人宽的缝隙中侧着身走出来。
——那就是这个了，就算弄错了也是那个没有描述过罪木蜜柑外貌特征就让她来做这种事情的人的错。
她一出牢房，腐川便立即上前，又用了很大的力气将那铁栅栏拉上，接着上锁。
平时几乎不会运动，身上可以说没多少肌肉的文学少女此刻已经很累，她在心底早已抱怨了不知多少——比如是什么人设计了这么费力才能拉开缝隙的铁栅栏、比如为何接手了这里的人不快点把这种过于古典的设施换成和现代科技接轨的设施……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没有忘了给在一边安静地站着的罪木蜜柑指路：“走那边……据说可以直接通向外面，别走错路了哦？”
罪木蜜柑只看了她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地朝着腐川指的方向走了。
“呵，猪头女人。”
腐川冬子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并非是从罪木蜜柑那边传来的声音。
说出这句话的，是牢房内的金发少女。她穿着不合时宜的和服，脚下踩着木屐，面容清丽，胸部……很大。
……没有江之岛盾子大就是了。
……话说回来这个也不是重点。
腐川冬子努力把自己已经越飘越远的思绪拉回来——刚刚，牢房里的少女说了那句话吧？
“听不见吗？啊，总而言之又是那天那个一把年纪了还穿着哥特萝莉装做着公主梦完全听不懂人话连眼前的陷阱都看不见的母猪的同类吧？”
姑且能听得出你在说什么……总之不是在说我就对了，忍住，忍住……
“什么？觉得我说得不对吗？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就要重复一遍我们之前走过的路该如何走……你们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脑容量……”
她之后说了些什么全部都被腐川冬子屏蔽了。
“换了一个人而已？”腐川冬子觉得她很难理解和服少女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之前莫非也有人从这里……把她口中的“我们”放出去？
……他们曾被关在这里？
既然都关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放出去？
“哈？那个白毛的渣滓应该还没有死吧？他这种人也只有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可以称赞了呢。”
白毛？
……那果然只可能是神座出流放出去的。
但是最近好像也没有听说过绝望残党被抓住之后脱逃一类的信息……
说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抓到的？不，比起这个……
他到底在想什么？
把人抓起来，放走，然后再抓回来……？
不不不，他在想什么本身便没有什么好想的，这和我没有关系，探究那么多深层的东西对我而言并没有好处，现在，首先，回到之前的……
白毛……把他们放出去了……
虽然早就知道那个男人是为神座出流做事的，但是……做了这种事情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人，实在是……总觉得危险等级升级了啊。
所以，我应该……她只想了几秒钟，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迈步。
至于身后被关在牢笼里的人如何尖叫，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那声音很吵，对于耳朵来说是一种折磨就是了。
之前，这里有四人。
其余三人在谈话结束之后陆陆续续地离开，最后，这里只有一个人了。
“打……打搅一下？”
苗木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他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望见了似乎有些不安、将双手放在了胸前的少女：“腐川小姐？”
对于苗木来说，腐川冬子主动来找他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稀奇，导致他露出了过于惊奇的表情。这令少女有些不满，她低着头，小声道：“什、什么啊，果然是觉得被我这种……”
“不——”苗木抢在腐川之前道：“抱歉，刚才在想事情……腐川小姐有什么事吗？”他脸上有着未能被很好掩饰的疲惫与担忧，但他此刻依旧认真地望着腐川，全心全意地面对眼前的人。
不管怎么说……
做好人是不是也做过头了。
腐川盯着苗木的眼睛，确认了苗木在此刻仍是真的想要为她解决烦恼，心中的不安更深，就她这段时日所看见的，苗木工作起来实在是拼命过头，是不是真的和那个狛枝有关系呢？
“苗木，”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个狛枝凪斗，和你……关系很好吗？”这种问题的答案甚至不需要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然而她还是觉得直接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太过于唐突。而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突兀地问出这种问题便已经足够奇怪的了。
不出她所料，苗木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啊，腐川小姐突然问这个是……”
“好了快点回答我！只要回答就可以了！”
“呃……”苗木刚准备回答，便听见了熟悉的清冷女声：“果然还在这里啊。”
苗木和腐川一同回过头去，腐川见到雾切，稍稍有些头皮发麻——她一点都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啊，好像无论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样子……
“十神君有事找你。”
腐川下意识地出了声：“欸——”白夜大人找我！？
雾切看着她，道出了无情的现实：“是找苗木君。”
文学少女在一瞬间泄了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但是腐川小姐还有事……”苗木迟疑着看向腐川，腐川磨着牙，恶狠狠地道：“还、还管我做什么？当然是白夜大人——白夜大人那边比较重要啊！！！”
“呃……那我就先……”
“快点去！”现在是腐川催促他了，苗木望着这样的腐川，张了张嘴，接着苦笑了起来，最后还是按照她所说的，赶快站起身来，朝着餐厅的出口走去了。
