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座城》顾染

7、Chapter 07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每个人都有自尊心，被人防备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北方和小夺两个人离开之后，合欢一时间变得很沮丧。

　　“这个世界上你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实，现在有很多小孩子都像魔鬼一样，他们为了骗几个零花钱什么都肯做！”沈铭对于合欢的不认同也很气恼。

　　“他们两个今天你也看见了，分明就是简简单单的小孩子，到底能骗我什么啊？”合欢赌气般地双手一摊。

　　“你从小到大被人骗的还少吗？每次还不是我来帮你收拾残局？再说这姐弟俩哪里简单了？那个唐小夺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稳重得跟四十岁似的，多可怕！那个唐北方每天一身酒气，打架、纹身无恶不作，你眼里怎么就看不见呢？”

　　合欢争辩不过沈铭，一行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行了，我懒得和你争，回家吧，服务生结账。”沈铭叹口气掏出钱包。

　　“女士，你好，那位刚刚和你们一同前往的唐小姐，已经提前在我们这里预留了餐费，这里是发票和找零，请收好。”服务生礼貌地和沈铭交待。

　　沈铭多少有些意外。

　　“好了，别绷着脸了，或许是我多疑了。”沈铭在回家的路上哄合欢。

　　“我没在怪你，只是不想伤害他们俩。”合欢看着车窗外回答。

　　“我去给北方买点药吧，晚上给她送去，得罪那两个小家伙的是我，不能让你受牵连。”沈铭让司机把车停在药店门前。

　　合欢下车帮北方买了口服药和喷雾，心底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刚来陆城时的那种孤寂无助。

　　“北方，我来帮你擦药吧。”合欢提着家庭医药箱去隔壁时，北方正咬着笔趴在单人床垫上做试卷。

　　“不，不用了。”北方抬起头看合欢，她一张口嘴巴里咬着的签字笔便直接掉下来，笔帽沿着地板滚落到合欢脚边。

　　“你今天生我气了，对吗？”合欢鼓起勇气问北方。

　　“没有。”北方摇头。

　　“既然没生我气，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擦药？你是在害羞吗？”合欢低头问眼前满面通红的少女。

　　“哪有？才不会。”北方闻言深吸一大口气，利索地解开一排衬衫纽扣。

　　“为什么要选择色子图案的纹身？”合欢盯着北方五彩斑斓的后背发问。

　　“为什么是色子？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好像由不得我来选。”北方听到合欢的问题神情困惑地歪着头，如同自语一般回答合欢的问题。

　　“北方，我其实是……来替沈铭来向你道歉。”合欢抿抿嘴唇，艰难地张口。

　　“合欢，错与对我分得清，这件事丝毫不怪你，至于沈铭姐，她本是与我生活不相干的人，她说什么做什么，她怎么看怎么想，对我来说一点不重要。”北方反过来安慰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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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上午九点刚到办公室，薄理吩咐秘书给合欢送来一份文件。

　　合欢本以为秘书送来的是当日工作资料，翻开文件夹却见里面夹着一张副素描肖像，那画中女子无疑正是合欢本人。

　　“薄总，今天下发的资料弄错了。”合欢敲薄理办公室的门。

　　“合欢，资料并没有错，那幅画出自沈南方的手笔，她嘱咐我一定要转交给你。”薄理很绅士地向合欢解释。

　　合欢带着满头问号离开薄理办公室，她突然觉得脑容量有点不够用了，传言中薄理和沈南方之间不是情人关系吗？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可以无边无际纵容对方的感情？

　　“我的画如何？”沈南方的电话随后而至。

　　“南方，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在这个公司的处境会很尴尬。”合欢皱起眉头责备。

　　“我才不管，谁让我喜欢你！”沈南方说完这句便直接挂断电话。

　　合欢接下来一段日子里，每天早上都会准时收到一束百合花，花束卡片上大大方方地写着许多甜腻的情话，落款是沈南方的名字。

　　“合欢，我猜眼下正在追求你的人是个女孩子吧。”沈铭见合欢每天晚上下班都带回一捧百合花难免心生疑问。

　　“恩。”合欢点头。

　　“干嘛别别扭扭瞒着我？”沈铭伸手转过合欢的肩膀。

　　“你不是一直都不能理解同性之间的情感吗？所以我才忍着没和你商量。”合欢压低了声调。

　　“只是她追你，又不是她和你在一起了，这到底有什么难以启齿？”沈铭笑道。

　　“我不是担心你介意吗？我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在为这件事困扰。”合欢同沈铭大致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从小到大解决问题一向这么优柔寡断，如果不喜欢就应该直接告之对方，免得时间拖越久误会越深。”沈铭听罢像个老师一样指点合欢。

　　“可是对方跟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合欢想到那天与沈南方短促的通话。

　　“只要你真心想拒绝就一定能寻找到机会，你要觉得当面没法说不如发个邮件给她，我们可以把话说得委婉些，别伤到对方的自尊。”沈铭给合欢出主意。

　　两个人凑在写字桌前一起商量半个多小时，最后写出这样一封邮件：

　　沈南方小姐，谢谢你这几天赠送的花束，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但是我仔细想过，我们并不合适进一步向下发展关系，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实回应，并不掺杂性别相同的考量，真心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合欢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

　　周二合欢恋恋不舍地去陆城机场送沈铭，沈铭进安检入口前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通，合欢呆愣愣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融入人群，心里空空落落，好像丢了什么，回到家也闷闷不乐。

　　“合欢姐，你心情不好吗？”唐小夺傍晚来玩的时候察觉到合欢神情落寞。

　　“倒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和最好的朋友分别心里有点难受。”合欢同唐小夺解释。

　　“那我先回家吧，合欢姐，对不起打扰你。”唐小夺眼里顷刻间写满了抱歉。

　　“别走，小夺，家里有个人陪，我还能感觉好一点。”合欢开口挽留。

　　唐小夺听话地留下来，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对着电视机打游戏，体贴的把音量调到最低。

　　尽管有唐小夺的陪伴，合欢依旧心里很空，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仿若要悬空，突然间想家了，想妈妈，这次与沈铭分别的失落令合欢明白，原来自己内心其实很惧怕一个人独自生活。