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兽人世界摸鱼养崽》桃灼夭华

5、粗盐

　　迷幻的霓虹灯，诱惑的香水味儿，魅红比基尼的女友，飘飞的长发，雪白的大腿，敫南慵懒又得意地伸出自己的四十二号大脚：“我已经三天没洗了！”
　　“呵呵，我喜欢……”女友一点也不嫌弃，优雅地帮他脱掉汗味十足的运动袜，撩起氤氲着白汽的水，暧昧地按摩着。敫南舒服地叹了口气，女友涂着玫色亮彩的饱满嘴唇突然颤了下，整个人像蛇样滑腻腻地向他身上贴了过来，近了，近了……
　　敫南眯着眼，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玫唇后的花香……
　　“骗子！一群骗子！”花瓣样丰满的玫唇眨眼枯萎干裂，飘扬的黑发落上了一层暗灰的雾霜，哪里还有什么艳丽的女友，分明是那个被抛弃的女人，血红的眼里全是怨恨，正挥舞着干枯的双手歇斯底里，“骗子！一群骗子！”脚下的水仿佛也被她的怨气激荡，喷泉样一股股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瞬间便涨满了整个世界。
　　“水！水！”敫南拼命游着，但双腿始终被冰冷的水流纠缠着，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救命！救命啊——”
　　“爸爸！爸爸……”
　　“啊——”敫南猛地睁开眼，汗水浸透了背心，惊惧中一脚朝纠缠着自己的东西踹了过去。
　　“哇呜——爸爸疼呜……”小黑豆包的哭声立即高分贝响起，盛着水的豁口陶盆骨碌哐啷滚在一边，水洒了一地。
　　“我落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已经够烦了，你爸烦我！你妈烦我！你也来烦我！你家都烦我！啊——啊——啊——”敫南叉开大腿坐在兽皮上，揪着头发大吼着发泄自己三天以来积攒的所有恐惧和不安。
　　“爸爸……”小黑豆包被敫南绝望的狂吼吓住了，忘了哭，却也不敢再到他跟前去讨嫌，他转了转眼睛，拖着跛脚一瘸一拐地站到壁角，努力把自己的脚摆正，立正。
　　“啊！啊——”敫南毫无对象地干嚎了一阵，胸腔里的闷气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儿挤了出去，只剩下空荡荡的无助，化成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淌了下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哭啊！嗯哼……”敫南发泄够了，狠狠地擤了把鼻涕，好像有股热劲从脚底板冲到头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不知道浑身劲的道要落在哪里才好，“臭小子，敢看老子笑话，小心我扁你！”
　　“爸爸……”
　　“嘿，都让你别叫了你——哼，你妈连个安稳觉都不给人好好睡，这便宜不沾白不沾，乖儿子，再叫一声！”
　　“爸爸！”
　　“哼，也别说我欺负小孩子，你说我都良心发现坦白从宽自愿做污点证人了，你妈她怎么就不懂得不计前嫌，做个梦都来插一脚？那个张媛够呛，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抢了人家的老公还不够，他妈的连个奶粉钱都给，还暗算老子！啊，不过，那死女人虽然又贪又不要脸不是个好鸟，这你爸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至于你妈，识人不明，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好好反省去吧！你嘛，从今以后你估计就得吃我的穿我的了，看他们还有什么屁放！特别是你那个垃圾老爸，有包二奶的钱，还不如让哥拿去缴学费！”骂完人后，敫南看着搓板样直挺挺立在壁角吓呆了的小黑豆包，心底里的空虚蓦然被一种恶劣又别扭的畅快情绪填满了，他这才感觉自己脚下湿乎乎的。
　　那双底部泛黄的白运动袜整齐地放在兽皮上，敫南的光脚上是湿的，小黑豆包的手也是湿的，身上的白衬衣沾着湿泥，翻倒的豁口陶盆是昨天不曾见过的，一道明亮的水渍从火堆前一真蜿蜒到斜坡上的内洞。他大脑中立即警钟长鸣：“你从哪儿弄来的盆子？”
　　“里面……”小黑豆包觑着敫南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斜坡上的内洞。
　　“水呢？”敫南毛躁地捋了捋头发，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里面……”小黑豆包感觉到敫南身上的气场狂躁指数没刚才那么高了，立即挺起没有二两肉的小胸膛，得意地眯着一双蓝晶晶的眼睛笑了起来。