苗木走了，餐厅中寂静一片。
雾切响子盯着腐川冬子，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她。腐川冬子被她盯得发毛，小声道：“什、什么啊……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腐川看了她一阵便移开了视线：“只是觉得，腐川同学会找苗木君……也真是少见呢。”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腐川冬子却准确无比地从中感受到了——
啊啊啊，对，没错，只是平时不和你们说话而已，现在有事找苗木就那样稀奇吗！？
“苗木君恐怕要过一阵才会回来……”
“我有说过要等他吗？或者，他有说过……和白夜大人谈完之后……会回来吗？”
雾切响子又看了腐川几秒，才道：“不，我想说的是，有什么我帮得到你的吗？”
“……没有啦！他和别人的关系，你怎么可能回答得了我……”
“这可不一定。”雾切淡淡道：“有时候，这种事情反而是旁观者清呢。”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色似乎微微变了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令她不愿回想的事情一般，不过腐川没有管她，说到底她和雾切原本也不算熟悉……
“也有错误的可能吧。”
“确实存在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不过既然存在我误解了他和某人的关系的可能性，那与此同时，我并没有误解什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吧。”
这倒是没错，完全无话可说了。
“那……”腐川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直接问了出来：“苗木和那个狛枝凪斗……关系……很好吗？”
雾切响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我以为，这么明显的东西，你能看出来……”
糟、糟糕，好像被当成白痴了！？
“我、我当然也看得出来！先不说他们的房间近得异常，每天一起来吃早餐，一直一起谈笑，晚上一起回房间，恨不得每一秒钟都黏在一起……眼睛没问题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关系很好吧！”
雾切看着腐川，并没有说话。她定定注视着腐川的眼睛，好像在说：那你还在问什么？
完全被当成白痴了——？！
“我、我是说啊——”腐川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你不觉得，他们近得过头了吗？按常理来说，他和那个狛枝凪斗认识的时间，和我们认识狛枝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结果突然就关系好了起来，每天黏在一起，还是两个男人……不觉得很奇怪吗？”她本来想要表述的是狛枝凪斗来历不明，苗木和他的关系一下子就走得这么近了，会不会是被骗了什么的，结果因为太过紧张，便前言不搭后语。
雾切看着腐川，又叹了一口气。
——什么啊那种眼神！？腐川刚想要说话，便听雾切轻声道：“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
啊？
“看出来……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他们……”雾切轻出了一口气：“也确实是，并非寻常的关系啊……”
“我明白了。”苗木理解了十神的意思，他回答道：“我也明白，但是雾切小姐和塞蕾丝小姐……”
“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不用多说什么，她们两个至少不会添乱。”
苗木看着十神，点了点头，心中想，十神君也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虽然他一直也是眼高于顶的样子，但在学园中，就算是十神白夜，在面对雾切和塞蕾丝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很轻松，现在虽然对于尚未恢复记忆的他们来说，他们只是相识了几个月，但对彼此的秉性应该都也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十神算是承认了塞蕾丝和雾切，然而……
——当然是白夜大人那边比较重要啊！
苗木忍不住多看了十神一阵，他想起腐川，几乎想要叹气出声。
他们两个肯定已经不记得了，虽说不记得也许对他们来说更好，然而……无论从哪一种角度考虑，那种惨事都还是不要发生第二次为妙。
“小姐……今天也不回家吗？”他隔着一道门，听见女佣这样问。
“嗯……”他听见了小女孩带着郁闷情绪的声音：“今天也不回家……”
“但是，已经很久没有……”
“只要最中能够赚钱，谁都不会在意最中在哪里的。”
女佣不再说话，最中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所以……已经不想回家了啊！最中……最中直到现在都像是异物一样，最中一说话，大家就都停下筷子，最中笑的时候，大家都会露出看到恶心的东西的表情……”
“不，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老爷和少爷一定都是很疼爱您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其实你也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吧，那为什么还要来骗我呢……”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抽泣起来。
门那边的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是私生女，所以被生父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排挤，最后甚至被他们害得无法站立，只能靠轮椅行动的可怜的女孩……家人虽然排挤她，却因为她聪明的头脑能够赚钱而假惺惺地接纳她……
……这种设定写成小说都够了吧？
不过虽然十分戏剧化，居然真的有人会信呢……
他又等了一阵，最后居然听到了门外女佣的哽咽声音。
——看，不但有不少人相信，还有人十分真情实感地同情这个缺少关爱的命苦女孩。
