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临》小也

5、生辰

　　过了几日，赵临去兵部报道。赵临一向守礼知进退，因此，与众官员相处的倒也和谐。
　　这日，赵临早早回了状元府，子晴正在院里倒腾药材。赵临先去换了衣裳，而后出来帮忙。
　　“你不问我做这些是作何用吗？”子晴看着赵临帮自己分捡，问道。
　　“你这不就是要说吗？”
　　子晴咬了咬唇，“我用皇上给你的赏赐买了药材，想开间药材铺，再雇一些乞丐，好让他们能有口饭吃。”
　　赵临抬起头冲着子晴笑了笑，“你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做下去。子晴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倘若师父还在，一定会夸奖你的。但是你要想好，这做生意有亏有赚。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剩余的银子我会收起来，以备以后万一急用。”
　　“知道了。”子晴低头不语，默默捡着药材。

　　这一日兵部闲来无事，赵临回府后，发现子晴并不在，询问了家仆后，得知她出门寻找合适的店面。眼看着婚期逐渐临近，赵临决定去拜会端王郡主。赵临挑了一件青色长衫穿上，而后去了端王府。等她到了王府门口，侍卫上前告知：端王有令，赵大人来了直接进去即可，无需通报。赵临对着侍卫点了点头，随其中一名进了府。进府之后，管家命人上茶招待。“不知赵大人今日到此是有何事？王爷出门去了，未曾回来，赵大人可先把事情告知于老奴，老奴会转告王爷。”
　　“管家伯伯，赵临今日到此，并非找端王，而是想和郡主一见，不知管家伯伯可否通传一声？”
　　“王爷先前已有吩咐，若赵大人前来，有何要求，定当极力满足，还说赵大人可随时来府内约见郡主。”管家恭敬地回道。
　　“即是如此，有劳管家伯伯去寻郡主了。”
　　“不麻烦，赵大人您稍等片刻。”

　　赵临手捧着茶杯，正想着如何开口，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绣花鞋。赵临见状，急忙起身行李，“参见郡主。”
　　“赵大人不必多礼，不知大人今日来有何事找我？”
　　赵临看了看周围的下人。郡主开了口，“你们先下去吧，我与赵大人有事要谈。”下人听令陆续退了下去。
　　“现下可以说了吧？”赵临点点头。
　　“想必郡主已经知道你我的婚事，赵临今日前来，便是询问郡主对此婚事的看法。”赵临紧张地看着郡主，等着她的回答。
　　郡主久久不语，许久才开口道：“赵大人可知有多少人想当萱儿的郡马？或是萱儿根本入不了赵大人的眼？”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自知高攀不起郡主。郡马人选当与郡主门当户对才是，更何况郡主与小臣并不熟识，只怕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向王爷转达下官的意思，这郡马的位置下官实不敢当！”
　　“那好，就依你的意思，我会向父王说明你的意愿。但究竟如何，我还是会听从父王的安排。”郡主想了片刻，声音比之前低了一些。
　　“多谢郡主，那下官就先告辞了。郡主留步。”赵临起身告辞。
　　“嗯，赵大人慢走，路上小心。还有，无论结果如何，景萱都希望与赵大人做个朋友。”
　　“那是自然，与郡主做朋友是为下官荣幸。郡主若无他，下官就告辞了。”
　　景萱点了点头，目送着赵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赵临走后，景萱叫来了管家。
　　“郡主，您找老奴？”
　　“嗯。父王回来，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和赵大人的婚事先放一放。父王若问起原因，就说，是萱儿不想嫁了。另外，对父王说，我身体不适，今日想早些休息。”景萱说完便回了房。
　　不久，端王回了府，听门卫说赵临来过，便笑呵呵地以为是赵临开窍，来和自家女儿培养感情。谁知听了管家一番话后，脸顿时黑了下来，心想这赵临竟如此不知好歹。只是女儿开了口，只怕这婚事目前也只能作罢。

　　赵临回了府，子晴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店铺找的可还顺利？”赵临问道。
　　“嗯，已经交了半年的租金。二师兄，你去哪儿了？”
　　“端王府，我去找了郡主。”
　　子晴听了有些讶异，“为何去找郡主？”
　　“端王那边不会同意我退婚，所以我想从郡主那里下手。”
　　“结果如何？郡主同意退婚？”
　　“她没给准信，倒是也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二师兄，你该明白退婚对女儿家的名声是有污损的。”
　　赵临蹙了蹙眉，“我自是知道，只是与她成亲，日后恐怕也会闹出不快。”
　　“我一直不明你到底在担心何事，真的不便对我说吗？”子晴感觉有些受伤。
　　赵临勉强对子晴笑了笑，摇了摇头。

