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前途多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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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灯的光芒落到冰冷的银色凶器上，映出了冰冷的寒光。
这似乎有些不祥的冷光直直映入他眼中，让他不适得有些想要闭上眼睛或者退开两步。
然而，现在剪刀的刃尖就离他的眼睛不到几厘米，他甚至不太敢动，谁知道面前自称“超高校级的杀人鬼”的少女情绪激动起来会不会顺手往前一递……
“腐……腐川小姐？”为什么他一回来就会被用剪刀这样指着？他之前惹她不快了吗？幸好苗木君一回到基地就被十神君拉走了……
“别把我跟那个阴沉肮脏女相提并论啊！！！现在人家是阳光开朗的杀人鬼mode哦！？”
两片刀刃开合，发出了让人稍微有些胆寒的响声。
狛枝立即改口：“灭族者小姐……有什么事吗？”
“唔，要是说有事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重要到一定要指着你问的事只不过这件事呢似乎拖了太久太久所以我才会一想起来就跑过来找你因为实在是让人生气啊——你能明白吗？这位萌萌的帅哥？”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但是他还是不能立即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也就是说啊！”
咔嚓咔嚓，剪刀在他眼前连续开合了几下。
“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狛枝凪斗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说：“这个……就要看总部的说法了。总部的人在……”他伸出手，指向了一直在一边笑着看热闹的人：“那里。”他笃定地道。
灭族者翔晲他一眼，虽有些不满但也算是暂且放过了他，她气势汹汹地朝着一边的结城冲了过去。
狛枝凪斗没有再看那边，灭族者翔说过她不杀女人，所以他暂且没有必要担心结城的安危。他望向了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少女，暗自重新戒备起来。
——又来了一个。
——而且比灭族者翔不知道麻烦多少……
“狛枝君……”雾切响子望着他，问：“有时间吗？”
她的眼神清楚地表明，她知道他有时间。
狛枝凪斗进入资料室的时候，距离他回到基地已经过了大约三个小时了。
他拖着差不多已经疲累到极限的身体，趴在了宽大的桌子上。
雾切小姐不愧是超高校级的侦探，和她谈话的时候精神一定要紧绷到极限才能勉强撑过去呢……
每一个细节都被仔细盘问，甚至在有意无意间被诱导着再三复述同一个细节……莫非他是犯罪嫌疑人吗？还是说他在雾切响子的心目中真的可疑到这种地步了？
资料室中极为寂静，狛枝闭上眼睛，当做是暂且回复精力。他还没有来吗……
几秒后，他听到了声音——从离他不远的书架处传来。
他无奈地睁开眼睛，明白神座早就已经到了。
黑色的人影自书架后闪过，片刻后停在了他身前。
触目所及皆是灰色，狛枝凪斗轻轻出了一口气，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黑白熊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吗？”
“高估了部下的行动能力而已。”
对于他轻描淡写的解释，狛枝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他至少通过这句话确定神座是有意的了，于是他在心中叹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和你所说的一样，总部准备派遣我去被占领的街区，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我的情报吗？”
黑发的男子坐在了他对面的座位，静静看了他几秒钟后，道：“和你想的一样，是你的熟人。”
“你的熟人”啊……说得真是暧昧不清。
所谓“熟人”，指的是在他的授意之下，被自己放走的那些不成器的同学，还是……比起说是狛枝凪斗的熟人，不如说是“她”的熟人的那些人呢？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男人，终于真正地轻松笑了起来：“现在也没理由继续瞒着我了吧？”
“你今天，提醒我了，对吧？也就是说……”白发的青年压低了声音，笑容中带着了然与释然，神座出流望着他脸上的笑容，莫名地感到了不快。
——没错，不快。
在他惊异于自己竟会产生这种情绪的那一瞬，青年开口了。
他笑着说：“至少在现阶段，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有所困扰，对吧？虽说再找一个像我这样没什么用处的人倒是不难，不过现在情势的变化，实在是有一点快，不是吗？”
“之前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直到苗木君和我闲聊的时候提到你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妙……我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你身上的违和感在哪里……确实，迄今为止，几乎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除了你自己的身体状况。”
狛枝凪斗在与神座出流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后就做出了判断——这个人没有感情可以外露。
不是刻意抑制自己的情感，也不是将自己的情感掩饰得巧妙无比，他是根本没有“个人感情”这种东西。
希望之峰学园的教师，或者说是研究者们，在人工制造被称作“超高校级的希望”的他的时候，为了提高他们所做的“产品”的性能特意从他身上去掉了可能对性能产生影响的东西，这一点狛枝凪斗是知道的。
据那个她所说，包括个人的记忆、思考、情感在内的几乎所有用于组成“一个人”的的要素都被研究者们想方设法丢掉了，然而……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个人的思考的话，狛枝凪斗怎么可能见到他？
他若是没有独自思考的能力，无所欲无所求的话，他理应停止一切的行动——在被那个她当做弃子弃之不顾之后。
他定然有所考量，有所求有所欲，才会遵从他自身的意愿，为达成他的不知什么目标而行动。
神座出流确实能够“思考”，也有着或明确或暧昧的愿望，只是“感情”这种东西，他确实是没有的。
的确，感情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影响一个人判断力，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使之前筹划了许久的计划付诸流水，然而若是像他一样没有感情可以用于回应外界的信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所欲为何，怎么可能用他被灌输的那些以世间的“常理”为基础的知识来准确判断出自身的境况？