　　“嘿，小样儿！”敫南抬起自己湿淋淋的脚丫子，“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没有泡水水，珠泡泡也没有……”小黑豆包珠泡地指了指地上的豁口盆，这是他两天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着实把敫南小感动了一把。
　　“原来你不结巴啊！”敫南似乎明白过来了，不好意思是动了动还高高翘着的脚指头，“嘿嘿，这么说，刚才是你给我洗脚了？”
　　“给爸爸泡水，一个珠泡泡也泡，一个珠泡泡高高，爸爸泡。”小黑豆包朝石壁上一指，敫南这才发现，两个珠泡泡少了一个，剩下的那个位置有点高，不过，好像个头缩水了，亮度也不及昨晚。
　　敫南估计是小家伙自己醒了，在洞里乱翻腾，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哪个没有点儿多动症！至于洗脚，他倒不认为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感恩图报以及二十四孝，大概是泡完珠子不过瘾，就到大人跟前胡闹过家家吧。这样想想，也就释然了，只是立马拉长了脸，装成很凶的样子教育他：“洞里那么黑，是你一个小孩子能随便去的吗？要是有大老猫藏在里面，咬你小屁屁怎么办？以后不准再随便乱跑，听到没？”
　　“听到……”小黑豆包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指那个放在高处的珠子，“一个珠泡泡高高……”
　　“知道了，一会就泡水。”敫南也觉得这珠泡泡照明的持久性可能不太好，就跟手机似的，老得充电——在这儿是泡水。
　　“唉，我还是先给咱俩充点电吧！”敫南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看小黑豆两条小腿直打颤，有心让他坐下，又想着他那腿脚不趁着年纪小骨骼正在成长的过程中抓紧校正，大了就难了，狠狠心，全当没看见，“听说过温柔一刀，溺爱无能吗？你现在觉得苦，等长大了就会感激我的。”
　　敫南拿扫把把中厅的灰烬和水污打扫干净，出去找棵大树解决了下个人水火问题，回洞里和小黑豆包分食了昨天晚上洗好的水果，觉得有了八分饱，就让他仍靠在壁角站军姿，准备自己一个人去内洞的石缝里看看。
　　“乖乖站着，等‘爸爸’探险回来给你带好玩的。”敫南随口哄着小黑豆包，说到“爸爸”时恶劣地笑了笑，转身取下那颗高处的珠泡泡，捡起地上的豁口陶盆儿，又拿了根树枝当探路棒，武装齐全，准备出发。
　　经过内洞的石床时，敫南惊讶地停了下来。石床上也有个陶盆，盆里的珠泡泡吸饱了水，正发出明亮的光彩，居然未完泛着些微蓝，这亮度，绝对超过白炽灯，是昨天晚上完全不能比的。最令他心跳加速的，还是陶盆边的枯叶上小堆灰白色的小石砾。这东西有点眼熟，他拈了点尝尝，咸的，是盐，没有过滤干净的粗盐，比他小时候的那种散装粗盐还要粗，渣滓也很多，但的确是盐没错。昨天看到涧水里的田螺他就想过煮田螺，只是野生田螺细菌多，要是不用盐水好好煮煮容易吃坏人，这下好，他仿佛看见田螺姑娘在向他款款招手。
　　不过，敫南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又泛了出来，这些东西昨天绝对没有出现过的，难道又是小家伙胡乱翻腾出来的？他看了看角落里乌黑的石缝，像阴影里怪兽偷窥的眼，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他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回头叫：“小黑豆包，快过来，这是不是你翻出来的？”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他的声音有点变调。
　　“爸爸？”小黑豆包声到人到，看见敫南捏着盐粒问他话，好像有点害怕，自以没人看见似的偷觑了一眼那个盛着珠泡泡的陶盆，怯怯地说，“没有多，一点点泡水。”
　　“你小子，不会……”敫南反应挺灵敏，伸指从瓦盆里沾了点水一尝，“哥，大哥，荒山野岭的，您就把盐这么浪费了！”
　　小黑豆包却把陶盆里珠泡泡抱了出来，看看里面还有水，立即把敫南手上的那颗抢过来投了进去，然后像完成了一件大工程样，立正望着他傻笑：“爸爸，珠泡泡也泡，亮亮……”
　　敫南看见陶盆里的珠泡泡沾了盐水后，以比涧水中更快的速度膨胀了起来，仔细看的话，原来透明的球休，居然带了一点点海水的微蓝，莹亮璀璨，十分耀眼。
　　敫南觉得自己脑袋上一定有一堆乱草在疯长，比起自己的穿越来，这个见水就长的珠泡泡，似乎也不那么神奇了吧！可是，他想说，比起和猪一样大的松鼠来，这个珠泡泡，真的、真的还是非常神奇的！
　　敫南带着一肚子郁闷进了石缝，不同于上次在黑暗中瞎摸，这回有了堪比白炽灯的珠泡泡助阵，后有便宜“儿子”小黑豆包随驾，三十多米长的锥形洞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