　　第二日，端王派人来赵临府上送信，说明婚事取消一事。赵临心中大石落地，只是对郡主有些愧疚，毕竟无论哪个女子被退婚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于是又委婉地写了一封书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而后让端王派来送信的家丁带回了王府。
　　端王看到赵临给女儿的信，心里暗揣，这赵临也算是有情有义，于是命丫鬟把信拿给了景萱。景萱看到信后，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提笔写了回复。
　　赵临再次收到回信已是次日，景萱写到：天底下大多有缘无份之人，只怕你我也是如此。景萱乃豁达之人，赵大人无需自责。半月后乃是景萱生辰，不知大人可否赏光前来？
　　子晴突然出现，抢走了赵临手中的信。“师兄，我帮你做决定，去吧。虽然我未曾见过郡主，想必她也是性情女子，这等女子，除却她的家世，的确值得深交。”
　　赵临并未答话，只是在心中思量。

　　同朝为臣，总是避不得碰面。皇帝打算减少各个王爷的封地，端王未曾言语，倒是其他略微弱势的王爷站出来反驳。最后皇帝问道端王的意思，端王竟说：天下是皇上的，自是皇上想如何便如何，臣无意见。端王说完，其他王爷自是不好再辩驳，只是这矛盾直指皇帝，对皇帝的不满也加深了。赵临心想，端王果然是善于权术，仅聊聊数语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皇帝皱眉，好好的早朝不欢而散。
　　下了朝，官员陆续走出议政厅，端王叫住了赵临。
　　“赵大人留步，本王有话对赵大人说。”
　　赵临停下行了一礼，“王爷请说。”
　　“想必赵大人已经收到小女的信函，不知赵大人会否如约而至？”
　　赵临方要开口，就被端王打断。
　　“上次之事本王可以不再追求，此次希望赵大人不要孚了小女的意愿。”
　　赵临斟酌着，“王爷放心，下官定当前去。”
　　端王满意地拍了拍赵临的肩，“这才对。”

　　赵临回府后，子晴正从外面回来。
　　“药铺快开张了吗？”赵临问道。
　　“是啊！”子晴欢快地说着。赵临看着有些消瘦的子晴，心里有些酸涩。
　　“子晴，我问你，女孩子会喜欢什么做生辰礼物？”
　　子晴的眼睛轱辘辘转着，“很多吧，比如胭脂水粉，玉器首饰。不过我想这些郡主一定都看不上，不如你画幅画吧！”
　　“画？我的又怎比得上那些大家？”赵临摇摇头。
　　“那你自己想吧，我还得去药铺。”说完回房拿了东西又出了门。
　　赵临回到书房，“画？画什么好呢——”

　　郡主的生辰很快就到了，来的宾客不少，都想趁着这次机会得到端王的赏识，或是见一见这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女”。
　　赵临这天穿了一袭紫衣，显得越发沉稳俊秀。相比那些大箱小箱的贺礼，赵临手中的这卷画轴单薄许多。
　　“赵大人？赵大人？”专门记录贺礼的小厮唤着赵临。赵临这才伸手奉上手中的东西。
　　旁边一直守候的小厮，急忙进了内院汇报。郡主的贴身丫鬟紫玉得知后，把消息说给了景萱。
　　“一会儿让门房直接把赵大人送的贺礼拿到我房里来。”
　　“是，郡主。”

　　赵临与许多大臣在一起寒暄着，远远看着端王与官员应酬。不知郡主得知端王又喝了许多酒会有何感想，邃又摇头，郡主想法与她有何关系。
　　酒宴到了高潮，端王派人去请郡主为大家献奏一曲。很快，小厮去请了郡主。以往见到的郡主皆是略施粉黛，今日却是有些浓妆艳抹。赵临暗中比较，还是喜欢郡主的本颜。惊觉心中的想法，赵临急忙端起酒杯，一口下去险些呛到。
　　郡主执起酒杯，感谢各位宾客的到来，一饮而尽。宾客们拍手叫好，一同举杯祝郡主生辰快乐。
　　郡主回了礼，走到古琴前，弹了起来。赵临自问琴艺颇深，没想到郡主更胜一筹，乐声绕梁三日，不觉沉浸其中。曲毕，有宾客叫好，其他人拍手附和。郡主的目光向赵临这边望来，两人随即相视一笑。郡主扶身退下，宾客们更是畅快地喝起酒来。
　　景萱回到闺房，桌上已经摆了赵临送来的那幅画。忍住展开的冲动，唤来丫鬟侍候她洗漱。一切完毕后，景萱着了亵衣，拿着画轴，钻进了被中。缓缓展开，只见一英姿飒爽的女子骑于马上，回望着远方，面带微笑。赵临在画上提上了“一眼万年”四个字，只是景萱不明，为何这是一个女子——这神韵似乎与自己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像。
　　不过景萱仍旧高兴，毕竟赵临肯用心画了这幅画送给自己。景萱命紫玉拿来湖笔，在画的右下角写下一排小字，而后命人将画挂在了一进闺房便能看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