“哈哈哈哈哈——本大爷已经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房间，在那群小鬼面前现身了哦？怎么样，羡慕吧，羡慕吧！快点说些什么来满足一下本大爷的虚荣心然后跪下来求本——熊？噗哈哈哈哈哈！！！”
“那真是恭喜了。”他看都没有看身后，只是望着窗外：“然而还不能出门呢，真是遗憾。”
“噢噢说起来可爱的小最中终于说动父亲和哥哥制造超巨大的黑白熊了啊，条件是只有他们两个有权限发动它……不过那两个白痴也真是可怜，部件早就制造好了只等组装了而已，谁要听他们的意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狛枝在黑黑熊似乎停不下来的笑声中皱了皱眉，问道：“然后呢？”
“那个权限有个鬼用啦！本大爷搭载的AI可是……”
他没等黑黑熊说完便道：“所以是你来控制最大的黑白熊？”
“……”黑黑熊停止了喋喋不休。
然后，它对倚在墙边的白发青年露出了尖锐的爪，出口的已经是女性稍显低沉的声音：“喂，三番四次打断人家说话……”
狛枝静静看着它，一言不发。
果然，下一刻黑黑熊口中吐出的便是极为可爱的声音：“什么用都没有的幸运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呢！人家最讨厌你了哦！”
“只有这一点必须说是彼此彼此……”
“啊呀，不得不说，有你这种嘴边一直挂着‘希望’的人存在于世界上真是恶心透顶的事情，而且当你这种人存在于我的追随者之中的时候……啊，只要想想就觉得，绝望透顶了啊！！”
狛枝闭上了眼睛，他微微皱起眉，几乎预想得到之后她会说些什么。
不出所料——
“所以说——白毛君你知道吗，我也是，爱着你的啊？唔噗噗噗噗噗……”
这话她曾经说过，而这句话对于狛枝凪斗而言确实也具有杀伤力——被超高校级的绝望所爱着，本身便是足够令人绝望的事情了，更不要提……是最讨厌她的他。
只还有一点——
“那个‘第二代江之岛盾子’的计划，是你诱导她实行的吧？”
“唔噗噗……”
“人选是苗木困，这也是你决定的吗？”
“哈？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来决定吗？让那个小鬼从那群被抓住的人里面选一个人，毫无疑问一定会旬超高校级的希望’的妹妹嘛～不过小孩子的头脑也真是简单呢……我的话啊，就会……”
从头理清思绪。
塔和最中和她的四名同伴合称“希望的战士”，以塔和最中为中心，准备杀尽被他们视作‘魔物’的大人，创造只属于小孩的乐园。
而实际上塔和最中对于什么乐园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的真正目的是利用即将到来的创造“乐园”的机会，借机造出“第二代江之岛盾子”，这应该是黑黑熊教唆她做的事情……然后塔和最中为了达到真正绝望的效果，从一直被监禁在塔和市中的七十八期生的重要的人中选择了苗木困作为成为“第二代江之岛盾子”的人选。
其他被监禁的人也被趁乱投放到城市中，对最中的“同伴”们就说是狩猎魔物的游戏……
……哪里……不对呢？
仔细想想，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也能想到合理的理由，然而还是很在意……
“和七十八期生有关的人，是谁抓起来的？”
“谁知道啊，虽然把他们关起来自相残杀也会是不错的‘动机’，但是本大人有更好的点子啦！不过据小最中说，是塔和的人做的哦？好像是在那之后，为了讨好绝望残党……可惜还没有用上，那场游戏就结束了，他们也只能继续关着那群人了吧。”
果然应该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他想。
“有更好的点子”……也就是说，这并非她计划之内的事。塔和的人，为了讨好绝望残党，抓住了和七十八期生有关的人……他们想要讨好的是谁，或者说，是谁在和他们联系？塔和的事情，即使是他也只知道一点，而据他所知，和塔和有联系的绝对是江之岛盾子最近的亲信……
既然不是江之岛盾子本人下的命令，那么……
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将他们抓起来了呢？
江之岛盾子没有想要用到这些人，她策划的自相残杀学园生活既然在表面上看勉强算是“公平”的话，那她应该也不会做出在自己输了的情况下用这这些人威胁七十八期生的事情。
所以，是谁？
他沉默了下来，黑熊背对着他继续喋喋不休，看不到他的表情。
狛枝凪斗望着黑色的熊型机器人，漠然想，真是和原型一样令人讨厌的AI。
明天十神就要离开这里，去外面执行任务。
啊。
和苗木、雾切以及塞蕾丝一起。
嗯。
……
哦。
她由始至终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在接收完毕一条信息之后便单调地应一声以表达自己听清楚了。
走在走廊中，总觉得周围会不会太亮了。
亮得让人眼睛发涩，心底发寒。
对啊对啊，我就是这种角色而已，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觉得不甘呢？
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让喜欢的人多看自己一眼，更别提找自己商量事情了。
也该习惯了吧，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只能等着别人做完决定之后来通知我，说不定还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人。
事前谁也不会和我提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找我商量，只会在事情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之后象征性地知会我一声——这样看上去，好像也没有将我排除在外嘛。
嗯，没有将我排除在外。
是这样啊？是吗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她用力拉开了面前的那道门——没有锁。
房间内没有开灯，她在黑暗中看到了冰冷的红色眼睛。她恍惚地走入房间，根本忘记了去踌躇和畏怯。
门在身后关闭的那一刻，房间内亮起了灯光。
她恍恍惚惚地望了一阵眼前不知用来做什么的器械，过了许久才开始心生惊讶。
肯定是没有见过的器械，她光看外表也不知道它的用途，然而……
为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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