所以，之前神座数次被狛枝撞见的失态，加上苗木所说的事情，让他能够轻而易举地证实自己的猜想。
“实话说，你想要什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带着悠然的笑意说出这句话，只是后文还没有说出来，他便听到了黑发青年带着讥笑意味的声音：“那么，你为什么要为我做事？”
青年淡淡望着狛枝，他的眼神甚至完全是平静的，只是语气中带着讥讽，以及……怜悯。
“没有任何契约或者具有约束力的保证，甚至连口头协定都是没有的。由始至终，你都未能得知我的真正目的与行动方针，而你自己，在行动的同时对于你自己所欲为何也一无所知。”
“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希望？绝望？‘超高校级的希望’这个称号？还是苗木诚？你自己对此有所定论吗？”
黑发的青年高高在上似地，用清亮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替他本人下了定论：“从来都没有。”
这也是他早在最初便看穿了的事情。
狛枝凪斗为何而行动，他所注视着的、追寻着的究竟为何，连神座出流在最初都为此迷惑过一瞬。
——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在他有明确的目标、注视着可以为其明确命名的某样事物这种可能性之外，还有他自身都在彷徨而不自知、注视着连他自己都不能准确说得出是什么的东西的可能性。
毫无疑问，白发的青年是一个和他的经历、他的能力一样，无聊透顶的人。
“你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对此认知清晰。”
“我为我自身而行动，而你会选择跟我来这里，协助我完成我的计划，也是因为你知道你能够藉我的力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吧。——你自己说不出来、或者说不能够明确其具体概念，潜意识中却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由始至终，黑发青年的语调都没有变过，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尽管语气一如既往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却没能让狛枝感受到哪怕一丝恶意。
说起来，他会有恶意这种东西吗？
不过狛枝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如果江之岛盾子所说的，神座出流被消去感情的事情是事实的话，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至少是学园的教师没能够把这项工作彻底完成。
狛枝凪斗说了会让神座出流不快的话，所以他也对狛枝说了会让狛枝不快的话。
——这种反击毫无意义。
——尤其是在由表面看来，神座出流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不快的情况下。
又或者，其实他只是遵循他被灌输的“常识”进行反击？
无论如何……
“回归正题。”白发的青年漠然望着黑发青年，只吐出了两个字：“塔和？”
——神座出流如何，同他有什么关系？
即便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的认知同实际情况有误差，他也是被灌输了不知多少知识的才能的集合体，绝对不可能轻易让自己在达成目标之前倒下。
神座出流暂时不会死，他还需要继续用到狛枝凪斗，狛枝凪斗还需要继续借用他的力量，所以……
“空气净化器上面有塔和的商标呢……你是故意把那个东西放到船上的吧？实话说，如果确实是那几个孩子的话……”
“正因为是那几个孩子，所以无论你这次遇到什么都能够应对。”神座出流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所以你一个人去也不会死，或者说，不可能会死。”
“所以黑白熊的事情，确实是你故意的？”他抛出了一个他一开始就问过的、看似和现在的谈话没有什么关联性的问题。
——无论你这次遇到什么？
神座出流淡淡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确实只是几率问题。”
“那我还真是走运。”狛枝毫无诚意地感叹着，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那就——多谢提醒了。”或者说，多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对我来说几乎可以算作是必然的“几率”。
“所以说啊——”
结城初被逼到了墙角。
咔嚓咔嚓，凶器开合，红眸的少女刻意拖长了声音：“‘暂时不要再想出去’这种话，给我解释清楚可以吗！？凭什么我和阴沉鬼就要毫无道理地听你们的话啊！非要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绝对服从命令之类的旧梗的话也完~全轮不到你吧？！”
“这是事实，无关你们的意愿，这就是总部的命令。”
哦，真是勇士。在餐厅优雅地啜饮红茶的塞蕾丝望着面对已经暴露身份的杀人狂依旧能无畏地说出火上浇油一般的语句的少女，在心中如此评价。
反正火烧不到她的身上来，这个基地里的生活又如此无趣，当做看戏又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说，腐川冬子小姐，就算你以暴力相威胁，这也是无法凭我一人改变的、总部高层的意见。我已经陪你玩了很久，算是尽到了忍让的责任……可以从我面前让开吗？”
……知道灭族者翔不杀女人于是无所顾忌也就罢了，现在还进一步地挑衅，她真的不怕闹出人命？
之后过了数十秒。
灭族者翔和新来的少女又说了些什么，塞蕾丝已经记不清了。
她脑中残余着的，仅有那个不怕死的人故意把手在灭族者翔的刀尖上重重一划，然后用另一只手推开灭族者翔之后冲出餐厅的情景。
现在，穿着水手服的少女默然无语地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灭族者翔追不上她？或是灭族者翔并没有追上去？
并非如此，只不过是……餐厅内的自动洒水灭火系统似乎发生了故障。
在新来的那个人跑出餐厅后，超高校级的赌徒和超高校级的杀人魔全身都被淋湿，然后……灭族者翔顺理成章地打了一个喷嚏。
咬牙切齿、咬牙切齿、咬牙切齿。
无比在意脸被水沾湿的少女和无比在意衣服被淋湿似乎是吃了暗亏的少女身周环绕低气压。
——新来的人，居然会比那个总是笑嘻嘻似乎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狛枝凪斗还要差劲。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前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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